《五通志事》长在翅膀上的鱼

6、第六章

　　陆离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接着他继续往后翻，就在他翻页的瞬间，他注意到这张照片的背景似乎并不是在陆家老宅。

　　陆离重新看向那张照片，那照片上，一家人身后是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大石头后面是一座两层高的古楼，不过因为石头的遮挡，后面那座楼让人看不清楚。

　　陆离问道：“你知道这张照片是在哪拍的吗？”

　　白思成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说道：“不清楚，应该是陆府的某处吧，这座宅子以前发生过火灾，之后又重新修缮过，这里可能是火灾时被烧毁了。”

　　陆离问道：“火灾？”

　　白思成点了点头：“嗯，陆家老爷就是在那次火灾中去世的。”

　　陆离看着照片上的男人，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爷爷，但是他实在没什么真实感，在听到白思成的话后，也只感觉是在听故事。

　　陆离想着，原来爷爷是死于火灾。

　　陆离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知道发生火灾的原因是什么吗？”

　　白思成说道：“听阿爹说，那是正月十五放炮的时候不小心烧到了墙角的干草堆引起的，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陆离点点头，继续往后看，后面黑白照片变少了，彩色照片变多了，照片上没有了爷爷，人们的笑容却多了起来，看起来爷爷真的很不受人待见啊。

　　陆离一边看，一边问道：“你知道我父亲其他的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吗？陆家怎么会只剩下我一个？”关于这点，陆离一直很好奇。

　　不过他对白家村的事不了解，父亲也从来不提，所以他连猜都猜不了。

　　白思成听了陆离的问题，低头看向认真看相册的陆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白思成声音如常的说道：“他们啊。”

　　陆离抬头看向白思成，白思成的笑容在瞬间消失，陆离只看到他眼神带着伤感的回忆着。

　　白思成说道：“你大伯是病死的，好像是胃病，那时候路还没修到村里，医生来一趟很困难，他又不肯去城里，后来病情恶化，吃什么吐什么，某天夜里没了呼吸，据说他死的时候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你二伯是去山里踏青的时候摔死的，据说那天早上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到傍晚突然下起了暴雨，那雨一连下了两天，等天晴了，村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水泡的发白了。”

　　“你三姑是被她的恋人杀死的。据说是因为她想嫁出去，大奶奶不同意，后来她听了大奶奶的话，选择和恋人分手，没想到她的恋人在晚上翻墙进到陆家杀了她，还分了尸，然后自杀了。”

　　“你四姑姑是五年前走的，那天她和游客发生了口角，然后被其中一个游客失手杀死了，这事还上了本地的法制栏目。”

　　白思成说到这就停了。

　　陆离问道：“那小叔呢？”

　　白思成说道：“你小叔他前几年和大奶奶闹脾气，没和任何人说就跑了，也没留下联系方式，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他。”

　　陆离都要以为陆家是被诅咒了，没一个能寿终正寝的，现在听到小叔还活着，他松了口气。

　　意外年年有，就是陆家遇见的比较多。

　　相册也已经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也是一张全家福，这张全家福少了爷爷，多了很多其他的人。

　　照片上，除了四姑姑和小叔，其他人身边都站了一个异性，陆离问道：“这个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吗？”

　　白思成点了点头，他说道：“嗯，是的，”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大伯和大伯母有两个孩子，不过在你大伯死后，你大伯母就疯了，某天夜里，她拿着剪刀杀死了那两个孩子，之就被送进了疯人院。”

　　他指着另一个女人说道：“这是你二伯母，在你二伯死后，她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了，最开始几年还能听到她的消息，后来就彻底消失了。”

　　陆离指着三姑和她身边的男人问到：“这就是三姑的恋人？”照片上，这两人笑的最幸福，完全看不出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白思成点了点头：“嗯。”

　　然后陆离看向父亲，父亲身边站的是母亲，照片里，母亲肚子已经显孕，他说道：“这个时候，母亲已经怀上我了，这照片是二十年前照的吗？”

　　白思成只是看了陆离一眼，没有说话。

　　陆离感叹道：“真是物是人非。”照片里的人，现在基本都不在了。

　　陆离将最后这张照片拿了出来，问道：“这张照片我能带走吗？我想留个纪念。”

　　白思成说道：“嗯，这些照片你可以都留下。”

　　陆离将相册递给白思成：“不用了，”然后他顿了下，将相册拿回来翻到前面，取出有爷爷的那张全家福，说道，“就这两张就行，谢谢。”然后将相册还给了白思成。

　　陆离说道：“你好像对陆家的事很了解。”

　　白思成接过相册回答道：“陆家的事就是全村的事，村里人都知道，而且阿么也经常和我讲陆家以前的事，所以我知道的多一些。”

　　陆离说道：“哦，这样啊。”他好奇的问道，“你母亲还有说起其他关于陆家的事吗？”

　　白思成眼神暗淡下来：“没有了，阿么已经去世了。”

　　陆离沉默了，他说道：“这样啊，抱歉，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白思成说道：“没事。饭应该已经做好了，你来前院吃了晚饭再走吧。你定的哪家酒店？我找人送你过去。”

　　酒店什么的，陆离根本没定，他说道：“没事，我一会自己过去就行，不用麻烦其他人了。”

　　白思成说道：“不麻烦，你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找个人带你去......”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白思成看了眼手机站起身，说道：“抱歉，我有点事，需要离开下，我一会让人来叫你，你把酒店名字告诉他就行，村子也不大，送你过去花不了什么时间。”

　　这样倒也可以，陆离可以趁着这点空挡定一家酒店。

　　陆离不再推辞，他说道：“嗯，你先忙。”

　　陆离看着白思成离开的背影，想到了白思成的父亲，那个老人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他和白思成站在一起，比起父子更像是爷孙，也不知道他死去的母亲年纪多大。

　　陆离拿出手机，现在还是先定酒店吧。

　　白思成并没有走远，他走到角落里，拨通了手机：“阿爹，你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老人的声音：“怎么样，陆家那个小崽子怎么样了？”

　　白思成说道：“他没事，不过，那个面具坏了。”

　　老人沉默了一会，声音阴沉的说道：“神魂？”

　　白思成说道：“嗯，是一把刀。”

　　老人冷笑两声：“不愧是陆家人，不过就算他有了神魂也没用，因为，真正的神站在我们这边。”

　　老人继续说道：“我们需要的只是一具留着陆家血脉的身体，既然梦杀不死他，那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了，准备仪式吧。”

　　白思成说道：“好的，阿爹，我去准备。”

　　老人声音柔和下来，他说道：“阿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是这都是为了村子。你阿么差点把那个小杂种放走，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你知道的，如果村里的事被外人发现，村子就完了，她不应该心软，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

　　老人叹了口气：“我们只是让你阿么提前回到了神的怀抱，你阿么不会怪你的。”说完老人挂断了电话。

　　白思成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打开相册，将自己的那张照片拿出来。

　　和其他几个孩子的照片不一样，白思成在照片里拿着面具笑的很开心，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笑了，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和其他的孩子是一样的。

　　白思成小声喃呢着：“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呢。”然后拿出打火机将照片点燃，他默默的看着火焰将那张照片彻底吞噬。

　　陆离这边，他趁着无人，拿出手机开始找酒店，然后他发现自己小看了白家村的火爆程度，全村竟然一间有房的酒店都没有了。

　　陆离翻了半天，最终只能接受订不到房这个事实，不过就算没房，他也不想住在这里，陆离心一横，想着大不了睡大街。

　　这么想着，陆离便回屋收拾东西了。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拿了根绳子将那把刀挂在书包后，然后就打算离开。

　　离开前，陆离壮着胆子拿起那个面具看了看，面具和衣柜上果然没有任何钉子的痕迹，甚至连胶水的痕迹都没有。

　　所以，面具到底是怎么被固定在衣柜上的，陆离正疑惑时，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就是陆离？”

　　陆离将面具放回衣柜，猛的关上衣柜的门，然后转头，他看到一个少女站在门前。

　　少女穿着白色长裙，头上带着一朵白色的花，她眉眼弯弯，笑着对陆离说道：“思成哥让我带你去吃饭。还有，你定的哪家酒店？一会我带你去。”

　　陆离想到根本定不上的酒店，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笑，说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饭就不吃了，我回酒店吃。”

　　少女抿了抿嘴走进屋，她抓住陆离的手说道：“那怎么行，我要是没把你叫过去，思成哥一定会怪我的。”说着拉起陆离的手就要往外拽。

　　陆离本能的想抽回手，但是失败了，少女的力气比看起来大的多。

　　看着努力拉着自己的少女，陆离叹了口气，女孩看起来比陆离小，陆离想，如果自己有个妹妹，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他也不想让女孩难做，只是吃个饭到也没什么，于是他说道：“我知道了，晚饭我会去吃，不过酒店我自己去就行。”

　　听到陆离的话少女脸上露出笑容，她用手指蹭了蹭陆离的手心，说道：“这就对了，我叫白小婉，你叫我小婉就行，听说你和思成哥一样大，那我就叫你陆离哥吧。”

　　陆离被白小婉的动作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和白小婉才第一次见面，白小婉做的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让他很不适应。

　　陆离这些用力将手抽了回来。

　　面对陆离的抗拒，白小婉撇了下嘴，然后说道：“陆离哥，快点，就等你了，东西先放着就行，一会再来拿。”

　　陆离跟着白小婉来到前院，就是摆放陆离奶奶棺材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零零散散的有些人，这些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女人头上都带着白花，男人带着白色的布条。

　　吃饭的地方在院子的角落，那里摆着一张大圆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白思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