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别艾

8、枯骨千金

　　“过分。”
　　宋玉舒肩膀忍不住往后倾。
　　“真的好过分。”
　　宋玉舒对她后面的话烂熟于心。
　　“怎么能这样，我好不容易攒钱买的全套书，到底是哪个过分的家伙偷走了？”
　　这已经是第五遍抱怨了。
　　宋玉舒看着委屈的快哭的秦弄玉，忍不住扶额，“你确定，你把书放进行李箱，结果行李箱被别人拉走了？”
　　秦弄玉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她气的皮肤泛红，额头甚至冒汗，烦躁团着手里的围巾。
　　“对啊。”她愤愤道，“谁没事偷别人行李箱啊，简直有病。”
　　“里面只有书吗？”宋玉舒确认道。
　　怀里的书因为动作掉在膝盖上，秦弄玉不自然地别过头，“还有几件衣服。”
　　宋玉舒转而问另一个细节：“你一直放在西边楼梯，没有移动过？”
　　秦弄玉点头：“嗯。”
　　宋玉舒凝滞片刻后开口，“昨天才星期四啊，你干嘛这么着急把行李箱拿过来？”
　　秦弄玉：“就……就想请个假嘛，但老师不给批。”
　　宋玉舒有点紧张：“你生病了吗？”
　　秦弄玉：“……相思病也算病的话。”
　　宋玉舒艰难翻译：“想家了？”
　　秦弄玉不好意思地点头。
　　呆在学校呆久了确实会崩溃的，宋玉舒表示理解，没再问下去，“我去找老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调监控。”
　　秦弄玉眼睛亮晶晶，“可以调监控吗？”
　　“可以的啊，”宋玉舒想了想，“手续有点麻烦。”
　　秦弄玉高兴欢呼，“班长万岁。”

　　第二节大课间，宋玉舒找武老师讲了这件事，她省略了秦弄玉的动机，只说那个同学很着急。
　　武老师让她写个申请书，他给学校监控室报备一下，写完后找他签字。
　　宋玉舒回班后，没看见秦弄玉，随口问了同桌，“秦弄玉呢？”
　　祝识荆：“刚才张惜墨找她，说看见有人拉着银白色行李箱。”
　　宋玉舒：“她找到了吗？”
　　祝识荆往外看了眼，“这要等她回来才知道啊。”
　　宋玉舒：“……”
　　这申请书，写还是不写。

　　快上课时，秦弄玉垂头丧气回来。
　　“没找到吗？”宋玉舒大概读懂她的表情，心想这申请书还是要写的。
　　秦弄玉小声说：“嗯。那个行李箱不是我的。”
　　宋玉舒安慰道，“没事，我第四节自习课就把申请书写完，下午能拿到那个调监控的权限。”
　　“能在放学前找到的。”宋玉舒摸了摸她的脑袋。

　　下午到校。
　　“我围巾也找不到了！”秦弄玉崩溃捂脸假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宋玉舒：“你有印象放哪了吗？”
　　秦弄玉试着回想，秦弄玉回想失败，秦弄玉十分绝望，“想不起来了。”
　　宋玉舒：“是什么颜色的？”
　　“紫色。”秦弄玉肯定道。
　　宋玉舒：“那看监控的时候，顺便找一下吧。”
　　正好权限到手了。
　　秦弄玉弱弱问：“监控室在哪？”
　　宋玉舒：“行政楼三楼。”
　　秦弄玉抓住她的手臂，可怜巴巴道：“班长，你陪我一起去查吧。我一个人怕。”
　　“啊？”宋玉舒迅速想了想时间，可以抽出空的，答应道：“好。”
　　“呜呜呜班长你最好了。”秦弄玉抱着她痛哭流涕。
　　“那现在就走吧。”
　　宋玉舒当机立断。
　　秦弄玉懵了下，“体育课不上了吗？”
　　“请假。”

　　宋玉舒带着秦弄玉到达目的地，意外在监控室看到十六班的班长。
　　“最近丢东西的学生还真多啊，”负责的老师看过她的申请，登记过后，提醒道：“下午放学就关门了哦。想来找的话，只能等到下周一，你们抓紧时间吧。”
　　“谢谢老师提醒，”宋玉舒看着高低安放的屏幕，“我们想查一下逸夫楼一楼的监控，是哪个电脑呢？”
　　老师笑着说，“在总电脑上看就行，我给你们调出来。”
　　刚好两台总电脑，宋玉舒跟魏南华面对面坐，被迫打了个尴尬的招呼，“你好。”
　　对方回了一句：“你好。”
　　老师把画面调出来，处于现在进行时的流动。
　　十五班和十六班的学生在赶往操场，宋玉舒甚至看到了许观止和权允执在交谈，失真的黑白中，两位依旧独具一格。
　　屏幕中的权允执顿了下脚步，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摄像头，又收回目光，如常走出画面。
　　宋玉舒轻松口气。
　　“调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到今天上午九点的，”老师点了下鼠标，“对吧？”
　　秦弄玉连忙点头，“嗯嗯。”
　　“我给你们换成三倍速，这样快点。”老师指了指电脑屏幕右边的一列字，“这是摄像头在的地点，有看不到的可以换另一个。”
　　“我看看，”秦弄玉盯着一楼楼梯后面的位置，“怎么没有拍到这里？”
　　“哦，你这是从东边摄像头看的，”老师过来给她调，“换成楼梯间的摄像头试试。”
　　三人面面相觑。
　　“……被挡住了。”秦弄玉眼睛失去高光。
　　画面定在楼梯的东边。
　　不知是哪的墙遮住人的上半身，只能看见来往人的腿和脚。
　　偶尔闪过的全影，也只能看见侧脸，身体也被压缩到扭曲。
　　“好一个死角。”老师赞叹不已，“你是怎么想到把行李箱放那儿的。”
　　秦弄玉心如死灰，“因为那里不显眼。”
　　“你要是把箱子放到楼梯下来的这个空间该多好，照的一清二楚。”老师继续补刀。
　　秦弄玉泪流满面：“我好后悔。”
　　宋玉舒思索道：“先看吧，说不定能看到点线索。”
　　秦弄玉勉强打起精神，默默祈祷，“希望奇迹发生。”

　　事实证明，奇迹不会发生。
　　宋玉舒目不转睛盯着电脑看了一节课，眼眶酸疼，没看见有谁拎着行李箱离开。
　　她重整思路，转头问：“老师，从教学楼外面的摄像头看可以吗？”
　　秦弄玉眼睛亮起来。
　　“可以是可以，”老师回答：“但逸夫楼那边的树挺多，会挡住摄像头。”
　　宋玉舒试着调了下，满屏的枝丫树叶，老实说，“确实看不到。”
　　秦弄玉眼睛暗下去。
　　“第二节下课再来看看吧。”宋玉舒对面的魏南华对着屏幕拍照后就走了，看来是有所收获。
　　她拖着生无可恋的秦弄玉，“行李箱里有必须带回家的东西吗？”
　　秦弄玉：“我的书……”
　　宋玉舒扶额，“除了这个呢？”
　　秦弄玉：“没了。”
　　“你确定今天下午就走吗？”宋玉舒有些担忧，“武老师要我们晚上和明天来自习啊。”
　　秦弄玉发自内心的疑惑：“……不是自愿吗？”
　　宋玉舒纠结道：“但他让我统计不来的同学名单，还说要检查我们的自觉性。”
　　秦弄玉：“我不管，反正我不留。”
　　宋玉舒无奈，“那我明天再帮你找找箱子吧。”
　　秦弄玉一把抱住她：“班长我爱你！”
　　宋玉舒：“……”
　　大可不必。

　　星期六上午。
　　跟杨临池聊了会天，宋玉舒回教室写作业。
　　一小时自习，十五分钟休息。
　　这异常的时间。
　　异常令人疲惫。
　　宋玉舒抽空出去了两次，只看见杨临池在花坛附近弯腰低头找东西。
　　不容易啊。
　　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
　　虽然她这边也没进展。
　　宋玉舒正发呆，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偏头看过去，不认识的男生聚在一起，大笑着聊天。
　　同学们交头接耳，教室里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宋玉舒起身想出去，被祝识荆强行摁住身体。
　　“你不会想让他们闭嘴吧。”祝识荆用看白痴的眼神，“小心被打。”
　　宋玉舒沉默，“你对我哪来的误解。”
　　而且她掂量了下敌我实力，七个男生，优势在我。
　　能打。
　　祝识荆看她跃跃欲试的拳头：“怕你冲动。”
　　宋玉舒：“我只是想去关下门。”
　　祝识荆松开手，“请。”

　　宋玉舒关好门，那群男生离开，谢卿卿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这是又留校了。
　　没有谢皎皎陪伴在身边，谢卿卿总是一个人。
　　总感觉，有点孤独。
　　宋玉舒目光追随着谢卿卿，忽然定在她的手里。
　　紫色围巾？
　　应该不是她的吧？
　　宋玉舒回想了下，以前从没见过谢卿卿戴过围巾。
　　她本身就够冷了，所以不感觉冷。无论是围巾还是棉衣，谢卿卿不需要。
　　谢皎皎说过这冷掉牙的冷笑话，所以宋玉舒记得格外清楚。
　　“不能要风度不要温度。”宋玉舒语重心长地说，“别冻坏了啊。”
　　谢卿卿给出的无奈解释是，耐冷。
　　但这不能排除她心血来潮买围巾的可能，宋玉舒觉得头疼。

　　“你认识刚才那群男生吗？”宋玉舒换了个角度想问题。
　　说不定有些额外收获。
　　祝识荆嗯了一声，“上学期同班，但他们下放到普通班了。”
　　宋玉舒：“哦。中间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祝识荆顿了顿，“孙名落。你问这个干嘛？”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宋玉舒抓不住那转瞬消失的头绪，心思放回谢卿卿身上。
　　手机联系不太可能。
　　谢卿卿从来不把手机带到学校。
　　直接去寝室找？
　　更不可能了。
　　放假期间，只有交留宿条才能进去。
　　而且，今年换新寝室了，她也不知道谢卿卿在哪个寝室。
　　啊，头疼。

　　星期日必须休息。
　　宋玉舒抱着这样的想法，给秦弄玉发了消息：今天没找到，下星期一再找，行吗？
　　秦弄玉：可以的。
　　秦弄玉：班长辛苦啦。
　　宋玉舒关掉手机，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昨天到现在，以前有序的生活，突然混乱不堪。
　　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