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与怪谈孰更厉害》九野汀

14、梦魇迷城（二）

　　“我预约了那个心理咨询师，地址是很偏僻的一处不太起眼的筒子楼里，上面挂了一个白色的牌子，一开始我不太敢过去，只是粗粗的看了一下位置，第二天叫了毛毛和维亚陪我一起去。”

　　林檎看向其余的两个女孩，两个人面色萎靡不振，整个人连精气神都没有了。

　　“他是怎么给你治疗的？”张岚一抿了口水，看向了晓颖的手。

　　“他听我说完以后，给了我一份心理测试的题，做完题之后让我躺在一张床上，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晓颖回忆着，手指不自觉地缠绕着头发，越勒越紧，指头被勒成了黑红色。

　　“那你们呢，她当时做心理咨询你们在干什么。”林檎问。

　　毛毛迟疑了一下张嘴说道：“我们也跟着做了心理咨询，那个医生说现在有个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公益项目，可以免费做咨询，我们想着不做白不做，就.......”

　　张岚一：“所以你们今天又找上我的原因是？”

　　一直保持沉默的维亚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张岚一挂在拼团上的店铺信息，一开口仿如嗓子被抽干了水，嗓音嘶哑又干裂：“你们的主页说可以解决神秘现象，我们遇见了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张岚一疑惑道：“你们不是一直在说自己做心理咨询么，我没听出这个过程有什么不科学的。”

　　晓颖突然开始抽泣，她站起身脱下一进门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风衣，林檎正要起身阻止却被张岚一按住，风衣褪下，里面只有一件黑色的吊带背心，大大小小刀割一样的伤痕遍布皮肤，每一道伤口都翻出了肉皮，表皮形成了愈合后的暗红色疤痕。

　　张岚一倒吸了一口凉气，毛毛和维亚无动于衷，显然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檎面色凝重：“我可近距离看一下吗。”

　　晓颖点点头，他起身仔细观察着那些伤口，随后沉声道：“我怎么看这些伤口都不像是普通利刃弄出来的，更像是什么野兽用爪子刨出来的，但是看样子已经愈合很久了。”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伤。”

　　晓颖连连抽泣：“昨天晚上。”

　　林檎缓缓起身，看向这个不停抽泣的女孩，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昨天晚上？”

　　“我们确定是昨天晚上。”毛毛和维亚同时站起来，两人撩起上衣露出一点点小肚子，都是不同程度上的疤痕。

　　“可是一晚上怎么会愈合成这样，而且这么多伤口，光失血都要休克了。”

　　“它们不管是愈合，还会渐渐消失。”毛毛放下衣服垂眸道，“中午十二点这些疤痕就会消失不见，到了第二天又会出现。”

　　“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林檎目光炯炯看向她。

　　“自从找完那个心理咨询师后就开始这样，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

　　“你们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多的伤口，还是说这些都是积攒下来的。”林檎问。

　　毛毛：“每晚都伤在不同的位置。”

　　“你们有没有尝试过给卧室安个监控，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岚一感觉脑子都转不动了，他看向一脸凝重的林檎就知道这件事对于林檎这样的人来说可能都很棘手，尤其现在林檎还被限制了一部分能力。

　　“我们安了监控，但是早晨回看监控录像，每次一到了11:59分，监控就中断了。”维亚解释着。

　　“那如果熬夜不睡呢。”张岚一问。

　　“没用，我们试过，不管是喝咖啡也好，哪怕是去酒吧通宵，只要快到那个时间，我们三个就会不自觉地走回家直接躺在床上睡到昏死，在早上六点钟准时醒来，然后满身的伤，和在梦里经历过的一模一样。”毛毛双手捂脸痛楚地说着。

　　“是卧室的问题吗。”张岚一问。

　　“不是，我们三个换过几次地方，都被拽进了那个梦里。”维亚回答。

　　“我听明白了，就是说你们自从做了心理咨询以后，每天晚上就会做噩梦，梦里的伤疤会带到现实中。”林檎挑了挑眉，漂亮的狐狸眼亮了起来，整个人一扫疲态，甚至有了些斗志，“有点意思。”

　　张岚一尴尬地咳了一声：“能不能具体说说那些梦都是什么情节，怎么听起来你们像是经历了同一场梦。”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三个女孩的表情愈发苍白惊恐，晓颖双臂环抱住上身，颤抖着说：“我们没法说，只要想说出这个梦的内容，或者写出来，脑子剧痛无比，身体的伤疤会重新裂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一样。”

　　“可是你们三个内部讨论就没事，对吗。”林檎抓住了重点。

　　三人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们三个把联系方式，出生日期和头发留下来。”林檎微微一笑，将纸笔和一把剪刀推到三人面前。

　　毛毛拿起笔犹豫了一下：“要八字做什么。”

　　维亚二话没说唰唰几笔写下来，拿起剪刀剪下了一缕头发放在纸上推到林檎面前，从一进门她就极力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克制。

　　“只要能让我摆脱这件怪事，你做什么都无所谓。”维亚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旁边两人，虽然她迅速移开了目光，但林檎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憎恶。

　　为什么憎恶呢，难道是因为晓颖将她俩卷入这场事件吗。

　　三人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头发，林檎随手从外套掏出几枚泛着青铜绿的铜钱交到三人手中。

　　“今天晚上，围着床撒一圈盐，亥时一到你们就躺在床上睡觉，睡觉前将手中的硬币攥在手心里，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

　　亥时？
　　三人抬头不解地看着林檎。

　　张岚一：“也就是一到了晚上九点你们就赶紧睡觉。”

　　晓颖抹着眼泪：“这样就不会再梦见那个古怪的梦了吗。”

　　“我尽量啊，”林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事情总会要结束的。”

　　毛毛帮晓颖穿上了风衣，三人打开门刚要离去，身后冷不防传来林檎的疑问：“你们三个在梦里也一直在一起吗。”

　　出乎意料的，三人出奇的沉默了。

　　毛毛干笑了一声说道：“一开始在一起，后来就被冲散了。”

　　“这样啊，懂了，慢走。”林檎朝她们挥了挥手。
　　门很轻的被关住了。

　　空气里还是那股慵懒的香味，林檎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头向后仰着，侧脸从额头到喉结像刀锋琢过的雕塑一般硬朗，长长的头发从高处垂下，如一条顺滑又绚丽的尾鳍一样在沙发背面散开。

　　张岚一找来一个塑料盒子将三人的纸条和头发小心翼翼端起来放了进去。
　　“我说老林，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林檎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我还没和你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莫名其妙就拉我入伙，你问过我愿意么。”

　　张岚一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扒拉开林檎刚闭上的眼皮，直接将刚才接的那一单定金展示给林檎。
　　“林哥，林祖宗，你看看，事成以后尾款就打过来了，我承诺给你五五分是真的给啊。”张岚一五指张开在林檎面前晃着。

　　“成交。”林檎迅速跟他击掌，“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有没有发现她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劲，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惊吓过度，后来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尤其是那个叫维亚的女生，她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很明显跟另外两个人关系不是多亲密，毛毛和晓颖的关系看起来更好，维亚好像跟她俩关系都不太好啊。”

　　张岚一喋喋不休地分析着，林檎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我哪说错了吗。”张岚一停顿了一下。

　　“从小到大我都比较困扰，因为能看见别人的看不见的东西，现在看不见了反而不习惯，尤其是最近出现了这么多诡异事件，看不见反而成了一种麻烦。”林檎拧着眉头，他一向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兴致缺缺，从小修道的经历让他坚信因果循环，别人的事情除非涉及到自己尽量不去参与。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很明显有修道之人参与其中，尽管林檎很不想去承认玄门中还有如此歹毒之人，但是能将他的阴阳眼封印住，仅仅一个催眠师可做不到啊。

　　“我有预感，她们找的那个心理咨询师一定是路宁，巨幕上放出的规则也是他搞的鬼。”林檎冷笑。

　　“可是为什么要找晓颖这几个小姑娘呢。”张岚一不解道。

　　“请君入瓮。”林檎起身准备出门，“小一一，晚上八点半，准时回家。”

　　“你又要去哪儿。”张岚一睁大眼，眼神里全是警告，大抵意思是决不允许林檎懒懒散散地毁了这次生意。

　　林檎看出了他的警告，讪讪地摸了摸鼻头:“我有这么不靠谱么。”
　　你有。
　　张岚一满脸不信任。

　　“我去解决一下我眼睛的事情，老是这么被封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咱们还得搬救兵啊。”
　　“搬救兵？”

　　林檎没好气地指着他收起来的三张纸：“你和我加起来才两个人啊。”

　　张岚一脑子懵懵的，然后逐渐反应过来他想要干什么，睁大了双眼惊恐道：“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

　　“所以啊老张，创业有风险，收钱要谨慎。”

　　砰的一声，房门被林檎关住了，只留下张岚一一个人捧着盒子独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