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有点甜》戕吾春在野

2、愉青

　　　　凤知澜缓步踏入小院，小院是挨着正院的，一些基本的构造比较雷同。
　　不过今日，往日印象里的淡雅小院，好像不复存在了。
　　凤知澜看着秃噜皮的珍珠梅树，难得的静默了。
　　负责打理小院的侍女，看见凤知澜赶忙冲了上来。
　　“统领……”
　　浅玫是影卫营二把手带出来的，处理事情的手段完全不输正院的大侍女。
　　现下却是，不知在哪里摸爬过，一身的灰，面上的神色也有些绷不住。
　　凤知澜安抚似的点了点头，随即问：“发生什么了？”
　　“是院里那位小公子的……伴物……”
　　浅玫简单叙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些四处啃咬的虫蛇。
　　凤知澜挥手让递着雄黄粉的听风退下，只身进了屋子。
　　听风不放心，差人去叫了安闲军医。
　　屋内，原本愁于该将蛇缠在何处的愉青，听见房门骤然打开，愣了一瞬，将蛇遮掩在身后。
　　这小动作压根躲不过凤知澜的眼睛。
　　“藏什么呢？”
　　凤知澜取了茶杯，自顾自的坐下，倒了茶水。
　　不怨听风那么紧张。
　　苗寨避世已久，坊间传闻多是苗疆人善使蛊虫，纵人心智，阴狠歹毒。
　　要不是听肆出了差错，他们可能一辈子碰不到苗疆人。
　　还一碰就是大祭司。
　　想到这，凤知澜轻笑了一下。
　　自己的运气，还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
　　愉青思量半天，也没听懂凤知澜说什么，只是意会出凤知澜话语里一些询问的意思。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凤凰神没有让他立即献身，又或者是没有把替嫁的他立即用神火焚死。
　　但是骨子里从小灌输的敬神，他还是乖乖把银蛇拿出来了，也有一些试探的意味。
　　不能惹着凤凰神生气了，不然真要被焚烧到渣渣都不剩了。
　　他要尊敬神一切的指示和决定，但也不是很想死。
　　凤凰神今天来，是要他献身吗？
　　会不会很痛？
　　他也没有穿合适的衣服，她会不会生气？
　　也没有周全的礼数，会不会觉得他很无理？
　　在愉青游神的时候，凤知澜却是再一次被惊艳到了。
　　虽然在凤凰洞已有惊鸿一瞥，但是看着现在愉青白净的小脸，纵然凤知澜情场逍遥，也是被难得的面容夺去了目光。
　　少年看着年纪不大，放到京城应该也是刚刚及冠的年龄。
　　光看样貌，没人能想到这人会是即将继任的苗疆大祭司，从小活在蛊窝里的存在。
　　不过现在，却是在一旁站的笔直，双手捧着小银蛇，眉目微垂的样子。
　　怎么看都有点乖呢。
　　凤知澜手指点了点桌子，心存疑虑，面上却是和善的样貌。
　　“就是它，把我统领府搅得天翻地覆吗？”
　　愉青听见凤知澜说话，呆楞一瞬，歪歪头，好像不理解凤知澜话语的意思。
　　事实上，也是真的不理解，他没出过苗寨，最远的地方也是苗寨旁的高山，不晓得一点中原话。
　　现在正紧着自己的脑瓜子快速思考。
　　但是看凤知澜的目光落在自己手心，便胡乱猜测了一番，犹犹豫豫的把银蛇递上前去。
　　成日围着他转的丫鬟好像都不喜欢他的蛇。
　　愉青是把蛇放到桌子上的，银蛇他养的久早就通了人性，不用愉青指使就朝凤知澜爬去。
　　凤知澜只是挑眉，任由银蛇冰冷的鳞片蹭过自己的指尖。
　　银蛇仅有一指宽，蛇鳞光亮，扭转间折射出银光。
　　在这京城里，凤知澜是没见过这样的蛇，在大漠更是少见了。
　　盯着银蛇吐露的蛇信，凤知澜伸出了手指，在触及的前一瞬，被一只手拉住了。
　　愉青拉下凤知澜的手，将银蛇揽了回去。
　　随后就一声不吭的跪在凤知澜面前。
　　凤知澜愣了一下，看向面前低垂着脑袋的少年。
　　凤知澜还没摸清楚头脑，那边听风敲响了房门。
　　“统领。”
　　“何事？”
　　“听雪回来了，带了一个知晓苗语的人。”
　　房间内，安静一瞬。
　　搞这么半天，是压根听不懂她说话啊。
　　凤知澜把人唤进房里。
　　一个衣着朴素但极具特色的中年男人被拎了进来。
　　“小人见过统领大人。”
　　凤知澜抬抬下巴，“问问大祭司有什么条件。”
　　闻言男人，才敢抬头看一眼自己身边同是跪着的人，见愉青看向自己，又迅速收回视线。
　　‘这位大人问您有什么条件。’
　　凤知澜听面前两人叽里咕噜讲了一堆，没听出半点头绪，索性不听了，一个劲的盯着愉青看。
　　愉青白的不像话，山沟沟里的孩子怎么说，成日漫山遍野的跑，也不该那么白，也不像是不见阳光的惨白。
　　“统领大人，大祭司问，他的嫁衣可还在，如若已经损毁，望统领海涵，等新嫁衣缝制好，大祭司再准备献身之事。”
　　凤知澜皱皱眉头，这些个话，连在一起，她怎么不太懂呢。
　　“什么意思？”
　　男人道：“苗族避世，信奉凤凰神，每三年会献上新娘感谢凤凰神的庇佑，由长老选出的新娘，无论男女，都要在献祭之日，身着嫁衣，向凤凰神献身。”
　　闻言，凤知澜疑虑更重了。
　　“我又不是凤凰神，给我献身做什么？”
　　中年男人眼珠子转了转，思及自己与眼前两位身份的差距，在哪他都是个位卑的。
　　“大抵是因为大人您将大祭司从凤凰洞中带出来的，所以误把大人当做了凤凰神。”
　　凤知澜手撑着下巴，舌尖抵了抵腮帮，有些好笑。
　　“那你们寨子里，大祭司一职可不就后继无人了吗？”
　　男人摇摇头：“小人是前寨的，祭祀一事都是由后寨负责，小人不知。”
　　“那现在的情况是，他……”凤知澜伸手指了指愉青又指了指自己，思量了一下说“我的新娘？”
　　中年男人也是踌躇，他只是前寨一个出来采买的，通些中原话而已，大祭司什么心思他还真揣测不出，只能照实点点头。
　　凤知澜手指挑起了愉青的下巴，指腹蹭着腮上软肉，皮肤白嫩的不像话。
　　“这些虫蛇，是你们祭司大人的蛊物吗？”
　　听着男人的翻译，愉青配合的点点头，又说了好多为自己的小宠物辩解的话。
　　凤知澜一一听着，心底愈发愉悦起来，多有意思啊。
　　直至走出小院，嘴角还带着丝丝笑意。
　　被掳来的的中年男人，留在了小院，开始教他们大祭司中原话。
　　小院除了每日的膳食，下人还会多送一些未处理的禽类，供愉青养蛊虫。
　　凤知澜在书房坐下后，听雪上前汇报。
　　“打听清楚了，他叫愉青，本不是这次的新娘，是原订下的新娘偷偷换了人。”
　　“寨子里的人就没什么不满？”
　　“他们去了凤凰洞，发现已经塌了，等他们清理出来，也没找到人的骸骨，以为是凤凰神显灵，将凤凰洞重新修缮了一番。”
　　“那个私自替换了新娘的人，已经逃出寨子了。”
　　凤知澜手指点着桌子，思量一番。
　　“让安闲去小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