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朝君玉

90、于黑暗中向往

　　“我会努力的！”

　　马雷奥擦干泪痕，绽放出他们熟悉的那个微笑。

　　——虽然配着烧伤的脸，略有些狰狞罢了。

　　他还有不能说的秘密。恶龙夺走了阿妹的记忆，他还需要去寻回。

　　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手心是暗色的气流，汇聚成火焰的形状。

　　“我觉醒的是暗系魔法，所以这也是被嘲笑的原因之一吧。”马雷奥看着手心的黑色气流。

　　雪长景闻言却是轻轻摇头。他将手掌附上马雷奥的黑色气流上，光芒在气流中闪烁出现。

　　“其实，暗与光，都只是能量的形态罢了。身为光明，也可以堕入黑暗；身为黑暗，也可以心向光明。”

　　他说着，也想起了刚刚他在另一个幻境中的所见。

　　他也看到了他小时候。

　　他并不是斯达尔皇室血脉所对应的玉鸟灵态，这个灵态明明华而不实，却被视为血脉“纯正”的象征。

　　他的灵态是一把华丽的弓箭，但是却实力强悍。

　　在襁褓中，背后的斗争就已经开始，身为皇室，很早便开始了自己的下注。盼着他坐上太子之位的人自然是失望至极，支持其他殿下的人则是感觉又排除了一个危险。

　　——不过这个灵态正合他意。

　　从小以来他就对这些皇室不感兴趣。相反，以前奶娘为他读的神话书，他倒是更有兴致。

　　古时有汇聚天地之力，领悟天地法则，自力成神之人。其拥有强大的力量，悠久的生命，庇护着一方天地。

　　他对这样的“神”，充满了向往。

　　而这强力的灵态，便是他踏足神之道的第一道阶梯。

　　于此，他身后的争权夺势，也与他无关了。

　　不过就算他一心求道，其他殿下也不会因此而不针对他。他拥有纯正的皇室血脉，这就是与他们为敌的，根深蒂固的理由。

　　流言蜚语他不怕，而自身求道而带来的实力强劲，却让殿下们无法下杀手。

　　于是他们出了下策。

　　——既然都是灵态变异之人，那去和邻国和亲吧。

　　他略有耳闻。和亲之人也是一个皇室灵态变异的“可怜人”。当然，可怜人也只是那些皇亲国戚茶余饭后的笑料称呼罢了。

　　虽然他也是那个笑料。

　　不过，那有什么好可怜的？明明只是迂腐地执着于血脉罢了。实则未来的矛，会远比这些华而不实的纸老虎强力。

　　只是需要撑过前面闲言碎语的风波，才能迎来之后的彩虹。

　　在黑暗中，他们也能追寻光明。

　　他见到了那个女孩，她缩在母亲身后，像一只害怕的小鸡。

　　果然也是被那些皇室中伤之人吗？有些害怕的样子。

　　听到她脆生生的说出的“你好。”还蛮可爱的。他想。和那些殿下不一样，她是干净的，掉进淤泥中仍在尝试浮起。

　　只是她不知道方法。而这种方法也不能说出口，因为周围除了她，都是不一样的。

　　如果能一心向道，勇往无前，便能无惧闲言与黑暗。他心中想着，希望她能听到。

　　他作了自我介绍，两人相视一笑，是不同而又一样的笑靥。

　　“你觉得你会一直这样坚持吗？”

　　“你的道能劈开一切吗？”

　　神秘的声音响起。身边陷入黑暗，笑颜不再，故事戛然而止。

　　但是这未能动摇雪长景坚定的眼神：“我会坚持下去。”

　　“即使道与守护相背道而驰？”

　　“不会的。”他低语，“因为，变强了，便能有能力守护。”

　　声音顿了顿：“如果让你从你的成神之路，和你想要守护之人中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雪长景一怔，然后他粲然一笑。

　　“我会选想要守护之人。”

　　“因为成神之道没了还能自己摸索。”

　　“而如果选择放弃守护，失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身边再次破碎，他看到了哭泣的马雷奥，还有站在他身前的许不语。

　　那就是想要守护的人吗？

　　然后他们一起赶走了那些讥讽之人。

　　覆上男孩的黑暗，告诉他，在黑暗中，也能触碰光明。

　　“有光明的地方自会有黑暗，而与此同时，有暗，就会有光。”雪长景眉眼一弯。

　　许不语也补充道：“而且暗系也有自己的优势哦。”

　　“你现在还没开始分科吧？这世界职业分为好几类。法师、影刺、召唤师、战士等。而暗系法师或者影刺，很适合暗系的你。”突然一个声音冒出。是很久都没发声的埃尔贡。它好像比之前更圆了一些，扑棱翅膀更起劲了。

　　“当然，你要是想以后锤那只恶龙的话，影刺更适合你哦。”

　　马雷奥歪头：“影刺？也就是说，去学当刺客吗？”

　　“不只是刺客啊。匿于暗处，有必要时再一击毙命。也善于抓取弱点，对于屠龙什么的比暗系法师好些。毕竟那只恶龙是暗系和火系的，对暗法术会有一定的抵抗力。”

　　埃尔贡好像一直在提屠龙……

　　木礼鹤托着下巴沉思。

　　屠龙，正好是马雷奥的愿望之一。但马雷奥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埃尔贡好像很清楚马雷奥一定会去屠龙的事情，而这个建议正中他怀。

　　“那就分科的时候选影刺吧。”马雷奥双手合上。

　　“第二阶段完成。”

　　之前那个女声又响起，周围又是模糊开去，然后场景飞速流动，仿佛踩了时光的加速器。

　　他们看到了在分科时，马雷奥用优秀成绩名列前茅，然后分科选择了影刺。

　　看到了他对着木桩一次次练习自己的刺杀术，和与暗系能力的配合。

　　也会看到夜晚，在无人的天台，他一个人望着群星，手想要触摸而又收回的落寞。

　　当然，时光中，也有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只是比起马雷奥，在快速流动的时间中他们更加模糊。和他们许下的承诺一样，三人一直都是他的朋友，陪他一起越过艰难险阻。

　　后来马雷奥顺利毕业，带上了面具遮住伤疤，和三人开始了在大陆上行走的冒险，并且丰富着自己的实力。

　　时光飞速流动，但也会在关键情节放慢它的脚步。

　　他们看到了马莉娜。

　　已经十六岁的马莉娜，脸上依稀有以前的模样，但不过已经长开了很多。当年在哥哥的保护下没有受到灼伤，现在白白净净的美人模样，引人瞩目。

　　虽是如此吸引人，她却成为了独行侠。黑色的长发干练地束在背后，一柄长矛背在身后。她看来是转职成为了用矛的战士。

　　她带着温柔的笑容和众人见面，却全然不识，恍若是初遇。

　　“我对小时候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四处游历，希望能找回什么。”马莉娜道，“叫我蕾娜就好了。”

　　三人偷偷问过马雷奥。他告诉了他们，马莉娜的记忆在恶龙手上。

　　所以埃尔贡才一直提屠龙啊。木礼鹤明白了。

　　马莉娜，不，蕾娜四处游历，这次阴差阳错到了马雷奥的附近，这时马雷奥也正好在外面冒险。

　　或许是奇怪的熟悉感作祟，她决定待在四人身边几天，而非以前的蜻蜓点水般打个照面就离开，毕竟她作为独行侠，是不能牵扯其他队伍的。

　　而就在这几天，他们碰到了眼熟的人。

　　不是熟人，而是敌人。

　　“又是你们。”木礼鹤冷眉。

　　是之前在龙巢见到的灰袍男女。只是幻境中的时光流转，变得更老迈了些。

　　两人抬眉，思索些许时候，方才辨认来人。

　　“是之前龙巢见到的外来者。”灰袍女子笑道，“旁边还有其他人？这次找了队友吗？”

　　“你们这次又想干什么？”

　　许不语和灰袍女目光就在空中狠狠的碰撞了一下，两个人的眼神都出现了片刻的凝固。

　　灰袍女心中凛然，许不语那双瞳对视过来，她立刻感到一股强烈的压力扑面而至。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对手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魔女大人让我们来取你性命！”

　　没说话的灰袍男动了，闪到了队伍身侧，蕾娜所在的位置。蕾娜飞身闪过，手迅速拿起背后的长矛，矛上渡上了黑红色的火焰。

　　马莉娜和她哥哥一样，也是暗系，不过火系天赋也不弱。澎湃的黑红色火焰在矛上骤然暴起，紧接着，长矛掷出，一道黑红色如同光箭狂喷而出，直奔身旁的灰袍男，灰袍男迅速躲过。

　　许不语也迅速启动了灵态，精神连接五人，开始了她的指挥。

　　马雷奥在时间迅速流速中也连接过，没有问题，蕾娜倒是有点不习惯。

　　“你们的目标，是我？”蕾娜看着灰袍男女，皱眉。

　　“是你哦，小美女。”灰袍女手上没有停下，又召唤出了那些血色兽魂。

　　这次在许不语的星辰掩护，还有雪长景的弓箭支援，木礼鹤和蕾娜作为进战主攻手，马雷奥也在暗中出击。

　　战斗中发生的一切，都在许不语的算计之中。

　　经过一番缠斗，灰袍男终究还是上当了。或者说，在他内心深处对于眼前这支少年队伍还是有些大意。再加上蕾娜和木礼鹤的出击，令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孤军深入。

　　他和灰袍女扯开了距离。

　　他脚下，木礼鹤的冰雪冻上脚踝，正面，带着高热的火矛悍然扑来。背后，雪长景的长弓和许不语的星辰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灰袍女也暂时被木礼鹤和马雷奥缠斗住。

　　此时的灰袍男，已经完全处于必杀之局中。如果能将一人先击溃，那么，这场战斗便是胜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