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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你在干什么?”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
几秒前,她被猝不及防地拽进一个带有男士淡香水气味的怀抱,因为来不及调整姿势,她的鼻梁重重撞在他前胸。
好硬,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好疼,这是迟迟追上来的生理痛感;品味不错,这是鼻尖在高调的藿香下捕捉到了几近于无的玫瑰气味的客观评判。
“因为感觉你好像很需要被抱住,我理解错了吗?”
黑尾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来,他话是这么说,但实际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有着漂亮肌肉线条的手臂从她两肋环绕,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身前,仿佛是在防备她逃跑。
“没有错。”她很快就肯定了他的行为,因为其实她根本就没想逃。
今井仰着脸,用视线描摹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忽而进一步提出要求:“你可以再用力一点吗,想听到肋骨握碎的声音。”
“像户川纯歌里写的那样?抱歉,这种事我可做不到。”他苦笑着收紧手臂,把力道精准控制在不至于真的勒疼她的状态,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
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过问她的心理状态。
“说真的,你有去看过医生吗?”
“有的啦。”
“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
显然,他并不相信她的说辞,连带压在她头顶的力道也有暗暗加重几分。
“真去过,没骗你。”
她的确没有在这一点上敷衍他。
干这一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精神上的毛病,她所在的演艺公司为了杜绝艺人隐私外泄,干脆在办公大楼里设下了心理咨询处,她并非感官迟钝的类型,察觉自己情况有异后,她第一时间选择了就医。
医生是东大毕业的精英女性,她这么跟她说:
“你心里的声音非常杂乱,它们在渴望一个出口……我知道,做艺人往往意味着再也无法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但如果你实在消化不掉,不妨试试让那些东西流出来。”
医生在用言语暗示她放下心防——她也知道对面那人其实很可靠,作为公司高薪聘请的顾问,这位女士绝对能保证这间房里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流传出去。
但是她就是做不到,她发誓她努力了。可那些积攒的情绪,怎么也无法顺利组织成语言,再畅快地向外倾倒。她徒劳地张嘴,吐出的只有干涩的音节。
医生没有勉强她,只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好好休息,客气地把她送了出去。
从咨询室离开后,理论上,她应该遵循医嘱,回去好好睡一觉,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向了琴房。
琴房中空无一人。
她掀开琴盖,双手放在黑白的琴键上,在进行了一次深呼吸后,她闭上眼,在睁开的那一瞬间,连贯的音符自然而然的从她指间砸出去。
没有任何征兆,她的双手从一开始就来到了失控边缘,乐句与乐句之间的连接被压缩到极限。速度、力度、愤怒,这些学琴时老师反复强调的要点在她手下逐一显现,张牙舞爪。某一时刻,她恍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在弹琴,而是在泄愤。她正在把钢琴当成一架武器,手指的每一次叩击都是一次上膛。
演奏进行到最末音符时,她气喘吁吁地合拢五指,狠狠一拳砸在琴键上。
“咣!”
混乱嘈杂的琴声凝成一团噪音,仿佛一声呐喊。
分明是场糟糕透顶的演奏,她的身心却在这琴声中为之一轻。喜悦的情绪将她轻飘飘地托举起来,一根只在文学作品中出现的蜘蛛之丝,就这样明晃晃地垂在她眼前。
她意识到,原来把心里的情绪放出去,可以不使用语言这种形式,音乐同样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毕竟音符不像歌词,它永远无法被明确解读,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才最让人安心。
“那你还……”他半信半疑,手指拂过她耳畔的碎发。
她很受用于这种温柔的对待,于是把自己更深,更用力地压进他的怀中。距离贴到这么近,他闻起来变成了甜酸的果脯气味。不得不说,这还蛮勾人的。
“因为医生也帮不上我的忙,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笑起来,攀着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可能不会再继续做偶像啦。”
托这个拥抱的福,她很快就修复好了那道面具上的裂痕,她拍拍脸,没事人一样从他怀里钻出来,招呼他赶紧进去补拍剩下的镜头,别让研磨等急了。
回到室内,出炉了十多分钟的蛋糕已经不再烫手,因为散热均衡,也完全没有出现塌陷的状况。
接下来,打发奶油是黑尾主动请缨,整体抹面由她一手包办,最后的裱花装饰,则全权靠孤爪完成。
他们把蛋糕做成了一张猫脸的造型,中分三花猫左眼带一圈奶黄色块,大而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平视上空,有种无声却有力地嘲讽了全世界的感觉。
孤爪握着裱花袋,艰难地挤出最后一道胡须。黑尾掏出手机,老练地调好滤镜拍了两张照片,点评:“非常具有本人神韵的作品。”
今井左看右看,握着刀比划了半天,怎么也落不下去——计划的最后一步是他们得分吃掉这个蛋糕,但怎么说呢……总有种切下去就会被诅咒缠身的邪门感……
孤爪无语地看着他们,干脆自己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今井不忍地闭上了眼。
刀刃无情地从猫脸正中央劈下。他毫无同类相残的同理心,唰唰把蛋糕分做四块,铲进盘子里,迅速分配好了各人的指标:一块给自己,一块给今井,黑尾最能吃,所以他要负责两块。
眼角余光中,黑尾和今井又开始新一轮的眉来眼去,他冷飕飕地把盘子往前一推,瓷器和刀叉碰出有些刺耳的声响。
“我开动了。”他说。
区区六寸蛋糕对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负担,三人很快就解决掉自己面前那份,孤爪作为账号主最后发表了几句对粉丝一直以来坚持订阅的感谢,起身关了机器,抱臂坐回沙发上。
前期工作已经结束,清算时间正式到来。
他不爽地看向两人:“说吧,你们怎么回事,从回来起就一直怪怪的。”
黑尾心虚地移开视线,干笑两声,“有吗,没有吧?”他心中盘算着应该如何辩解,就听到她说:“从研磨的角度看,我是应该选择退圈还是保持现状?”
今井微微侧过脸,向他看过去。
她现在是纯素颜的状态,皮肤光洁,即便是眼下也没有明显的纹路,严苛到极致的饮食控制,让她脸上找不到哪怕一克的多余脂肪,一眼看过去,就连她的眼睛,也还是二十年前那一双。乌黑朦胧,看人永远像隔着一层什么。
因为从事职业的特殊性,她很少跟他们聊起自己的规划,不如说讨论未来这种事,从小就只有黑尾一个人说得起劲,孤爪和今井都是行动先于想法的类型。
他波澜不惊地说:“不喜欢就换,我的看法和你的人生是两码事。不过既然你会这样问出口,就说明心里已经有倾向了吧。”
她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果然是充满研磨风格的回答……唉,其实我也是现实主义啊,得不到结果的选择在我看来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我已经没有几个十年可以浪费了。”
“小音濑原来也会追求结果吗?我以为天才不管做什么事都全凭心意呢……毕竟感觉你从来没有不擅长的方面。”
黑尾好奇地问:“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让我猜猜,难道是继续学音乐?”
她低头思考了两秒钟,决定让保密协议通通去见鬼。
她说:“我想试着写一部完整的交响曲。”
今井音濑并无作曲的基础,只是她这些年一直有在断断续续地拉琴,所以对弦乐器这一大类,或许能说得上小有心得。她当然也没浪费这点心得——在产生想要写一部古典主义作品的想法后,她立刻就按照教材上的规定制式,一气呵成地写了一部完整的独奏协奏曲,然后把这几页青涩的曲谱想也没想地直接发给了从前指导过她琴技的那位老师。
老师是东京音大的教授,曾经在德国留学十年,斩获奖项无数,是个很有资历的古典派音乐人。
看到邮件署名,发色花白的老人立刻就想起了这个曾叫他扼腕叹息数次的女学生——在他看来,放弃小提琴转而去唱流行歌,还要跳一些不知所云的舞蹈,简直就是在亵渎自己的高天赋。
偏偏近年来,今井在电视屏幕中频频露面,出演的剧集和广告代言就像流行病毒一样防不胜防,他的妻子和孙儿接连被她降服,只有他还是一看到这张脸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师母心中也觉得好笑,好意安慰他:“音濑那孩子很有做偶像的天分,你看她现在不是发展得很好吗,你干嘛非要抓着那点往事过不去?”
他嗤笑一声:“她在音乐上的天分比做偶像高十倍不止,你们怎么会懂?”
发现邮箱里发来的是一份曲谱,他的目光从不解,到随着读谱过程渐渐变得狂热。看到中段部分时,他再也无法忍耐,用颤抖的手抓过琴,挥弓拉响那一页小提琴独奏乐章。
她写的旋律线和她的演奏风格高度一致,克制准确只是表象,在这压抑的平和下酝酿的,是一场即将撕毁一切的暴风雨。看似充满矛盾,却又无比和谐。他就知道,她的天分就该用在音乐上——
今井在半夜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面对语无伦次的老师,她仍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您觉得,以我这样的水准,现在开始学作曲来得及吗?”
他说:“当然,但东京音大不适合你,古典作曲的灵魂不在亚洲,你得往欧洲去,这样吧……你先多写几部作品,不一定非得是协奏曲,小品也行,能写多少写多少,我去帮你联络学校。”
忙于制作作品集的时间里,她也把自己想去继续学习的计划隐晦地对经纪人提及,小泉的反应并不积极。
“上学?难得你还有这份心,但没有这个必要吧。亲爱的,照你现在的身价,学历充其量只是个装饰用的花边罢了,除非你的结婚对象对这点有要求——那些政商界的公子哥确实很爱来这一套,你应该没有在背着我谈恋爱?”
她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用柔软的声线说,“怎么可能,我才不想不到三十岁就踏进婚姻的坟墓。”
小泉马上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别考虑这些,公司已经开始考虑收购XX映画的影视制作部,不出意外的话,你的新合约也会转向演员方向。”
她弯起眼睛:“是吗,原来公司是这样安排我的啊,可我还是想去上学怎么办?”
小泉迟缓地察觉到她或许是认真的,这个认知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她站起来,冷着脸把刚打印好的毕业公演计划书摔在自己的合作人面前。
“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难听的话我不想跟你说,但是今井音濑,你才走到这一步就满足了?想退缩了?你以为偶像就是这么简单的工作?如果你还抱着这种想做就做想走就走的心态,那这就会是你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机会,你自己想清楚吧。”
说完,她愤怒地合上门走了,落锁的声音很脆,咔哒一声,很像什么东西碎掉的动静。
今井对着空白的墙壁笑了笑,她把计划书拿起来,从第一页认真看到最后一页。这份巨细无遗的脚本中,就连她的毕业感言都已经有人代为写好,口吻煽情得仿佛替她走过这整整十一年的全部历程。
她走到房间的角落,打开碎纸机的开关,扬起手腕,把计划书扔了进去。
以上,就是她主动交代的,和经纪人闹翻的全过程。
“……难怪你会在最后几个月被冷藏得这么彻底,不过照这样看,公司会对你施压,也就变相证明了其实很在意你嘛。”黑尾分析道,“对了,原定的公演场馆是哪个?武道馆还是代代木?”
她摇头:“是东蛋。”
他倒吸一口凉气:“东蛋?那可真是打定主意要吸血回本了……开几场呢?”
她比了两根手指,无奈道:“你也太天真了,五万人的场地,光靠买票哪里能回本……周边如果卖得好倒是有可能。”
“毕业con的周边肯定不愁销量,你公司绝对只赚不赔。”孤爪说。
他伸长手,在那个怪异的蘑菇盖上按了两下,只见菇顶裂开一条细缝,朝着两端滑开,一个方形的平台从中间缓缓上升。
紧接着,他淡定的把笔记本电脑放上去,指纹解锁开机,用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敲起了代码。
她全程看得目瞪口呆。
黑尾了然地笑笑,代他解释:“研磨应该是在写抢购脚本。”
是这样吗?她听完却只觉得更加困惑:“有那个必要吗,我的毕业公演,当然会给你们送票啊?”
黑尾说:“这倒不是票的问题……音濑大人,你该不会从来没注意过自己官网周边的完售速度吧?”
她默默摇头:“谁会在意那个,难道说卖得很好?”
孤爪敲键盘的手一停,默默转过头:“你的商品类目通常上架一分钟内就会售空,抢手得可怕。”
虽然他们给出了解释,但她仍旧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
“你们不觉得买熟人的应援物很……很奇怪吗?”
她想了想,如果在自己房间里出现大批量印着黑尾或者孤爪头像的毛巾和水杯,那诡异的画面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而且说得这么熟练,该不会你们已经买了很多次了吧?”
孤爪说:“其实我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放那些东西。”
她心哐当往下一沉,转头发现黑尾居然也讪笑着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不抱希望地问:“……都长什么样,我能看看吗?”
孤爪给她指了个房间,她沉重地走过去,提心吊胆地拉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正是满满一墙她的公式大头照,有的印在扇子上,有的是photo card,还有一堆诸如钥匙扣立牌之类的小玩意。更惊人的是这种和证件照基本没差的照片竟然从十七岁到二十八岁每年更新,年年不落……一想到从小到大的玩伴家中居然保存着这种东西,她就有种想要提着汽油桶和这堆玩意同归于尽的冲动。
太可怕了……!重读!
从那个和蓝胡子的恐怖屋也几乎没有差别的房间出来后,她就一直处在自闭状态。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黑尾担忧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呵呵……好想在那个房间里放一把火。”她气若游丝地打开他的手。
“安啦,”他笑着揉了把她的头发,“照片拍得不是挺好的,我很喜欢啊。”
他看着她,目光真挚,她回看他,却是一言难尽。
直男审美真的没药可救,她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又被他直接打断了。
“小音濑,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我们要不要去做一次毕业旅行?”黑尾跃跃欲试地凑近,眼睛放光地盯住她,“说起来,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出过远门呢!”
她怔了下,倒是没反驳:“貌似我们中间只有我勉强能算得上是预备‘毕业’吧,不过,我没什么问题,研磨呢?”
“只要不去没信号的深山老林就行。”孤爪头也不抬地回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黑尾一手一个,搂住他们两人的肩膀,畅快地笑起来。
“一起创造不留遗憾的回忆吧!”他莫名其妙地热血起来,单手做出挥拳的姿势。
眼前一幕,和多年前那次关于“排球”的对谈场景神奇的重叠在一起。斑驳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柔化男性成年后逐渐变得硬挺的面容,在他眼底仍有光影跃动。她看得出神,几乎以为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高中时代。
因为本人有九九归一的执念(喂)所以应该只差最后一章就写完了,成功在望,朕心甚慰!
ps:黑尾喷的香水是阿蒂仙的偷香玫瑰,这瓶还蛮挑人的,但在我心中非常适配闷骚和明骚可以一键切换的黑主任,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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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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