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咖》_七爷

25、暴戾

　　第二十五章暴戾

　　葛律行缺考。

　　左睢提前交卷。

　　火焚，霸凌，黑客，早恋，□□……即使葛律行和梁赛龙用势力让学生三缄其口，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没有什么能阻止猎奇的学生，捕风捉影式的议论此消彼长，各式各样猜想在那场风声鹤唳的大连考中滋生，接下来的双休日，八卦的种子在德利高中每个群组如瘟疫蔓延。

　　而左睢，在摄影棚度过忙碌的两天，她的名字被复制粘贴，她的各类社媒浏览激增，她的事迹从校内传至周边所有高校。

　　纷扰人间。

　　返校日，周一。

　　每个人翘首以盼，是审判左睢的日子，也是计算机竞赛团队出征的日子。

　　万众瞩目中，左睢环着手臂，踏进了德利高中的校门。

　　擦肩而过的学生纷纷侧目，震惊，然后是一片惊叹，左睢今天没穿校服，上身一件斜肩不规则薄卫衣，大片肩膀和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衣摆刚好盖住臀，露出黑短裤三指宽的边，衣服的黑和皮肤的白形成强烈色差，长腿晃人眼球，脚下的及膝直筒靴略显俏皮，单挎一只黑金Chanel CF jumbo，是这身Look的点睛之笔。

　　炫一脸。

　　妆容偏千禧风，大面积眼影加深眼睛锐利度，浓密的睫毛被刷的卷翘，饱满的唇如蜜桃水润，消失的两颗骨钉重新出现在英气的左眉，一股恶女逆袭动漫番味。

　　太多眼神在她身上流连，她习惯成为焦点，不看，不理，步调平稳，姿态散漫，一边看手机一边拨弄头发，气场夺人心魄。

　　一身黑很霸气，霸气中外泄着妖。

　　不像是来上学，倒像是随时准备上T台走秀。

　　两个小时前重新开放的校园网再度因左睢被疯狂刷屏，噼里啪啦的敲字声，稀里哗啦的议论声，青春的校服，年少的躯壳，单蠢的大脑，促成这场如搅拌器里的奶泡的舆论狂欢，无限疯长。

　　－－“靠！我老婆来上学了。”

　　－－“这包少说十几个W。”

　　－－“睢姐看不上我情有可原。”

　　－－“穿得挺丧服，她也知道死到临头。”

　　－－“我就说左睢得出事，果真就走了歪路。”

　　－－“舍不得我睢爷被开除，以后都没乐子了。”

　　－－“睢姐真的要被开除了？”

　　－－“不是秦主任偏心，早就该被开除了好吗。”

　　－－“三观跟着五官走。”

　　－－“走一波。”

　　－－“走三波。”

　　账号：戴亦茜

　　附文：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没三观，喜欢左睢的人是什么心态，你妈知道你喜欢鸡吗？

　　－－“就是，顶一波。”

　　－－“顶！”

　　抬腿上台阶，退出校园网。

　　左睢停顿在距离三楼还有一纵台阶的楼道口，前方两女生的谈话随着缩短的距离越来越清晰，刺入耳，“她真的好漂亮，腿也好好看。”

　　“漂亮有什么用，给钱就能操得鸡。”

　　“也是，她这么漂亮，要是成绩也漂亮，人品也高尚，你肯定嫉妒死。”

　　“谁嫉妒她啊！”

　　左睢一步一步上台阶，两女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讨论的“鸡”正在迫近。

　　“左睢！”

　　赖宇辰喊完，两女生回头，然后跟鬼一样尖叫，聚集起走廊为数不多的人的目光，左睢只是站在那，风吹着长发一边飞，眼睛对视上会死的感觉，清清冷冷，无声无息，手腕垂在身侧，蓄着力，僵持半分钟，赖宇辰喊第二声：“左睢。”

　　“她们是口无遮拦，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啪！”

　　一个巴掌甩在那女生左脸，干脆利落，不带一点犹豫，眼睛都不眨一下，手起刀落，一片长吁短叹响起。

　　－－“不愧是我女神，一点不手软。”

　　－－“我看谁还敢到左睢面前摆谱，不得被抽死。”

　　－－“睢爷还是跆拳道黑带，哥去也是挨打的份儿。”

　　被折辱的女生愣半秒，像疯子一样扑向左睢，“贱人！我要杀了你！”

　　左手拎她衣领，身闪到她身后，右手绕过她的脖子，死死卡住咽喉，卡得她喘不了气，吐着舌头寻找氧气，跟溺水的人一样扑腾四肢。

　　走廊里很快围满人。

　　左睢从容不迫控制她，斜脸看向另外一吓哑巴的妞，命令，“打开手机录像。”

　　妞抖着手横举手机，摄像头对着左睢正脸，然后看戏的学生们半数举起手机。

　　光明正大被允许拍，机会千载难逢。

　　也有个别个例，晏峻习冲上前让她不要冲动；葛律行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赖宇辰有劝架的心但未敢付诸行动；葛律行旁边的梁赛龙饶有兴致盯着；戴亦茜在人群之外环着胳膊；樊西雅拿着“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轻佻眼神看她。

　　左睢更用力拴女生的脖子，拴地她翻白眼，在她发顶冷声说：“我左睢，是个满身缺点脾烂到爆的人，你的嘴嚼不死我，我也不屑跟你掰扯，我不混江湖，不讲道义，哪天犯病就拉着你一块下地狱，所以，你只管嘴我。”

　　“嘴不死我，你就等着死吧。”

　　话落，左睢松手。

　　人一下子飞出去撞上前排的学生，被人扶住，佝偻着躯体，脸因为突然呼吸到空气而剧烈咳嗽，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左睢理都不理她，拿过录像的手机，开蓝牙把视频转到自己手机，然后把手机拍在那手打颤的妞的胸口，“别搁我面前犯贱，记牢了。”

　　目不斜视拿着手机走。

　　学生夹道让路，潮热的视线跟随，她一边走一边敲字。

　　半分钟后，每个人的手机都响起提示音，叠加呼吸糅合在阳台的微风，响在令学生窒息的走廊，响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学生惊恐地从手机抬头，看向眼前活生生的人。

　　课桌上的屏幕显示块状的光亮。

　　状态人：左睢。

　　内容：一段两分零五秒的视频。

　　附文：TA所有人TA樊西雅TA戴亦茜

　　视频反复自动播放，左睢的话与狠劲反复从手机扩音器涌出，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混着血与骨，如万千虫蚁钻入耳，万把尖刀插入肺腑，万支剑雨射向心脏，刺得魂飞魄散，七窍流血。

　　－－“我左睢，是个满身缺点脾烂到爆的人，你的嘴嚼不死我，我也不屑跟你掰扯，我不混江湖，不讲道义，哪天犯病就拉着你一块下地狱，所以，你只管嘴我。”

　　－－“嘴不死我，你就等着死吧。”

　　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视频，还冒着新鲜的热乎劲，屏幕里，左睢如地狱归来的黑天使，充满危险，魅惑十足，妖孽般的脸说出最阴毒的话，合情合理，无法无天。

　　杀鸡，儆猴。

　　即使是左睢被开除，谁的嘴不干净，随时让你见阎王。

　　想死，尽管嘴。

　　……

　　……

　　食堂嘈杂喧闹，学生三两成群出没在校园各个角落。

　　播音室里，校长正通过喇叭对出征计算机竞赛决赛成员作赛前动员，念到樊西雅名字那一刻，多媒体教室的门被推开。

　　狭长的影倒映在地面。

　　室内一片暗沉，窗帘遮盖住百分之八十的光源，有一束光从侧面半开的窗射向第三排靠过道的长桌，座位上的左睢正徐徐嚼着一颗西兰花，面前是常吃的减脂餐，桌面放着包，叠着膝，听见声也不动作，像是恭候多时。

　　门“咯吱”一声响，隔绝一切喧闹。

　　室内归于静谧。

　　脚步声缓慢有节奏踏在室内，樊西雅没上阶梯，停在半明不暗的光源中，浮尘飘着周身，她的视线在那只Chanel上停留好几秒。

　　左睢从没在学校背过超四位数的包，这是第一次，直白的炫富。

　　“动员结束后，校长会直接在广播里宣布对你给予开除处罚，你躲在这也无济于事。”

　　左睢不慌不忙插起一块鸡胸肉，抬眼，淡漠看着她，双腮细细咀嚼。

　　还有四十五分钟，德利高中计算机竞赛代表队会在全校的欢送下乘大巴离校，所以樊西雅今天穿的是学校特意为他们打造的战袍，纯白色的西装裙，裙摆落在膝盖上两厘米，修身扣腰设计，把好身材包裹出玲珑的曲线，搭配蓬松的卷发，成熟的妆容，女人味十足。

　　狡黠如狐。

　　平时严格把控裙摆压膝的清纯女神不复存在，似乎，这才应该是她的本体。

　　“左睢，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你来就是为了叙旧？”

　　“我们好歹是老同学，怎么能不来送你一程。”

　　“樊大美女说话真有水平，把落井下石都说得如此动听。”

　　樊西雅不理她的夹枪带棒的话，鞋跟踏在台下，仿佛陷入回忆，“我和赖宇辰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我们可能都不会分开，在你出现前，我一直认为我和赖宇辰以后会结婚，生孩子，组建一个幸福的小家庭。”说到这，樊西雅自嘲一笑：“你恐怕还不知道，赖宇辰的手机里有一个以“小睢”命名的相册，在你不知道的角落，他存了你多少的图片，他给你取和我一样的昵称，他以前一直叫我小雅，从他移情别恋开始他再也没这么叫过我，果然，男生的本质是喜新厌旧，我发现他暗恋你的那一天太晚，来不及阻止被荷尔蒙支配的感情，可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还不和他保持距离，甚至背着我和他约会。”

　　“如果不是你给他暧昧的暗示，他又怎么会移情别恋！”

　　说到最后，樊西雅盯着她看，隐在黑暗里的面部表情裂开狰狞的缝。

　　原本，这就是曾经那个和左睢手拉手去卫生间的樊西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把她变得面目全非。

　　“我没和他约过会。”叉子被左睢放下，背缓缓向后靠，注视掌心的浮尘，“如果你是说他生日那天，他告诉我是有你在的生日趴，后面你通过IPhone查找到定位找过来，你看到他拉我的手就是我要走，他不让。”

　　樊西雅忽然大叫：“你这种人没有心，没有肺，永远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隔着几米距离，一上一下，一黑一白，恍惚中，看见曾经那个樊西雅和左睢，穿着德利初中部的校服，比着谁更高，谁的腰更细，吐槽数学老师的催眠功法了得，讨论年级里最来事的男生，争论谁喜欢的明星更帅，经期喝冰水吃雪糕也不会痛，抱怨胸部能不能停止发育，晚自习下课偷偷在宿舍泡过面，约定过要一起去看海，织过一条未完成的围巾。

　　喜欢夏天的炽热，冬天的飞雪，可爱的同学。

　　那时候年轻，无知，简单，快乐，像自由飞翔的鸟儿。

　　天辽阔，海湛蓝。

　　从什么时候开始，面目全非，再回不去纯真年少。

　　左睢握着掌心的光，无比平静：“如果他不是你的朋友，我和他说话不超过三句。”

　　樊西雅的眼神不服软，眼底沸腾的情绪越来越激荡，左睢收回眼，拨弄餐盒里食物，“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接受不了他不再围着你转。”

　　“即使你把我搞臭。”左睢看着她，“他仍然围着我转，你更受不了。”

　　樊西雅一时找不到词汇反驳，左睢一句比一句犀利，“由爱生恨只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程序正义的借口。”

　　“我不需要借口。”樊西雅抬腿，跨上阶梯，咬牙切齿说：“你暴戾恣睢，其势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