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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 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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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湛闻言,笑问:“这几天半伴歇业,弥弥没跟你说?”
“说了吗?”魏延霖反倒把问题抛给桑弥。
桑弥顶着桑湛和魏延霖一左一右的目光,含糊道:“应该、说了吧,忘了。”
桑湛瞧出桑弥神态有些不自然,还以为她真没跟魏延霖知会半伴歇业的事,现下被人当场抓个现行,给窘的。
“要是不赶时间的话,让弥弥现做一杯给你。”桑湛于是提议。
魏延霖笑说,“好。”
桑弥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路边跟桑湛挥手道别,直看着越野车消失在路口,她才转过身,瞥一眼已然从奔驰后座中下来的人。
这一眼不轻不重,带点嗔怪的意味,魏延霖清浅一笑,照单收下。
推门进去,不过才两天没开门营业,屋内空气凝滞,囤积起厚重的豆香和各种糖浆的甜香。桑弥开了空调和吧台内的灯,走进休息室,把包放下,随手取了一个围腰系上。
转身正要出去,门口被那人清拔的身形堵住,桑弥才发现当初装修时把门框留得太矮,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魏延霖站在那儿,居然要微垂着头。
“系这个做什么?”魏延霖下巴朝她身上的围腰一抬。
桑弥两手背在身后快速打了个蝴蝶结,“不是说要喝咖啡。”
魏延霖笑,买咖啡这句,不过是借口,不知道桑弥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糊涂。
“想喝什么咖啡?”桑弥往外走,魏延霖却并不让开,桑弥站在他跟前,抬起眼睛看他。
这间休息室朝北,窗户开得不大,因此午后的光照并不算明亮,甚至有些将明却暗的昏聩。就在这日影浅薄的暗室里,魏延霖垂首,和桑弥对视,音色亦温柔,他笑说:“客随主便,你想做什么咖啡,我就喝什么。”
像是故意用这种语调哄她似的。
桑弥差一点就被他蛊惑,若不是看见他眼底一贯冷淡、一贯无波无澜的话。
“手冲美式,最本真的味道,你可以尝尝。”桑弥侧过身,伸手从墙柜上取了两只自用的杯子,一手一只,平举在身前,眼神清凌凌地一递,意思很干脆,要魏延霖让让。
魏延霖看着她的神态和动作,果真往后退了几步。
桑弥走进吧台,把杯子放在一边,先将台面和要用到的器皿工具清洗、消毒,然后把研磨器、滴滤杯、鹅颈壶等整套工具擦干水,整齐排在操作台上。
“不用咖啡机?”魏延霖站在吧台外,斜倚着台面。
桑弥打开一包咖啡豆,是她自留的瑰夏,就算是外行,也能从这浓郁清甜的豆香判断出它的好品质。“就做几杯,用咖啡机太麻烦了,用完还要花半个多小时洗。而且我更喜欢手冲,虽然麻烦了点。”她说。
魏延霖轻点头,想起几天前去过桑弥的公寓,小吧台上也有咖啡机,但她还是选择手冲。
磨豆子算是体力活,魏延霖问:“要帮忙吗?”
桑弥撩他一眼,将装满豆子的研磨器递过去,“好啊。”
魏延霖便将两边袖口往上挽至小臂。
豆子被碾碎、磨成细粉,咖啡的香气愈加浓郁。桑弥用镊子取了一片滤纸,置于滤杯内侧,用鹅颈壶里的热水均匀淋在滤纸上,使其和滤杯更好地贴合。
她做完这些,魏延霖也将咖啡豆磨好了。
桑弥把咖啡粉倒在滤纸里,首次注水从中心开始画圈注入,浸湿所有咖啡粉,闷蒸30秒左右,接着第二段、第三段注水。
阳光横斜在台面上,热水的水蒸气和咖啡香味在空气中氤氲、漫漶,这个午后恍然被印上了闲适的刻章。魏延霖也稀奇自己有这样的雅兴,看人这样在一杯咖啡上费尽心思。
桑弥将滤出的咖啡分装进两个杯子,两个挂耳云纹玻璃杯,一高一矮,造型上更像迷你版的果汁杯。桑弥把高的这杯递给魏延霖,“请用。”
魏延霖啜饮一口,舌尖一股化不开的苦涩,紧接着便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回甘。
他笑说:“和半伴平时卖的咖啡不太一样。”
“这款是纯瑰夏,我托人从国外买的。”桑弥说,“半伴平时用的咖啡豆,也是上等品质,原产于南美洲、非洲等地,为了更符合大众口味,是用好几种豆子拼配的。”
魏延霖倒是头一次听说咖啡店里一个豆子还有这么多门道,“这些知识和你本专业毫无关系,什么时候学的?”
桑弥两手捧着杯子,“决定开咖啡店就开始学啦。也不是多难的事,比高考简单多了。”
魏延霖笑说:“以前没看出来你长大会开咖啡店。”
桑弥从小到大的气质更偏向于做一个安静漂亮的艺术家。
“人不可貌相。以前我也没想到,我和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桑弥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口腔里炸开,接着却是浓郁的果香。
“现在这样,”魏延霖问,“哪样?”
桑弥笑一下,没作声。
顿了一两秒,魏延霖忽然说:“晚点我来接你去吃饭。”
“好啊。”桑弥丝滑应道。
两人目光短暂在半空中短暂接触,他们都心知肚明吃完饭后应该以及也该发生些什么了。
挂在门口的迎客铃清脆响起,以为是误以为咖啡店重新开始营业的顾客,桑弥抬眼看过去,正要出口提醒,却见来人一套浅白色的职业裙装,身形挺拔,面容清淡。
“文秘书,要来一杯咖啡吗?”桑弥笑着出声。
“谢谢,不过不用了,桑小姐。”文若冰脸上还是那种克制又疏离的职业微笑,她因为自己的中途闯入稍感抱歉,但又不得不走到魏延霖身侧提醒道,“魏总,您下午还有会。”
文若冰的音量说不上大,但桑弥听得一清二楚,她垂眼又喝了一口咖啡,直到魏延霖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在吧台上,笑说:“走了。”桑弥才淡淡瞥去一眼,“好。”
文若冰朝桑弥礼貌道别,冷淡目光也随之在桑弥脸上掠过,然后她快步走去推开玻璃门,对落后两个身位的魏延霖做了个请的手势。
迎客铃响了又响,桑弥隔着玻璃,看见文若冰整理裙子、坐进了副驾,而后黑色奔驰在日光中绝尘而去。
咖啡快凉了,口感没有刚冲泡出来时那么好,桑弥索性一口饮尽。
又过了半小时,送货小哥来了,他把车子停在后门,利索地把所有物料搬进临时仓库。桑弥对着送货单一一清点,送走小哥,她把需要冷藏的物料都放进冰箱里。
商用的物料基本都是大包装,比如糖浆基本都是1.5L装,桑弥力气小,不像送货小哥,一搬就是两箱糖浆,她只能把箱子拆了,几瓶几瓶地拿。类似愚公移山似的搬法,最后居然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计划内的活都干了。
只是身上出了一层汗,衣料磨着皮肤,黏黏糊糊的,很不清爽。桑弥去休息室的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编辑短信:我先回公寓换衣服。
也不知道魏延霖开的什么会,秒回信息:让司机送你?
桑弥:不用,我打车更方便。
魏延霖:那晚点去公寓接你。
桑弥:好。
桑弥把手机放在桌上,解开围腰,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忽然听得外面由远及近响起一串脚步声。微怔之后,桑弥扬声道:“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营业。”
脚步声戛然停下,一两秒之后,又迅速向桑弥的方向靠近。
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桑弥就站在门后,店里现在就她一个人,平时悬疑影视作品看得也不少,桑弥心惊肉跳地想起某些犯罪场景。她一下将门板阖实,并且反锁。
与此同时,脚步声在休息室门口停下,来人带着笑意问说:“是弥弥吧?我听出你声音了。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不好意思呀。”
“……姜辞?”
“是我呀。”
桑弥哭笑不得,拉开门,果然看见姜辞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她穿一件淡茶色挂脖背心,配一条灰色亚麻阔腿裤,裤腿很长,遮住脚面,只露出几寸高的细长鞋跟。她还和那次在京市时一样的穿衣风格,慵懒又优雅,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法式风情。
“什么时候到的?”桑弥问。
“半小时前,一出机场我就直奔你这儿了。”姜辞很喜欢半伴的装修风格,仗着鞋跟拔高了身高,目光越过桑弥的肩膀,好奇地打量她身后的休息室,目光顿了顿。
桑弥转头,伸手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食指摁下侧边的锁屏键。“喝点什么?”桑弥把手机揣进连衣裤外兜里,抬眼笑问道。
姜辞弯起两只眼睛笑,不客气地说:“当然是半伴的招牌,气泡系列。”
“哪款?流金、橘金,还是黑金?”桑弥一边说,一边重新往外走,让姜辞坐在吧台外的高脚凳上稍等,她则进吧台打开咖啡机电源。做气泡系列的咖啡需要用到浓缩咖啡液,用手冲的方式做不出来。
姜辞笑道:“你哥哥喜欢的那款。”
桑弥弯腰从常温储藏柜里取出一包咖啡豆,拆开,倒三分之一进咖啡机的豆仓里。她一边做这些,一边说:“魏延霖吗?他好像没点过半伴的咖啡。”
“怎么会。”姜辞说,“我在AST有内线,他身边那位漂亮秘书经常帮他点流金。”
桑弥一愣,才反应过来文若冰每次点咖啡,都是帮魏延霖点的。
“所以帮你做流金?”
“当然。”姜辞说,“文秘书如果有特殊备注,也和她一样。”
“好。”
两分钟后,桑弥把一杯少糖少冰的流金气泡美式递给姜辞。
姜辞打开手机摄像头,将咖啡杯贴在脸侧自拍一张,然后才尝了口咖啡。“味道好新奇,咖啡加冰镇柠檬气泡饮的感觉,我喜欢!”
桑弥笑说,“那以后常来喝。”
姜辞点头,“以后天天来。我应该会在宁城住上一段时间。”
既然咖啡机已经开了,只做一杯未免浪费,桑弥又做了杯西柚美式,在机器运转的嗡嗡声中,她顿了两秒,然后才抬眼看向对面的姜辞,“来宁城是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姜辞舒展一笑,“当然是为了近水楼台追到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