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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下毒 ...


  •   人都叫来了,再把人送回去,实在不符合凤知澜在外放浪的形象。

      便将人留在了正院,叫人打了热水。

      凤知澜虽套了佑王府贵女的名头,但实在糙惯了,能跑能跳的年纪就跟着佑王四处征战,泡在军营里,一点没有一个京城贵女会有的娇生惯养。

      故而,凤知澜除了膳食会有人服侍一二,其他事情基本都是自己来。

      浴房也没有一个侍女在身旁伺候,旁日没有,今日倒是有个叮叮当当的小蛇窝在与浴房有一墙之隔的正房里。

      凤知澜沉默的用帕子擦拭身体,帕子是用香料熏过的,擦过以后,身上会带一些不易散去的香气。

      要不然天天转在青楼倌馆里,杂七杂八的味道混杂,熏的人脑子疼。

      凤知澜套了宽松的里衣,进到房里就看见愉青歪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他那条宝贝似的银蛇,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银蛇的头。

      凤知澜沐浴的时候,让侍女来给愉青换了衣服,要不然一身硬疙瘩,睡觉硌得慌。

      王然也来过了,和愉青解释了一下。

      让愉青才没那么惶恐。

      敢开口要愉青留下来,这人便闹着要回小院穿他的嫁衣。

      献身之时,身着苗族人精心缝制三年的嫁衣,才算对神的恭敬,随随便便什么衣服,会让神觉得不够被重视。

      愉青闹的时候,凤知澜简直要笑了。

      随随便便的衣服?

      他也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衣服废了多少银子,让绣娘操碎了多少心才做出来的。

      王然解释了半天,这才不闹。

      凤知澜也才知道,愉青来找她用膳之前已经特意沐浴过了。

      她也不是那么爱强迫的人,换了适合睡觉的衣服就行,就不用多费事了。

      愉青好像偏爱蓝色,那种深沉的藏蓝色,不止愉青,他们苗族出来的,都偏爱这种颜色的料子。

      凤知澜看着愉青晃眼的面容,下意识认为他更适合白色,宛如银月的白,恍若高岭之花,令人远观敬之。

      京城从不缺尤物,但是美丽又稀少的,总会让人心向往之。

      一夜无言,愉青睁眼的时候,凤知澜已经收拾好去上朝了。

      愉青也被侍女收拾了一番,送回了小院。

      王然接了回来的愉青,用旁人半分不懂的苗语和愉青攀谈。

      “为什么不走?这个女人的官职不大而且名声也不好。”

      “回去做什么,去蛊窟给虫子当食物。”少年的眉头轻蹙着。

      “和老祭司好好解释一下,老祭司肯定会原谅您的。”

      王然颇有些苦口婆心,劝慰着面前这位可以担负苗族重任的后生。

      “老骨头最容易听信别人,我已离开寨子那么长时间,保不齐那窝老畜生怎么编排我。”

      “哎呦呦,长老们那也是心系你啊!”

      王然还想劝,少年却已经扭头不想理他。

      “我喜欢这个阿渺。”少年闷闷的说。

      王然一听,感觉天要塌了。

      “她不是阿渺啊,我同你说过了,阿渺在天掌管六神,润泽天地,怎会是一介凡人呢。”

      愉青手里搓着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小肉虫,又想到昨日拥着他的女人,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寨子里的女人成日柴米油盐,不问世事,烦闷又无聊。

      上山的时候偶尔也见过一个两个从山道坐马车的女人,拿着帕子挥来挥去,净招了许多烦人的觅虫,虽然不会近他的身,但他看见那些个人惊慌失措的大呼小叫,就觉得烦人的紧。

      不像他的阿渺,不怕他的蛇,也允许他养虫子。

      “那是他们的阿渺,这个是我的。”

      愉青眸子暗了暗,昨天他给阿渺的药,她没吃。

      从小到大没被冷落的少年,罕见的升起几分失落。

      他自小是被老骨头养大的,养毒蛊也会药理,在寨子里,无人不求他施舍,给些保命的东西,虫子也行,蛇也行,蛊虫当然也可以。

      只身他不愿,也没人强迫他。

      王然揉揉脑袋,他只是前寨的,根本参与不到中寨和后寨的纠纷去,要是在寨子里,他可能到死也见不到后寨的人一面。

      哪知这一出门,就被抓来伺候后寨的大祭司了。

      真不知是福是祸。

      被抓来伺候愉青的那两个女人告诉他,长老生气了,正在抓那个叫愉青替嫁的新娘,可是那人早就跑出了寨子。

      现下他们都认为凤凰神宽容,没有计较替嫁之事,只是下一任大祭司没了人选。

      祭司老了,已经来不及在培养新人。

      长老商议着,推一个后寨的孩子上去,却惹了老祭司不快,为此闹了好一番。

      就在两人沉默的时候,侍女端了早膳上来。

      王然识眼色的退了下去,独留了侍女一人侍奉。

      愉青的膳食都由那两个苗族女人负责,所以与前些日子大不相同。

      侍女将饭菜一个个放好,要是其他贵人在,肯定要皱眉的,这个侍女好没分寸,饭菜的汤汁都撒了出来。

      愉青却看不出来,苗寨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礼仪,放到桌上的吃就是了。

      “还真是个会勾引人的贱胚子。”侍女毫不遮掩的嘀咕。

      愉青很迅速的,从侍女的话里,剥离出一个“贱”字。

      皱皱眉的看向侍女。

      侍女清楚这个光有脸的男人,听不懂她们说话,虽然身边有人教,这才几天,神童转世也不能那么快学会啊。

      于是越发的肆无忌惮。

      “给了点好颜色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能在这活几天?还苗族大祭司呢,那么心急的上赶着当人面首,多下贱啊。”

      又一个。

      愉青眉目已经冷了下来,看着侍女不说话。

      “看什么看,怎么不吃死你呢,一天天跟一座大佛似的,这不行那不行,苍仪那个贱人都没有你金贵!”

      死了一个苍仪,她本来日子清闲了多少,结果还来了一个更难伺候的,要不是看中这统领府的月禄比其他人家多,她还不稀罕留下来呢。

      拿点钱,打发牙婆子,给她送到哪个大户人家,她还有可能落个侍妾的身份,好好享福呢。

      一顿饭吃饭,侍女嘴就没停,骂完愉青又埋怨着埋怨那,觉得自己说多了,又骂了愉青几句。

      愉青面容精致,叫谁看了都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却真忘了,一个年纪轻轻就能被推举做大祭司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凤知澜刚出宫门,就被迎面抛来了两个烂摊子。

      方府的二公子一夜成疾,卧床吐血不止,人却昏昏沉沉,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夫人听着儿子的胡言乱语也不敢贸然通知自家老爷,万一惹了圣上,她有口说不清。

      方尚书收了小厮消息,匆忙往家赶。

      凤知澜坐在马车上听听风汇报。

      “……一直在喊着如脂公主的名讳,说要娶她。”

      凤知澜扯扯嘴唇,怪不得不敢往上报,皇上知道了,方尚书也撑不住啊。

      “方夫人叫了郎中,也叫人去查方靖远昨天到底去哪了,那些人已经把昨天方靖远上门的事报了回去。”

      凤知澜毫不在意的拍了拍袖子,“总不能怀疑我给他下毒吧。”

      听风默了默。

      在凤知澜探寻的目光中接着说:“府里也出了事,小院的绿藻,对院里的人出言不逊,此刻正卧床吐血,神智不清。”

      院里有谁不言而喻。

      这番话成功让凤知澜沉默下来。

      “确定是他吗?”

      “下手不留痕迹,只有他了。”他也是见过愉青的那些虫子,红的黑的,爬过的地方,寸草不生,那颗梅花树就是这么秃的。

      “浅玫把事情压下了吗?”

      听风点点头:“目前还没透露出去。”

      “你说那小东西为什么要对方靖远下手。”绿藻是出言不逊,情有可原。

      方靖远呢,按理说,昨日应该是两人第一次碰面。

      听风不言语,他也不知道啊,又听凤知澜开口。

      “你说他会不会也给我下了蛊毒呢?”

      “主子慎言!”

      “别紧张,我现在还能坐着和你好好讲话呢。安闲呢?还没研究出来?”

      “安军医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主子了。”

      凤知澜点点头,随后目光落在香炉上袅袅飘起来的白烟上。

      昨天她摸了愉青的筋骨,是没有一点武功底子的,骇人的也就只有一身蛊毒。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小东西为什么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呢?

      还是在知道她非他族信奉的凤凰神的情况下。

      到了府门口,安闲一身乱糟糟的青衣,年纪不大,因为不常打理,下巴的胡子也是有不断的一撮。

      神情却是十分亢奋。

      见凤知澜下马,就立即冲了上来。

      “那个侍女你还要不要?不要给我行不行?”

      “她身上的毒,我闻所未闻呐!要是这被我研究了,我可不是神州第一神医啊!哈哈哈哈哈!”

      凤知澜挥开疯疯癫癫的安闲,问:“我让你看的药呢?”

      安闲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扔给了凤知澜。

      凤知澜晃了晃瓶子,里面是一滩药液。

      “看什么,我查药材不要把他化开尝尝吗?”

      “喝吧你,天大的好东西,都落到你手上了,真是,人神共愤!”

      “好东西?什么作用?”凤知澜打开盖子闻了闻,与一般药材不一样,没有苦涩的味道,反而是清甜的。

      “叫什么不知道,就里面那些药材,京城都不好找,反正你喝了以后,毒蛇咬了也是活蹦乱跳。”

      安闲也是当年佑王身边的老人了,凤知澜不疑有他,既然是好东西那就不喝白不喝。

      “诶诶诶,行不行啊,反正你也不缺那一个侍女。”安闲跟在凤知澜身后,手搓的跟苍蝇似的。

      “你解了毒就是第一神医了?那下毒的人算什么啊?第一毒医?”

      “诶!你这人!真没意思!那能相提并论吗?我可是心怀天下的善医,为民造福懂不懂?”

      凤知澜哼笑一声,不做理会。

      安闲絮絮叨叨也不见人理自己,转身去了下人房,看着侍女流口水也比被贴冷屁股的好。

      凤知澜进屋时,王然正在教愉青讲一些平时经常说的话。

      见凤知澜来了,王然便退了下去。

      愉青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凤知澜,下人房那边鸡飞狗跳的事情也传到了小院。

      阿渺会惩罚他吗?

      私自动手会不会让她生气?

      惩罚也不要讨厌他……

      胡思乱想的时候,凤知澜已经上前,十分亲昵的搂住愉青。

      “受委屈了?”

      愉青也不说话,心里却是开心了。

      他在他的阿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阿渺吃了他给的药。

      没开心多久,凤知澜就开始盘问了。

      “那个侍女对你不敬动手也就算了,方靖远是为什么?”

      愉青不认识方靖远,却听出来那个方字,知道阿渺是在问昨天那个男人。

      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最后郑重开口说的是:“他……贱人讨厌阿渺!”

      凤知澜点了点少年轻轻挤着的眉头:“阿渺是谁?”

      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盘算两人之间是不是有过节。

      只是看到愉青认真的看着自己,凤知澜只好慢慢的猜。

      “我吗?”

      愉青点头。

      “方靖远讨厌我?”

      愉青再点头。

      凤知澜压着笑:“何以得见啊?”

      愉青抿抿唇,随后说了非常标准的两个字:“贱人!”

      因为他说你是贱人,贱人是不好的意思。

      他的阿渺不能被别人侮辱。

      凤知澜少有的,被哄高兴了。

      摸了摸愉青的脑袋,这还是个会咬人的小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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