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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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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停靠在二十一楼,桑弥输入密码开门。
司机把东西放在玄关之后,赶紧去接魏延霖手上的两袋,都放下之后,说:“我下去等您。”
魏延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一下头,桑弥立在玄关内,笑说:“谢谢哥哥。”
因为不熟,桑弥没有要请魏延霖进去坐一坐的意思。
魏延霖也没有这个打算。
他右手指间仍捏着那支没点燃的香烟。
“左边口袋有个小玩意,送你的,算是生日礼物。”
魏延霖说完,也不等桑弥有什么反应,转着烟身就走了。
桑弥隔着面料捏了下西装口袋,手伸进去,摸出来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嫩绿色的礼物盒,丝绒蝴蝶结是更深一点的绿,托在掌心里,像是托住了从森林深处飞来的一只蝶,和这个初夏的夜晚很应景。
走廊那边传来电梯门关合的声音,魏延霖走了。
桑弥关上门,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和礼物盒子一起抱着,放到沙发上。
她兴致不高,进浴室洗漱之后,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
家里还有一支未拆封的新手机,桑弥拿出来,把捡回来的电话卡插|上。
开机,系统自动将id数据复制到新手机上,铃声同时响起,就算没有备注名,桑弥光凭号码也认得出来电人。
“弥弥,到了吗?”接通之后,那头传来魏明朗的声音。
“到了。”桑弥接了杯温水,喝一口,声音有些含糊。
魏明朗“嗯”了一声,似乎有些醉,他又低低喊了桑弥一声,嗓音撩过耳际,在夜里听来有种拨动心弦的魔力。
桑弥倚在流理台边,垂眸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水纹轻轻颤动。
她说:“早点休息,挂了。”
她站了一会儿,把杯子里的水倒掉,转身回到卧室。
隔天一早,桑弥起床之后,先去了趟“半伴”——她大学毕业之后开的咖啡店。
店离她住的公寓很近,只隔了两条街,桑弥没打车,步行过去。
半伴挨着购物广场和CBD写字楼,从早到晚生意都很好。
桑弥到的时候,水水和小七系着围腰在吧台里,一个在给咖啡机加豆子,一个在铲冰,另一个员工安安则在烘焙房里做帕尼尼。
“老板早!”
“吃早餐了吗?”桑弥笑着问他们。
水水点头,小七说:“我点了拌面,安安点了小笼包,已经到了。”
“先吃吧,待会坨了。你叫一下安安,让她也吃完了再弄。”桑弥说。
“嘿嘿!老板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你们先吃,我待会再看看。”
桑弥去里边的休息室,也取了条围腰,双手绕到后腰,一边系带子,一边走进吧台。
门口的迎客铃清脆响起,“您好,还有半小时才开始营业……”水水话说一半,看见来人,立马转头对桑弥笑说,“老板,找你的。”
桑弥端着烤盘从烘焙房里出来,抬眸看一眼,魏明朗拎着一个打包袋,微笑着朝她走来,白衣翩翩,明净和熙。
“早。”桑弥弯下腰,用食品夹把烤好的奶香片和可颂放进展示柜里。
隔着一道玻璃,和魏明朗的笑眸对上,他在吧台外,也蹲下身,轻扬了下手里的打包袋,笑说:“给你带的早餐。”
桑弥笑一下,“我还有会。”
“没关系,我等你。”魏明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老板,你们是在谈恋爱吗?”水水戴着一次性手套,挪到桑弥身边,笑眯眯地问。
桑弥把最后一只可颂放进去,轻轻关上展示柜门。“不是。”
“啊?”
魏明朗虽然不在宁城常住,但半伴开业大半年,店里的员工却已经见过他好多次了。特别开业那天,他给店里定了一个三重鲜花拱门,吸睛又浪漫,许多顾客过来拍照打卡,贡献了一大笔营业额。
“那他是在追你吗?”水水又问。
桑弥偏头朝窗边的魏明朗看一眼,“没有。”
水水满眼疑问。
魏明朗和桑弥不是亲兄妹,这么亲近,不是恋爱,也不是追,那是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好朋友。”桑弥说。
水水还是不理解。
“怎么会有异性只想和你当好朋友?”
桑弥听笑了。
等小七和安安都回到吧台后,她才出去,把刚做好的一杯卡布奇诺递给魏明朗。
魏明朗喝了一口,笑说:“还是习惯喝你做的。”
把打包袋里的餐食拿出来,有些凉了,他问桑弥:“要不要热一下?”
“不用。”桑弥舀一勺咸豆浆送进嘴里,她其实没什么胃口。
魏明朗晚上就要飞回京市,桑弥有些意外,“这么快?”
“我爸要去海外公司考察,我妈一个人,奶奶和爷爷也想我早点回去。”
说来说去,也不是顶着急的事,犯不着今晚就走。
才过了一晚上,他似乎忘了要在宁城陪桑弥多玩几天的话。
桑弥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豆浆,点点头。
“我车坏了,而且晚上店里人手不够,就不去送你了。”她笑说。
魏明朗把咖啡杯慢慢放回桌上,“没关系。”
中午,桑弥请魏明朗在附近的购物中心吃宁城菜。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隔着玻璃幕墙看见外面又开始下雨,整座城市被烟云笼罩。
“不然你回酒店休息吧,去店里也是干坐着。”桑弥说。
“我先送你回店里。”
“不用。”
“你等我,我去买把伞。”
购物中心里不缺卖雨具的店,魏明朗看一眼扶梯旁的店铺分布图,快步朝另一边走廊走去。
桑弥看着他的背影,决意不跟上去。
记忆里,两人共撑一把伞的次数,多到数不清。
魏明朗撑伞,习惯性地把伞面倾向桑弥。尽管雨不大,还是润湿了他一侧的肩膀。
桑弥低头看路。
就算不刻意找话题,他们也有很多话聊。可今天,他们都有些沉默。
购物中心到咖啡店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桑弥离开魏明朗撑着的伞面,站在店门口,面向魏明朗笑一笑,“要带一杯咖啡走吗?”
“下回再喝。”魏明朗看向桑弥,目光温柔。
不知是不是桑弥的错觉,他眼神里又有和昨晚一样的挣扎。
桑弥眨眨眼,“那我进去了。”
“……嗯。”
桑弥推开玻璃门,径直走进里边的休息室,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进吧台帮忙。
门外,魏明朗撑伞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因为下雨,外卖订单要比平时多。
两点多,店里爆单,外卖小哥忙不过来,桑弥就自己送旁边办公大楼的单。
几个订单都是常客,唯有送到AST的单是头一次见。
圆融中心办公楼体量很大,公司入驻和迁移是常事,桑弥只当AST是刚搬进圆融中心的新公司。乘电梯上楼,AST的前台却没人,她四下张望,不防对上一双清冷眼眸。
魏延霖从另一部电梯出来,被好几个人簇拥着,黑衣黑裤的优越身形鹤立鸡群。
桑弥微怔之后,对他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请问有事吗?”前台小姐回来,看见桑弥和她手上的打包袋,有些狐疑。
她长得太出挑,根本不像是来送外卖的。
桑弥把打包袋放在前台桌面上,“麻烦帮我拿给章先生,他点的咖啡。”
章唯远正好路过,听见桑弥的话,笑说:“咖啡到了,魏三你等会儿。”
前台立即笑着喊了声,“魏总,章总。”
桑弥听见有脚步声在身后停下,她猜到是魏延霖一行人,没有再转过身去打招呼,她对前台笑了一下,便偏身朝电梯口走去。
章唯远勾着打包带的提手,偏头看向桑弥快速离开的背影。
他问前台:“谁啊?”
前台小姐有朋友在这栋楼里其他公司就职,早就听说旁边有家咖啡馆叫半伴,老板是活招牌。
“她应该就是半伴咖啡店的老板,好像……姓桑。”
章唯远笑了。
提着打包袋和魏延霖往里边的办公室走去,等到身后的下属都散了,他才赞一句,“真漂亮。”
魏延霖轻睨他一眼,没说话,脸上神情亦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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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桑弥没去送魏明朗。
店里一直很忙,快九点时,她才抽空看了眼手机。
魏明朗发微信说已经到京市了。
-好。
桑弥回复之后,摁灭屏幕。
打烊之后,桑湛开了一辆奥迪TT停在店门口,“车留给你,先开着。你新买那辆,让4S店拉回去,该赔还是该修,让他们看着办。”
桑弥接过车钥匙,笑说:“谢谢湛姐!”
“没大没小,我是你妈。”桑湛坐到副驾,换桑弥开。
“送你回去,还是去我公寓将就一晚?”桑弥问。
桑湛打了个哈欠,“都行。”
桑弥便把车开回云星公寓。
上楼,桑湛一脚踏进屋子,被堆在玄关门口、快半人高的东西吓了一跳。“你囤货做电商吗?”
“不是,”桑弥把东西推开些,给桑湛挪出一条道,“昨天过生日收的礼物。”
桑湛随手从一个置物袋里取出一个礼物盒,眼神问桑弥,“能拆吗?”
桑弥一眼认出那是魏明朗送的,他每年送她生日礼物,用的礼物盒都是莫兰迪配色的格子样式,明亮又活泼,很像他们陪着彼此长大的那些漫长时光。
桑弥点了下头,“你拆吧。”
拆礼物的心情,期待里面会有什么惊喜,这种情绪在桑弥这里,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她去厨房洗手,从冰箱里拿出两颗橙子,切开。
“蛮有意思,是定制的吧。”桑湛走过来,掌心摊开,一条细细的手链,链身上缀着七个欧泊石吊坠,坠子颜色不一,打磨成形状各异的杯子形状。
很漂亮,也很有新意。
最重要的,是桑弥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杯子,而魏明朗清楚桑弥的每一个喜好。
桑弥两手搭在流理台上,一时顿住。
迷你杯子造型的欧泊石,在灯下反射出奇异彩光,星星点点落在眼中。
桑湛把手链环在桑弥的左手腕上,金属和宝石贴近皮肤的瞬间有点凉,桑弥说:“等会再戴,我手上沾了东西。”
桑湛便把手链仍旧放进盒子里,从案板上拿了瓣橙子,一边往客厅那边走,一边说:“明朗对你很用心。”
她不用问,就知道这条链子,以及那一袋子莫兰迪礼物盒都是魏明朗送的。
桑弥“嗯”了一声,把剩下的橙瓣用碟子装着,端到客厅去。
却看见桑湛正弯下腰,端详放在沙发扶手旁边的西装和上面的嫩绿色礼物盒。
桑弥一愣,桑湛随口问道:“明朗的?”
“不是。”桑弥说,“他哥哥,魏延霖的。”
她忘记把西装拿去干洗,昨晚那句帮洗车的话也刻意遗忘了。
桑湛说:“听阮乔提过,延霖把公司搬到宁城来了。改天叫上他,去家里吃饭。”
“哦。”
桑湛没问魏延霖的西服为什么会出现在桑弥的公寓。
似乎在两家大人的眼里,纵然桑弥和魏明朗更亲近,但也不至于和魏延霖关系不好。
桑湛吃了几瓣橙子后,去浴室洗漱。桑弥坐在客厅,打开电脑,处理店里的报表。营业额、损耗和库存盘点,是每天都要弄的。每月一次的消杀也不能忽略,餐饮行业时刻谨记的第一条就是食品安全,桑弥在备忘录里记下,明天该联系虫控消杀公司了。
忙完这些,桑弥伸了个懒腰,把电脑放到一边,余光又瞥见那件西服和礼物盒。
桑弥把礼物盒拿过来,指尖轻轻一拉,解开苍绿色的蝴蝶结系带,掀开盒子,目光一顿。
盒子里是一块手表,温润清新的松石绿表盘,内里嵌一圈碎钻,涡状花纹形成视觉纵深感,灯光照耀下,不同角度变幻出层叠的绿意。
很精巧漂亮的一款女士表。
桑弥在手腕上比了比,这只表的价格抵得过一辆奥迪TT,但对于魏家的财力,说是小玩意也不为过。
表桑弥没戴,被她放进衣帽间的表柜里,不甚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