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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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日自东方升起，洒下金红色光辉，落在北俱芦洲层峦叠嶂的大地上，形成了道道深浅不一的斑驳光影。
在部洲南部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小型山脉上，似乎是被氤氲了一夜的茫茫白雾所阻拦，金辉落入此地，便逐渐浅淡了下来。
金中透红的晨光从最高处漫延而下，竟毫无违和感地转化为了一层朦胧又纯粹的白。
就恍似，无声无息间，已然变成了月光。
而那月光之内，正悬空立着个一身白衣素裳的乌发女子。
任凭广袖长摆被山岚吹起，女子凌空而立，神情冷肃。
面朝大山，她双手结印，一道道莹白色的纤细光华自她指尖飘出，向着大山深处飘飘摇摇而去，不多时就逐一隐没在了漫山草木石土之中。
倘若有他人目光能穿透山外那浓稠无比的一团白雾，或许就能察觉，那些看似只是毫无章法随风落下的光线，随着时间推移数量增多，纵横交错间竟悄然形成了一张大网，将这一整座山从山头到山底暗河尽数包裹了进去。
也是随着大网网线的愈发密集，天边金辉再难透进来一丝一缕。
到了最后，白雾内的金红色尽数退去，唯有月光一样莹润柔和的白，留在了这一处已然被阵法隐匿起的空间内。
“呼——”
随着最后一条丝线落入大山正中央的崖顶，白衣女子掐诀结印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徐徐飘落到了下方草地，嫦娥看向等候在一旁的玄与火，颔首笑道：“幻隐阵与聚灵阵俱已布成。”
火目光从山外白茫茫一片的雾气间收回来，略有些惊喜地赞叹道：“这阵果真还是得你来布，我们此前虽带了你给的阵图，可照猫画虎总是弄得不伦不类，没有这等威力。”
“如今我无论是用肉眼还是神魂，都无法看破阵法，窥探到山里，这可太好了！”
玄也咧嘴一笑：“是啊，这样的话，以后不怕有妖趁我们不备潜进来害人，火就能和我一起去打妖怪了。”
接连被两位姐姐称赞，嫦娥不由勾唇，只是嘴上还在故作谦虚道：“一般般，姐姐们谬赞了。”
“我没有其他本事，也就只能借此尽些绵薄之力了。”
昨夜玄降服那些鱼妖后，两位姐姐本是催着她立即离开，去给其他人族女祖姐妹们送曼陀罗华的。
只是她经历了这一场妖族的夜袭，虽领略到了玄姐的战斗素养，却也发觉了她们的一个窘境——人手不足。
因着人手不足，是以在有妖族来袭时，她们无法并肩作战相互照应，而是不得不兵分两路，一人前去迎敌，力求将危险阻拦在外，另一人则停留在内，庇护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们。
可这一次来的只是一些百年修为的小鱼妖，玄一人去尚且能够应对，但若日后有了大妖打上门来，她只有一人，未免就会孤木难支。
在嫦娥提出这点担忧时，玄与火的回答是，她们会尽快将凡人们培养出来，到时候，可用的人手就多了。
瞧了瞧玄与火爽朗洒脱的笑容，再瞅瞅一旁骨瘦嶙峋的凡人们，嫦娥：“……”
额……
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算了算了，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些凡人本就心思脆弱，自己何必打击他们呢。
可……
可玄姐和火姐，您二位这么自信，是不是有点儿太自信了啊？！
你们这一脸轻松笃定，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们明日就能披上战甲跟你们去屠妖了呢！
但莫说这些在妖族长久镇压欺凌下早已丧失了反抗的心气儿与体魄的人，即便是南瞻部洲自小习武的壮硕人族，若想能成为跟随你们斩妖除魔的副将，那也起码要经过数年的培养与磨砺啊！
这些年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自己两个人硬扛？！
一点儿不怕被阴险狡诈的妖族发现此事，给你们来个调虎离山逐一击破？！
一言难尽地注视着淡然自若的两位姐姐，片刻后，嫦娥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自家姐姐，还是得自己宠。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任凭她们这般托大，最后把自己玩进去！
是以，在太阴星仍高悬夜空之时，注定今生一生劳碌命的嫦娥仙子就认命地走出了山洞。
顶着苍茫大山里冷飕飕的夜风，给这片姐姐们今后要安顿人族的山脉布起了阵法。
幸好，前世抵御末法绝境之时，因不知这个莫名其妙降临的劫难除了会使天地灵气逸散、三界神妖沉眠外，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故而几位圣人除了教导她在太阴星上聚集仙灵之气的加强强强……强版聚灵阵外，还一股脑给她脑子里塞了千万个用途各异的阵图。
此时布个能够隐匿人族气息，令妖族不自觉忽视此地，即便无意间闯入，也会被自己设置的幻境忽悠过去，以为这里只是一座普普通通毫无吸引力的寻常山峦，于是止步于最外围的幻隐阵，尚算简单。
嗯，至于如果有妖怪叛逆地想要往山里面硬闯，就会被储存在阵眼里的千万缕太阴水华刺成刺猬什么的嘛……
反正刺猬妖也算妖族，当什么妖不是当嘛！
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神色自若地牵引着太阴水华穿过石壁，将阵眼设置在了玄与火休憩的石室中后，她又变换手势，顺便留了个能过滤妖气的聚灵阵——
一方面，她是想着两位姐姐已是魂修，仍需灵气修炼才能壮大神魂延长仙寿，故而要为她们多引来些灵气；
另一方面，则是征求了玄与火的意见，确认过她们有意带领这些凡人们修炼，的确需要她布下阵法创造出一个适宜人族修行的环境来。
否则，只凭这遍布了整个北俱芦洲的妖气，怕是凡人们还没吸进去多少灵气，就先被猖狂肆虐的妖气撑得爆体而亡了。
想到这里，嫦娥顿了顿，对已经握住拳头兴奋感受起了灵气的玄歉然一笑：“这聚灵阵，我布的只是普通的一版。”
“不是不愿你们有更多灵气修炼，而是担忧太多灵气聚集，不寻常的波动会引来妖族注意。”
灵气虽无形无色无声，叫常人难以捕捉踪迹，可这北俱芦洲上蛰伏着无数万年前的大妖，以他们的修为而言，察觉其中异动，实在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了。
即便姐姐们选的这处根据地位于北俱芦洲最南端的边缘，没有什么上古大妖盘踞，又紧邻天庭在此镇守妖魔的驻军，然而谨慎起见，在她们势力未成之时，还是不要引起太多注意的好。
——苟虽狗，可活得长啊！
由是，她不禁第无数次问道：“当真不用我去寻天庭的驻军，请他们关照你们？”
“也不用我去把这附近的几个千年妖怪给杀了，免得他们之后找你们麻烦？”
其实这些事本是她来之前就暗自想着要做的事了，若没有这些保障，放任两位姐姐独自待在妖魔遍布的北俱芦洲，她是当真免不了牵肠挂肚，日夜担忧着她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可思量再三，她还是没有如此前计划那般，在和姐姐们告辞之后暗自把这些事情都做了。
——要尊重姐姐们的意愿、维护她们的尊严是一重考虑，更让她不得不放弃自作主张的，则是她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了。
见识过昨夜玄姐独战数条鱼妖而丝毫不落下风的风采，此前从未亲眼见到她沙场英姿的嫦娥才意识到——姐妹们是不同的。
她们不是她重生以来教导过的那些仙子与新神，需要她作为前辈事无巨细地为他们考虑，并将还懵懂的他们呵护在羽翼下。
人族女祖，她曾为人族部落首领的姐妹们，是生前历经磨炼，早已胸有沟壑之人。
甚至就连她自己，虽两世以来见识过无数世事沧桑，却长年宅居广寒宫，鲜少真正参与三界争斗的她自己，也未必能有她们老成，尤其是在斩妖除魔、领导人族一事上。
是以，没有问过她们的意思，她是真怕自己自以为好心的自作聪明，最后却是打乱了姐姐们的计划，反倒害了她们了。
更遑论她们如今是在北俱芦洲，这里妖魔狠厉又奸诈，绝非易与之辈，是绝不可出现一丝纰漏的！
而听了她第无数次确认后，玄也是第无数次无奈婉拒道：“不用不用！真不用了小娥！”
“我们明白你的心意，可你在天庭也不容易，不该为了我们浪费人情。”
“何况你来这里也是秘密来的，要是暴露了你的行踪，让天庭误会你勾结妖族怎么办？！”
火也附和着拒绝：“你也千万莫去杀大妖，现今有了你的阵法，我们只杀一些不起眼的小妖，大可不引人瞩目地暗自发展。”
“要是这里大妖突然陨落，消息传了出去，反而可能会引来妖族注意，那才是催我们的命呢！”
玄为自己考虑的话，嫦娥尽管感动，却也未必会放在心上。毕竟比起自己浪费人情、遭人诟病，姐姐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但有了火的劝诫，她却是不得不听，为了自己不添乱，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
抿唇点了点头后，她想起玄稍后就要去找其他已知此地有人族聚集的妖怪们灭口一事，眸中闪过一丝忧色，伸手又送了数缕太阴水华过去：“我这便去给其他姐妹送花了，你们在此务必万事小心。”
“但有所需，随时传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