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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君无瑕 ...
我要永远和君哥哥在一起,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
漫天飞雪,一个满面笑容的小女孩跑向他,猛然扑进他怀里大声说道。
女孩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身影,目光璀璨坚定。
好!他俯身抱起她,开怀笑道。
她满是孩子气的话把在场的大家都逗笑了,阮夫子更是促狭的挤眉弄眼。
他稳稳地抱着她,心里淡淡开心。
她幼香温软的小身子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他含笑看她伸手接雪花,雪花落入小手心化成浅浅水渍,鼻息间是她身上好闻的乳香,白茫茫的天地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详和的幸福。
他依稀记得江师父听到后嘴角扬起一闪而过的嘲讽,却依然沉默而温柔的看着他们。
他虽细心的看在眼中,却不以为意。
许多年后,
他才明白江北月那一笑后的含义,因为江北月世故地知道这个孩童时纯洁愿望总有一天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像雪花般消失。
所以,她才什么也没说。
因为知道很难有结果,所以纵容着他们。
亦如她后来纵容顾若阳。
他和阿蓠祁御三人都是从小被收容在山上的孤儿,所不同的是只有阿蓠是襁褓中被带上山的,只有她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时他十岁,她刚牙牙学语。
江北月是个好师父,却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最开始,江北月很厌烦他到山上来玩耍,可后来发现他待人细心便起了鬼心思,常留他在山上,打算培养成一个“小奶爸”。
他心里清楚,也无所谓,只觉得这个粉雕玉琢的乳娃娃挺讨人喜欢,与她相处单纯没有压力,用不着勾心斗角,比在学院里被年长的学子欺负好百倍,他也乐得多陪陪她。
可是,他没料到陪伴的时候久了,她便离不开他了,或者说是他便离不开她了。
•
分开几天,她就被不负责任的江北月丢在一边,任其自然成长。
当他再见到她时,她正在地上爬上爬下,小脸红扑扑的张大嘴巴,捏着一条不住扭动虫子要往口里添,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找不出一点干净地方。
他站在门口,心里一阵阵的收缩的疼,眼睛酸涩。
他忍泪抱起她软软的身子,头埋在她颈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却不安分的撑着他的肩膀支起身,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刚长出的洁白小牙,第一次清晰的开口说话——
哥哥!她奶声奶气的叫道。
他一呆,心中怜惜又感动,瘦弱的双臂牢牢抱紧她,笑着答应。
只此一声,他沦陷了。
爹不亲娘不爱,那么,从今天起,我来守护你!
我的小妹妹。
•
不得不说,她是个聪明乖觉的小娃娃。
可能出于本能,她早熟的察觉眼前的少年是稳重可靠,值得依赖的。
虽然知道他现在只是一颗幼树,她仍主动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他,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
他无法抗拒,只微笑着任她缠绕,无私给予她温暖的阳光。
真心盼望她枝叶葱茏,健康茁壮,无忧无虑。
•
眨眼间,她已经4岁,一度缠着他讲故事。
讲故事?
他头痛地揉揉额角,刚想开口拒绝,可看着她亮晶晶的充满期盼的眼睛,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微微笑着点头。
高大的梧桐树下,阳光从枝枝叶叶中落下斑驳的影子,他盘腿坐着,笨拙地讲着同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从前,有一只很勤奋的青蛙……”
她拉拉他的衣袖,黑亮亮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她试探地小声问,“哥哥,今天我不想听励志故事,可不可以讲一个神话故事?”
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说,“很久很久以前,天庭上有一只青蛙……”
她微微鼓起腮帮,看起来稚气十足,嘟囔道,“哥哥,今天是我4岁生日,可以讲个成熟一点的吗?”她红了脸,低头软糯糯的小声道,“……限制级的也可以哦。”
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可别让江姑姑知道哦。”
看着她竖起耳朵,期待又不好意思的可爱模样,他眼中盛满笑意,慢悠悠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没穿衣服的青蛙……”
她傻傻愣住,然后恼羞成怒地飞扑过来,露出小奶牙就要咬人,“哥!!”
他大笑着抱起她,举得高高。
•
指缝太宽,光阴太窄。
时间对他来说太匆匆,有人曾用流水形容逝去的光阴,他笑,他的光阴用瀑布形容还差不多。
眨眼她已能跑会跳,被图省事的江北月挽起不太长的头发,用素色的布帕在头上两侧扎了两个包包,长长的飘带垂到耳际,笑眯眯地像金童玉女一样。
她一脸无所谓地任师父摆弄。
他却很喜欢她这个简洁明快的打扮,很可爱的包包头,很可爱的包包脸,很可爱的她。
他觉得自家孩子是最漂亮的,微笑着看着她,总也看不够。
•
她活泼开朗,像山中的精灵整日欢快的四处流窜,淘气时胡天胡地,乖巧时依偎在膝边温柔可人,不再跟猫咪似的缠着他讲故事。
江师父孑然一身惯了,爱事业怕麻烦,只喜欢不哭不闹不用她辛苦照看的孩儿,见她慢慢长大,粉雕玉琢的举止礼貌伶俐,已是心上喜欢。
后来发现她对医毒方面颇有天分,更是大喜过望,倾尽所学教导她。
她亦虚心求学,对待师父也难得老实,十分的尊敬听话。
让他惊讶又欣慰。
•
一个叫祁御的小男孩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虽然李院长已经给他换了干净的衣物,小狗鼻子的她还是嗅到到了男孩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而对于这个,李院长若无其事,从没有提起过。
她没敢告诉别人,只悄悄告诉了他。
他神情淡淡,不以为奇,心想,怕是祁御家人被仇家所害所以被李思天收到山上来的。
她神秘兮兮的摇手指说,可那不是人血,是动物的血腥味啊!
他一惊,问她怎么知道的?!
她立刻得意的翘尾巴,一副“我很厉害吧”的模样。
他哭笑不得,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不过,很快她又一脸沮丧道,她只能嗅出那不是人血,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好。
他笑而不语,毕竟事不关己,有些事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
她却误以为他不信,挺胸昂头,一本正经的一一列举出人血和动物血的种种不同,明明一脸稚气,说话却一本正经地像个老学究,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风吹过的风铃,他嘴角噙笑,静静地听她显摆,她说什么他都喜欢。
待她意犹未尽的中场喘口气,他温柔地递上茶水,让她润润嗓子继续。
她立马泄气,恶狠狠地夺过茶杯憋屈的一饮而尽。
他莞尔一笑,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提醒她不要再告诉别人。
却换来她一个不耻的白眼。
原来她还挺仗义,他笑。
祁御比她小几个月,瘦弱弱的身上没有二两肉。
胆小怕生又爱哭,整天小老鼠一样见人就躲,经常受欺负。
她路见不平,以一个小拳头,一包痒痒粉,驱逐了试图欺辱男孩的昆吾学长们,成为了男孩生命中的第一束亮光。
她无心插柳地赢得了男孩的信任。
她得意非常,却不知
其实是他躲在树后,以一把所向披靡的青寒长剑无声喝退骚扰者。
她笑眯眯地把男孩逼进角落,威胁他叫她阿姐。
祁御痛苦地低头想了一阵,然后下定决心地怯生生点头。
她摸摸男孩的头,扬起满是阳光善意的笑容,干净明媚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放心的悄然离去,树间斑驳的暗影为他青色衣衫平添了一抹深色,他边走边笑,看来那个男孩以后要被奴役了。
可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或是又做了什么,祁御意外地愿意跟她亲近,屁颠屁颠地主动叫她阿姐,像小尾巴一样腻在她身后。
她似乎很享受被崇拜的感觉,有事没事就带着她的小尾巴儿在他面前转悠,耀武扬威,趾高气扬。
他宠溺地笑笑,只要她开心就好。
后来,她经常带祁御一起四处流窜,义正言辞地声称这时锻炼他的胆识。
他不知道他们去过什么地方,他只知道,每次回来祁小弟都是脏兮兮的满脸泪痕,眼睛红红的很是狼狈。
他赶紧温言劝慰。
可第二天,祁御睡饱一觉恢复精神了,乐颠颠的又主动去找她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无奈叹气。
再后来连江师父也看不过去了,冷若冰霜的叱令她不许欺负弱小。
原因很简单,她捉了江师父的几条稀有的白色蜈蚣逗弄祁御,追吓得祁御漫山遍野地狼狈逃窜,同时也弄得白蜈蚣们蔫头蔫脑,没过一宿就死了。
眼见自己的宝贝被活活玩死了,江师父终于发飙了!
他犹记得江师父那杀人的眼神,让人后背发冷。
此后一个月,他经常看见她提溜着一个小竹篮在山坡上采挖药草,小嘴撅的能挂个油瓶。
看来江师父没一点技术含量的责罚让她很不满,她偷偷跟他抱怨,为什么师父不罚她炼丹药呢?她可以干得很好的。
他无语地听她念叨,被责罚还挑三拣四的不满意工种,天下怕是只有她了。
她心情不好,火气也大,祁御终日小心翼翼,怯生生无怨无悔地追随在她身边,让人心疼。
他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忙活了半天甚至被师父责罚,祁御还是一副胆小怯生的模样,她很不甘心。
她越难过,越心狠,越想教训祁御个痛快!索性一股脑儿的火气全发在祁小弟身上了。
祁小弟莫名其妙,满腹委屈。
他隔岸观火,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她忙完江师父责罚的任务回家,正饥渴着,看到桌上一瓶水,不管不顾的拿过喝了两口,等她润完干裂的喉咙才发现手里拿着的赫然写着“五步散”……
她顿时白了脸,认为自己中毒快死了,风一样跑到自己这儿,痛哭流涕而又慎重的交上了自己的遗书。
临死前,她第一个找的是自己。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掌心用力把她的遗书揉成一团废纸,丢的老远,铁青着脸大步上前捞起她,上山!
有他在,她怎么会死?!怎么可以死?!
他抱着已经哭了花脸的她往山上飞奔,冲进了据说有毒蛊的药圃,不管不顾的一脚踹开了竹屋的大门。
他依然记得破门而入时,江师父一口茶喷出来的震惊表情。
他绷紧胳膊紧紧抱着她站在明显愣怔江师父面前,脸色惨白强自镇静,一向沉稳的他说话断断续续,只觉得怀里的小人儿要像雪花般消融,他又急又怕。
最后还是祁御红着眼圈说明白原委。
江师父脸色一变,赶紧搭脉。
可没等江师父有所表示,怀里的她哇的一声响彻云霄,哭的惊天动地,他腿肚酥软,险些站不住。
江师父抓着她的手腕,脸色一变再变。
他的心也跟着起起沉沉。
到最后,江师父微微一笑,鹰一样的手爪把她从他怀中强硬的拽出来,指着她的小红鼻头就是一顿破口大骂,怒气四溢气势骇人,全无往日冷漠优雅的模样。
她被骂得狗血淋头,吓得呆愣愣,冷不丁被江师父喝止的哭泣卡在嗓子眼,让她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祁御也被吓得想哭不敢哭,身体颤抖着躲在他身后不敢露头。
他亦惊呆了。
原来江师父药庐里的瓶瓶罐罐多不胜数,赶巧她又研制了一种新药,苦于没有合适的瓶子装。
好容易找到一个以前盛“五步散”的空瓷瓶,赶紧用清水洗刷。
因为两药相斥,江师父便装满瓶水先浸释一下,怕忘记了便放在桌上。
她喝的正是那涮瓶水。
真相大白,众人皆松了口气。
他们三个坐在后山,抱膝看星星。
她生龙活虎,说说笑笑。
他嘴角噙笑,心有余悸。
祁御却把下巴放在膝头,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星辰,一宿未话。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祁御再没叫过她一声姐姐。
他偶然一次看见祁御跑到李院长那里,在屋内呆了片刻不知说了什么,出来时祁御大哭了一场。
洗罢泪痕,不复嬉闹,祁御变得异常坚韧刻苦,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冒着冷气,只有在握剑时才一腔热血拼不完的凶猛。
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很难过,
她没想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会换来祁御的大彻大悟。
可毕竟祁御的变化是她的期望,她感到自豪欣喜,可也感到了遗憾和羞愧。
她觉得自己威信扫地,颜面尽失,落寞了好一阵子。
君哥哥,我是不是很丢人?她不只一次的仰脸向他求证。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摸摸她的头,温笑安慰。
咳咳,虽然好像确实如此……
可他没想说,这丫头是头顺毛驴,抓狂时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前车之鉴甚多,他终从她那练成了微笑的深藏不露。
……
……
回忆美得像幅画。
他没天真到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知道归知道,他一直努力逃避这个现实,一如既往地自欺欺人。
这是他做的第一次没骨气的事。
他很喜欢蒲公英,白色的花丝,像雪。
花丝飞离后,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梗,看起来有些落寞的样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风吹花落后他反而又送了口气。
是因为能摆脱为随时会消逝的东西而惋惜的感觉吗?
他苦笑。
顾若阳的出现对他来说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接他下山那次,他努力镇静,可还是面上带出不悦。
明知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明知道会有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
明知道掌心里的小姑娘早晚会离开,
明知道……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难受,隐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被另一只手攥住心脏,压抑的喘不过气。
他早就明白,可看到顾若阳和她亲昵的样子,他心里有一瞬后悔。
拳头攥的紧紧,他深深看着他们,然后转身而去。
对于她的离开,他比想象地还要难过。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人独处,寂寞会像海浪般突然涌上来,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在身体里缓缓流淌,
无边蔓延的寂寥……
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现在,需要的只是用时间去转换心境。
祁御曾问他,为什么他和她不能在一起?
他淡淡一笑,因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细细想来,她和他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分开过,彼此熟悉的好像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熟悉到虽然会觉得乏味但他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比爱情还要细水长流地恒久地在一起。
这就是宿命。
•
她常说他温柔,可温柔这个词是对好人说的。
他不是好人。
他做过很多事。
有好的,也有坏的,而她永远都只会知道好的。
他也曾对顾若阳做过很残忍的事,
他微笑着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一点点狰狞。
君哥哥,你不要为我做这么多,会宠坏我。她说。
他笑而不语,心里淡淡开心,原来自己的付出被人感知是件幸福的事啊。
可他不想让他心理有负担,因为他所做的这些事是为了自己。
他希望幸福。
而他的幸福,是看着她永远快乐。
•
背靠着墙壁,单膝架在窗台,他望着明晃晃的月亮微笑,试着回想起来,她好像干了数不清道不尽的傻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他就想原谅她。
和她一起走过的时光……很快乐。
这就足够了。
•
顾若阳,你是很爱她,可是你别忘了,
我比你多爱了她15年。
评论好少好少,有点灰心。
这篇文没打算V,不管成绩好不好都没打算V,只是因为兴趣而写的,写文的过程很愉快。细想想,看文写文该是一样的,都是消遣,也都是现实生活的调剂。
我希望能享受这个过程。
可最近心态有点不对劲,心情低落,会出神,变得在乎评论收藏和成绩。内牛满面。写文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我了,我的心情开始操纵在读者手里,我不喜欢这样啊啊啊~~ T_T
第二卷我会放慢更新速度,调整一下心态,平常轻松地写文,恩,我给自己树立了两个目标,第一个是不弃坑,第二个是不虎头蛇尾。望天,好像有点难度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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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番外:君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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