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路人小姐想送给奈落一朵花》佐拉伊斯尔

4、第四朵花（矢车菊）

　　一个人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家之后，会是什么感觉呢？或许在许多年前，她被丢掉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注定故事不会有圆满的结局，她将一生困在缺爱的牢笼里。

　　那么如果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送她去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呢？

　　她会珍惜的。

　　路人小姐今天出了一趟人见城，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接触外面的世界。之前总是待在奈落打造的安全堡垒里，自从普通的打工人身份升了一级之后，城里的仆人都把她奉为座上宾。

　　每天不用做任何事，只需要躺平享受人生，甚至连吃饭都不用单独跑一趟，因为会有贴心的仆从按时送来餐点。
　　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咸鱼。

　　路人小姐对此也有过不适应的时候，所以昨天，她半夜悄悄溜进奈落的房间，只为了能见到这个总是刻意避着自己的家伙，问一句话：
　　“奈落，你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我的四肢都要躺退化了耶。”

　　奈落背对着她，坐在榻榻米上，远远眺望人见城外某个方向，很久之后才回道：“现在这样不好吗，你也并不想工作的吧。”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总是白吃白喝也挺不好意思的。”心声被戳穿，路人小姐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奇怪，最近为什么总是掉头发呢……”这句只是她压低了声音的自言自语，并没有想让奈落听见。但显然人类的呢喃之语必然躲不过一只妖怪的耳朵，即便那只是个半妖。

　　奈落盯着她头发掉落的地方，出了神。

　　也对，零不知道。
　　他心情烦闷的时候，会趁其睡着潜入房内，把这个人类的头发当作泄愤工具，编得乱七八糟再粗暴地解开。
　　这是报复。

　　反复多次以后，她的头发自然禁不住揉搓，某些脆弱部位不需要多大力就会拽掉。

　　奈落不想在她清醒的时候这样玩，因为他对零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爱慕自己这张皮囊的愚蠢人类，只当作宠物或者棋子养着的话倒也无所谓。
　　如果与之过于亲近，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得寸进尺提出什么别的要求，他大概会很烦恼，而且没有解决的办法。

　　毕竟想杀也杀不了。
　　心累。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零还没有去城池外面看过，那些墙壁后面的美丽或者危险，她都没有亲身体会。
　　如果见识了不同的景色，遇到比他更有趣的人，会想要离开吗？

　　奈落很好奇问题的答案，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可以派给零的任务。
　　“以后你每天都出城看看吧，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异动，就回来汇报给我，和你之前要做的事差不多，只是距离远了些。”

　　出城？她确实没有想过欸。
　　来这个世界有些时日了，都还没体验战国时代的风土人情。

　　自从她在奈落口中得知如今的时代背景后，联系以前学过的知识点，大概推断出了这个世界所处的历史时期。
　　不过她所做的也只是得到时间信息，其他的就没有在意过了。

　　既然奈落主动提出让她出去转转，那自然是尊敬不如从命，明天一早就出发。

　　思绪回到现在，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路人小姐绝对会尝试拒绝这个任务！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战国时代的路原来那么难找啊，她现在已经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十几圈了，就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这里的树全都长一个样子！

　　“唉……”试图原路返回的路人小姐屡战屡败，几乎打算放弃，干脆选一棵靠起来舒服的大树睡觉算了。

　　可正当她刚刚坐下，突然听见从某个方向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动静很小，有可能只是错觉，但她还是想去亲眼确认一下。
　　于是路人小姐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

　　拨开一片又一片灌木丛后，眼前光景明亮起来，脚下道路也变得开阔，不再满是扎人的杂草。
　　她终于离开那片“鬼打墙”的树林了，忍不住泪流满面。

　　“苍天在上，感谢您老人家愿意给我指条明路！它日若是草民也去了天上，一定登门拜访！当面表达谢意！”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封建迷信的话，路人小姐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哼着轻快的曲子往前走去。

　　这才发现，重物落水的声音的确有迹可循，清澈净透的无污染河流边，冲上来一个穿着红白传统服饰的黑发女人。

　　路人小姐惊讶地瞪大双眼，汗珠从额头一颗颗冒出来。
　　她机械性地转动脑袋，默默注视不远处高耸入天的悬崖，课本上“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描写，在这一瞬突然具象化。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从那里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她不会已经摔死了吧？！

　　路人小姐匆匆忙忙跑过去，差点狼狈跪倒在黑发女人面前，她小心伸出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却发现对方似乎真的已经死了。

　　感受不到呼吸，身体也像泡在冰湖里一样彻骨的冷，何止没有温度，简直是一具刚从停尸房里拉出来的冷冻尸体。

　　“唉，这就是战国时代的残酷吗，明明还那么年轻，就这样孤独地与世长辞……”
　　她双手合十，紧紧闭上眼睛，诚心祷告面前的女人能够安息。

　　“下辈子请一定要投胎在和平的世界……啊！”路人小姐祈祷完睁开双眼，却撞进一双黑黝黝的瞳孔中，眼神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

　　“你你你！是诈尸了吗？！”被吓到的人猛然后退几步，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遇到了妖怪，或者这个时代真的有类似僵尸的那种存在。

　　大脑还没从受到的剧烈冲击中缓过来，那位黑发女人又从河边坐了起来，动作怪异僵硬，貌似对身体的掌控并不熟练。
　　路人小姐越来越怀疑。

　　“你……你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如果是活人，可以和我说句话吗？”

　　桔梗从昏迷中苏醒，她把那双没有血色的手放在心口，感应到灵魂几乎已经都回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体里，这具空壳里剩下的，不过是一团怨念。
　　是她对犬夜叉仇恨至极的怨念。

　　她并不在意眼前受到惊吓的女人，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想办法维持这具已经不堪重负的灵土躯壳。

　　犬夜叉……
　　她要复仇，要弄清楚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已经被封印的他会苏醒。

　　桔梗摇摇晃晃站起来，从路人小姐身侧擦肩而过，后者已经懵了，眼睁睁看着她为之祷告的“尸体”从视线范围内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茂密寂静的树林间。

　　她低头凝视右手。
　　那里曾触碰过对方冰冷的皮肤，或许是有什么难以描述的东西和体内力量共鸣，红白服女人擦身走过时，她闻到一股不安的气息。

　　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命运轨迹又隐隐开始转动，而她被拉进一张无形的蜘蛛网，怎么也挣脱不开。

　　“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路人小姐不愿深想下去，因为身体陷入毛骨悚然的心悸，灵魂被这种感觉牵引、颤动。

　　只有一个想法：快点离开这里！
　　她要回人见城，至少那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在等她。
　　河对岸吹来一阵凉风，路人小姐不禁擤了擤鼻子，抱紧身上的衣服，打算继续找回城的路。

　　转身之际，一株蓝色小花撞进视野，颤颤巍巍地在风里摇摆，纤弱又顽强。
　　竟然是矢车菊，她好像没在人见城里见到过，或者说，人见城似乎很少有鲜花盛开。

　　路人小姐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从现在开始，每次出门都给奈落带一朵花回去怎么样？他会不会开心一点？

　　想到这，路人小姐浅浅笑起来，将那朵花小心摘下护在怀里，然后离开了这片河流。

　　后来她依旧不争气地迷路了，在外面从天亮逛到天黑，还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就在已经做好野外入眠的心理准备时，一只黄色大马蜂从角落里窜了出来。

　　“是你！最猛胜！”她曾经见过大黄蜂给奈落报信，虽然听不懂，但是从奈落沉思的状态里大致能推测出来他们是在交流。

　　路人小姐有了家的感觉，语气忍不住上扬：“你是来接我的吗，哼哼，奈落居然是个会关心人的老板，我以后会更努力工作的！”
　　更加努力摸鱼。

　　就这样，体型惊人的大黄蜂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娇弱人类，一前一后行进着，朝黄昏落下的天角走去。

　　“人快到了是吗。”另一只最猛胜盘旋在奈落身边，向他实时汇报零的行动轨迹。“果然是愚蠢的女人，只是出趟城而已，居然找不到回来的路。”

　　他的话里有意无意透露出嫌弃，但或许是因为身上流淌着属于妖怪的倨傲血脉，奈落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从来不会放那么多注意力在一个人类身上。

　　即便对方有利用价值，他也没必要为迷路这种愚蠢的错误买单。
　　若是旁人，必定会把他丢在外面几天几夜，用最猛胜实时转播那人的窘迫经历才对。

　　可现在，他却因为天色太黑，让最猛胜指引零走入人见城的灯火。

　　闲散日子过得久了，奈落的警惕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衰退，他半边身子靠在墙面，从窗外吹进来的风里，嗅到某个人愈发接近的气味。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障子门被拉开，她回来了。

　　“奈落！谢谢你让最猛胜去接我！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老板！也是最好的城主大人！”他得之不易的平静时光再次被打破，零这个蠢女人，就像一只永远不会累的鸟，总是叽叽喳喳吵着。

　　烦死了。

　　“下次让最猛胜一直跟着你，省得你再跑丢。”不然还要分精力去追踪她在哪里。

　　“遵命！奈落大人！”路人小姐眼里直冒小星星。

　　她决定忘记先前对奈落的种种猜忌，或许是被一贯不信任他人的习惯影响了，奈落并不是单纯地想要利用自己，他其实是只傲娇嘴硬的好妖怪吧。
　　只是她也忘了，奈落曾经对她动过杀意。

　　路人小姐想起怀里还有一朵为他而摘的花，她把那朵蓝色矢车菊举到奈落面前，连同那颗炽热的心一起。

　　“奈落，人见城里缺少鲜花，以后就让我为你带来外面的风景吧。”
　　“你知道吗，矢车菊的花语是……”

　　！

　　她正满心欢喜地说着，没想到奈落在看见小蓝花之后霎时变了脸色，毫无预兆地，他长臂一伸，将自己狠狠拽入怀中。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重心不稳，踉跄几步后向前倒去，而奈落顺势转换两人位置，将她紧紧欺压至身下。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从路人小姐的角度，她看见奈落那张苍白美艳的脸庞无限放大，还添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薄唇微张，让她的心慌乱跳动，几乎分不清想象和现实。

　　可是从奈落口中吐出的字眼，又让她浑身如坠冰窖，瞬间从天堂打至地狱。

　　“你身上为什么有她的味道？”
　　“桔梗复活了？你见过她了？”

　　桔……梗？

　　难道，这是那个黑发女人的名字吗？
　　奈落居然认识她？

　　路人小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双始终静如死水的深潭里，如今燃起难以平息的惊怒、意外，还有一种爱恨交织的怀念。

　　咚。
　　那是矢车菊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又或者，是心脏坠落的声音。

　　她想，还是不要让奈落知道矢车菊的花语了，不然自己会懊恼到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