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鬼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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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要让我同你夜探回府？”
“嗯嗯！”回时春拉着谢萄蓝色的学服衣袖，撒娇似的晃了晃，“我一个人害怕嘛。”
谢萄简直想翻白眼。
昨夜回时春见到那红衣鬼影受了惊吓，关上门无声咆哮了一阵子，转而文思泉涌，躺在榻上一夜未眠构思出了一个红衣女鬼暗助穷书生发家致富代价是让其女儿在及笄之时成为祭品的故事。
不过……她没有想好结局。
且她实在好奇那红衣女鬼是真是假，无奈自己又实在胆小。
谢萄终究是未甩开回时春的手，只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让顾公子到你家当了门客吗？你叫他陪你啊。”
“？”回时春惊奇，“开什么玩笑，顾公子如此月朗风清岂会同我胡闹？”
谢萄：“……”你竟也知道是胡闹。
回时春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谢萄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疑惑，“阿萄，你怎么了？”
她想了想，得出结论，“莫不是我说顾公子月朗风清，你不赞成？”
“回姑娘早。”
回时春没等到谢萄出声，倒是听得身后一道清润熟悉的嗓音。
她回身，只见学堂门口桂花树下，顾约身着蓝色学服，怀里抱了一摞书，一双弧度柔和的眼睛静静盯着她，不知已立在那里多久。
也不知方才二人对话有没有叫他听去。
回时春：“……”
她看着顾约进了学堂，暗掐谢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为何不提醒我……”
谢萄咬牙切齿，“我朝你使了眼色的……”
“？”回时春惊怒，“那竟也叫使眼色吗？”
回时春想方设法在谢萄跟前晃了一天，总归是叫她同意了。
“先说好。”下学路上，谢萄同回时春走在一起，“不许耽误明日上课，而且仅此一次。”
回时春蹦跳着走到谢萄前面，转过身朝她做了个鬼脸，嬉笑道：“我才不答应你，从前你也说过这样的话，最后不还是陪着我了？”
谢萄没搭理她，快走几步跟上，伸手扶过她的肩膀将人转回去，“看路。”
“好！”
回时春亲热地挽着谢萄的胳膊，尽管后者一脸冷淡。
她总觉得谢萄口是心非，从小就是这样，嘴上说着烦死回时春了，实际上还是一脸无奈地同她待在一起。
就这样半推半就地，竟然也一起玩了十余年。
行至回府，谢萄想起来问：“你下学不与顾公子一同回来吗？”
回时春顿住脚步，一拍脑门，“忘了。”
也不知顾约回来路上还会不会被昨日的恶霸找上。他是否有回旧宅拿书？回去的时候还会碰到那群人吗？
回时春难免心焦，谢萄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你也说了你爹赏识顾公子，既然邀请他当门客，想必不会怠慢他。应当会安排三两家仆一路相护？”
回时春遂遣了门口一家仆问话，“顾公子呢？”
那家仆恭敬回：“半个时辰前已经回府了。”
“啊？”回时春猛然想起，自己同谢萄在外逗留太久了，早就过了回府的时辰，“那……顾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与老爷在书房议事。”
“哦。”回时春看向谢萄，“那我们……？”
“别打扰了。”谢萄冷静道。
“也是，我带你去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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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友当真是博学多才。”
书房里，回启声与顾约相对而坐，前者面上喜笑颜开，似是刚刚了结了一桩心事。
“伯父过誉。”顾约呷了一口茶，谦虚道。
回启声望着他，一双眼里尽是赞赏，“旁人看来我是经商奇才，可我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些运气罢了。要同混迹商界多年的老油子斡旋，还是显得有些式微。”
“伯父觉得小生的方法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还得实践方知是否可行。”顾约道。
回启声做的是布匹生意，近日被人无故泼了脏水，说他们布庄卖的布质量不好，还被下了诅咒，谁穿了谁撞邪。
谣言不可控，辟谣也无人相信。
顾约提了建议，回启声觉得甚好。
二人谈得投机，一壶碧螺春见了底，回启声望了望外头天色，忽然反应过来，抱歉道：“未注意看时辰，竟已经这么晚了么？实在抱歉。”
“无妨。”
二人起身欲离开书房，回启声嘀咕道：“也不知阿鸢回来没有。”
“她与谢萄姑娘一同回来的。”顾约道，他略一思索，问了个稍逾矩些的问题，“敢问伯父，平日大家都叫回姑娘‘阿鸢’吗？”
回启声没觉得逾矩，只当是话闲，“是呀，这是她小字，小萄也这样叫。同窗都这样叫她。”
“原是如此。”
二人行至花园，回启声道：“时候不早了，小友早些歇息罢。”
回启声回了卧房，顾约正欲往客房走，忽听得假山后一阵喧嚣。
“那鬼影你不是子时看见的么？这么早出来作甚？不妨先睡一会。”
“现在距离子时不过两个时辰，怎就早了？你我又都是睡了就醒不来的主，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顾约听出来这是回时春与谢萄，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假山后回时春又道：“你且在此处等着，我有些饿，去拿些糕点——”
“其实你就是害怕——”
“啊！”
谢萄话音未落，回时春只顾着走，一抬头猛然见顾约一身月白色衣袍，衣袂飘飘地立在那里，她恍惚以为自己又见了鬼。
“你鬼叫什么。”谢萄从假山后走出来，瞧见顾约同样意外，“顾公子。”
回时春见了顾约，她还未开口，顾约先道：“回姑娘昨日念的话本小生抄完了，今日可继续么？”
回时春缓了缓神，回道：“顾公子今日早些歇息罢，话本先不抄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可完成了？”
“造成了。”顾约顿了顿，还是问：“回姑娘与谢小姐怎不回房休息？”
回时春挠挠头，“说来惭愧……”
“昨日我在院里见了一红衣女鬼，今日想来一探究竟。无奈心下害怕，便叫阿萄陪同……”
回时春叙述完，顾约好半天没反应，她瞧瞧抬头看了一眼，见少年若有所思地垂眸，而后道：“若二位姑娘不嫌弃，能否让小生陪同？”
回时春：“？”
谢萄：“？？”
说好的顾公子月朗风清不会陪她胡闹的呢？
顾约继续道：“这鬼影只有回姑娘一人见过，若是让更多人见到，恐怕回府上下都要人心惶惶。还是早日查清楚为好。”
“伯父与回姑娘收留了小生，在下也想为此出一份力。”
回时春听毕，瞄了一眼谢萄，后者一脸深思熟虑，“也好，若真出了什么事，三个人也好应付一些。”
回时春点点头，一双杏眼不安地四周看了看。
夜色静谧如水，月光铺了满院。桥旁桃花灼灼，风吹落花瓣星点，落在水里荡起微波，倒也是一派惬意景色。
回时春将视线移到小桥上，眼前恍惚又浮现出昨夜跳舞的影子。
她打了个冷战，默默抓紧了谢萄的手。
回时春在心里懊恼，为什么她胆子这么小，要是她能胆大一些定可以探索更多地方，写出更加精彩的话本。
假山后的人影成了三个。
回时春絮絮叨叨地与谢萄说话，后者知她紧张，便也纵着她。
顾约则沉默着思索——这红衣鬼影，是否与回家布庄近日的谣言风波有关？
目前谣言传播的范围还小，不过恐怕明日，学堂的众人便都知道了。
那回时春的处境恐怕……
回时春絮叨了一阵，心下还是一阵阵地发慌。
顾约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到回时春身上。
她此时两只手握着谢萄的双手，看样子恨不能抱上去。后者面无表情地被她缠着，倒也没说什么。
分明如此惧怕，为何还要来？
少年在假山后环视静谧的院子，月色清亮，流水声声，桃花灼灼，哪见半分阴暗邪祟的影子。
他停了一会，走出假山后，到最近的一棵桃树下伸手折了一截桃枝。
而后折返。
“回姑娘。”他开口。
“什么？”少女侧目，见少年修长手指中捻的一截桃枝，指腹方才与桃树摩擦，有些泛红，“这是……？”
“桃木辟邪。小生见姑娘害怕，便冒昧折了一截来。”顾约道。
“不冒昧！甚好！”回时春飞快接过，谢萄的一只手也总算得以解放。
桃木辟邪，但一截桃枝能有何用。
左右不过一个安慰，回时春当个法器一样握在手里，转头跟谢萄说：“阿萄我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可怕。”
谢萄：“……”
她拍拍胸脯，“我保护你！”
她这胆量没多久就泄了，大约在假山后待了一个时辰，回时春靠在谢萄肩膀上打盹，嘴里还嘀咕：“阿萄你千万不能睡，我睡一会，那个鬼来了你叫我……”
谢萄与顾约盯着假山外，谁也没回她的话。
夜里起了风，水波荡漾下，树影显得张牙舞爪。
檐上的风铃轻响，草木花丛中，一抹红色的影子徐徐而来。
那影子脊背单薄，肩膀瘦削，身量却很高，宽大的袍子一套，几乎显得伶仃。
他走起来身体似乎没有起伏，飘也似的登上了桥。
谢萄盯着，手上捏了捏回时春的脸，压低声音道：“醒醒，她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鬼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