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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吹牛 ...

  •   那刀疤脸捂着他那被我砸断鼻骨的脸被人搀扶着进来的时候,不光是我,全场人都愣了。

      那群地痞流氓在看到我和姜末的一瞬间,我看他们恨不能脸都臭了。

       小小的诊所里,一群打架的古惑仔,氛围诡谲。

      到底也是没说什么,双方对视几眼,装作没看见。毕竟不能在这里起冲突闹事,这是每个人打架后来这个诊所的人心照不宣的事。

      他们拖着伤腿残臂进来,诊所光线明亮,我这才看到他们原来被我揍得那么惨。
      破败的流氓队伍一个接着一个去领了缝针的号码,有两个还在那里哼哼嚎叫,等待的过程中,这诊所没有过多的铁椅子,要坐只有我和姜末对面的位置。

      我眼神瞟过去的时候,那堆人也看过来,目光对视期间我感受到他们动作的僵硬,犹豫着还是坐了下来。

      那值班大夫快要骂死了,一晚上来这么多打架的人,还都是要缝针的。

      小刀疤避着我的眼神在我们对面坐下,他捂着他那负伤的脸,胸口衣襟处是已干的红褐色血迹,斑斑点点的。比起腿折的那几个,他算是所有人里算轻伤的。

      我寻思着,我也没下什么重手,该不会这群人在混乱的局面里,连自己人都干。

      诊所里是乌泱泱一群血腥暴力的伤徒,却在凌晨的夜里谁也没讲话。
      我正低头养神,麻药过了之后那手臂钻心地疼,那针水是便宜的那种灭菌注射用水,这里的诊所点滴瓶里配的的辅药我猜着肯定不是什么好的,让我胸口上一阵一阵恶心。
      我有一会儿有点反胃,感觉快要吐出来的时候,听见对面有个人嚎起来了。

      本来就想吐,我烦躁地抬头看,那小刀疤刚被正回来的鼻骨又开始往外冒血,血流如注直往外喷,大夫不在诊所,去外面不知道哪里的公厕上厕所了,小刀疤旁边的几个人原本就疼得不行,现在也跟着叫起来了。

      我手上本来就疼,被叫得心烦,看那小刀疤哗哗往外流血的鼻子,直接喊话过去:“妈的,堵住它啊。”

      那小刀疤怔愣两秒,把身上的短袖撩起一角来堵,但是他那血就好像砸了大动脉一样,跟坏掉的水龙头似的不停往外飙。

      “不行啊,我有凝血障碍。”
      他的声音模模糊糊从衣服布料里挤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讲什么。
      我真是要被这年头的地痞子们笑死,你凝血障碍你他妈来打什么架啊,真是越来越让人无语。

      那大夫几乎是被他的小弟从公厕请回来给他止血的,他那血硬是闹了两三个钟头才停止向外输出。水桶里接了一小层他的鼻血,沾了血的纸团一团一团在椅子上堆着,我都有那么一刻要怀疑他是不是该输点血补补。

      姜末一直很安静,我闭目养神好长时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那负了伤的手臂跑到了他手里。
      他两只手摸着我的手掌,垂着头,像一条情绪不高的狗,好像要把我所有的掌纹都摸理清楚。

      从我的方向看不清他的眼睛,他连声音都压得模糊。
      “疼吗?”
      这声音像在我的耳廓上滑,他用手指按了按我的手,说完还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手上的温热传到我手上。
      “……不疼。”
      看着他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这样回。
      他不回,直视着我。
      他总是喜欢盯着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乱来乱去,几个小时前还聚在一层出租房走道打架的人,现在竟然平静地坐在小诊所两对面打点滴,歪七扭八地躺着,谁都没有力气再起冲突。这情景看起来也是挺好笑。

      差不多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要天亮的时候,我那伤口疼了一晚上变得好受些,之前紧紧压制的困意洪水猛兽般上来,我的眼皮沉重,点着点着头朦朦胧胧间就靠到了旁边的一个肩膀。那肩膀宽厚,头靠上去还有点硌。
      在头垂着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用手轻轻扶着我的脑袋。

      也就大概睡了这么短的时间,我那伤口疼起来是不要命的,毕竟是被砍出来的,刺痛感再次传来的时候我皱着眉在姜末身上抽了一下。
      他赶紧扶住我,我的脑子被痛意狠狠打了一拳,马上就清醒了。

      头发乱糟糟地跟姜末对视,我大皱眉头看向周边。

      以前没在日出的时候来打过点滴,现在看这家诊所朝向竟然是朝东的,太阳刚从地平线冒出来的时候,光就已经从外面进来泄进来,透过衣物晒得人出汗,眼睛刺得不舒服。

      我勉强睁眼看了一下对面这堆人,也是全部横七竖八地靠着睡,实在伤痛的人就只是闭目养神,用手掌盖在眼睛上,挡住那刺眼的光。

      小刀疤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泡面,坐着用塑料叉子吃得正起劲,他那泡面看得出来很烫,金黄色的阳光下热面汤蒙蒙的水汽冲着他的眼睛冒。
      黑色的头发和除了那刀疤之外端正的五官,让我意识到原来这刀疤脸也很年轻,看起来甚至要比姜末还要小。

      他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吸溜泡面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到我在看他吓了一跳:“干嘛?”

      “吃你的面。” 我冷言。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我甩了他几棍子的原因,他像是有点被我慑服,抬眼想直视我,却变成了抬头躲闪的目光,嘴上不知道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又低头吃他那桶面,面是红色壳子,康师傅的。

      昨夜打了一架,我也饿了,看着小刀疤吃得越来越香,我这肚子直叫。
      说也奇怪,一起打架的人,而且碰到的全是棍刀棒,姜末的身子上除了淤青和严重点的擦伤就再没有别的伤口,俨然是我们这群半夜来诊所的里伤得最浅的人。
      所以我在姜末肩膀上靠了许久,轻轻拍了他一下让他去买早点。

      “要牛奶吗?”抬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那里面映出外面的阳光来,他的喉结随着说话缓缓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干涩,很低。

      我不喜欢牛奶,虽然我一直觉得我当年没继续往上再长是因为不喜欢喝这东西。
      “不用,豆浆就行。”我感觉我只怕是把血一夜之间全部流尽了,扯出来的笑容连我自己也觉得虚得很。

      姜末走了之后,我才看见那小刀疤一直在看我俩,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我看他憋得怪难受的。
      “你他哥啊?”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嘴里还嚼着一嘴泡面,含糊地问。

      “差不多。”我有点不耐烦地应着。
      是个鬼。
      “你打架这么厉害,怎么藏得这么深?”

      “我是刑警,你信不?”
      是个鬼。

      “刑警”一词出口,不仅那小刀疤有点懵,蒙着眼睛养神那两个人也撑开眼皮子看我。

      “……信。”

      这个字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来,大概他也想起了我用来甩在他鼻骨上的是什么东西。

      我从鼻腔里笑两声,大概是胸口锁骨处昨天也被人打了黑拳,现在笑着扯着有点压痛感。这笑声听起来很轻浮,但实际上是我用来笑自己的。

      “以前是,后面被冤枉差点锒铛入狱,现在过上市井生活,怎么样?我以前的警号我都报得出来。”
      我这声音更像是自暴自弃说出来的。

      信息量太大,他们看着我怔愣,像是在接受昨晚和自己交手的真的是个正规刑警这个事实。

      “牛逼啊……”小刀疤用食指抠了抠眉毛,半天反应过来把他嘴巴里的泡面咽下去。

      这个时候姜末已经提着豆浆豆粉回来坐下,正给我递豆浆的吸管,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刚刚吹牛说的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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