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狐咠

59、 Chapter 59

　　“来来来！这次正好把之前欠你的欢迎会补上，可劲吃可劲喝...都别客气！”

　　太阳伞下，几人围桌而坐，面前山珍海味不断上桌，香气扑鼻。
　　已然微醺的冉煦正一副大爷模样靠在椅背，向着面前几人举起手中的酒杯，意图一醉方休。
　　“干杯！”
　　林光霁和姜雪晴也配合起身，端着汽水罐和酒杯与人碰杯，一饮而尽。

　　“别惯着他，一喝醉就像卡带了一样，只会反反复复重复着清醒时做过的事。”
　　程暮寒把冉煦尚未送入口的酒杯夺过，替换为刚刚接来的冰水：“还有需要的吗？我去拿。”
　　“没了没了，老大辛苦！”
　　姜雪晴将他们二人喝空的酒箱挪远些许，呼喊着远处的服务员示意对方再来一件。

　　“你们这也藏太久了吧，一个个都是酒鬼啊，菜还没齐酒都干完了。”
　　郑毅帮郑琼琼擦了下满是酱料的小嘴，还不忘抬手把东倒西歪的冉煦再次扶正，宠溺的摇了摇头。
　　“我酒量本来就不小嘛，乐队的小姐妹们还都爱喝各种调制，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姜雪晴再启一瓶，一边吃着肉串一边对瓶吹，十分豪迈：“但我应该喝不过小煦的，可能是他太激动了吧，容易上头。”
　　“是啊，这小子在ZT总域工作这么久，好像也就逢年过节偶尔回去老家一次，难怪兴奋成这样。”

　　“琼琼，来，这是剥好的小虾，不辣。”
　　林光霁将满是调料的手套摘下扔掉，推去已然堆起小山的盘碟到琼琼面前，便见她双眼放起光来，举起叉子兴奋不已：
　　“谢谢小狐狸哥哥！”
　　“不客气。”
　　林光霁莞尔一笑，将另一碗碟周围用纸巾擦净，递给身侧的程暮寒：
　　“暮寒，这份是你的，直接用筷子吃就好，不会弄脏手。”
　　“谢谢...”

　　原本正在帮林光霁撸下铁签上肉串的程暮寒忽然收到了人儿早已处理好的食物，瞬间红透了耳朵，将面前的餐盘也推了过去：“吃吧。”
　　“哇！暮寒好贴心，这样吃方便多啦。”
　　“嗯...”
　　“你这狐狸怎么偏心啊！我不是你最爱的损友了吗？”
　　冉煦一副赌气模样叉着腰昂起头，惹得姜雪晴爆笑开来，一并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不是林最爱的姐妹了吗！”
　　“哎呀，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嘛，都接好了哦，还有这份郑哥的...”

　　“小子，我一会再吃，帮我看下琼琼，有点想吐。”
　　郑毅向林光霁摆摆手，捂着胃准备前往卫生间，却一个脚步不稳险些绊倒，被程暮寒手疾眼快的扶住。
　　“我陪你去。”
　　“没事没事，我也是个老酒鬼了，才这点酒...”
　　“能站稳再说没事吧。”

　　......

　　“抱歉啊程队，一时间高兴没控制住，有点难堪。”
　　郑毅接起一捧自来水漱漱口，撑着台面深呼吸两口气才堪堪缓解些许不适。
　　“没什么，比那个耍酒疯的好很多。”
　　递去纸巾，程暮寒忽瞥见水池里渐渐淡去的血迹，一时间眉头紧皱，迅速翻出手机进行预约：
　　“回到ZT次域后，去ZT附属医院做检查，全套，已经订好了。”
　　“不用程队，我这都是老毛病...”
　　“费用由ZT17出，请假不算年假，不扣工资，不用担心。”

　　听闻，郑毅眼睫微颤，似是松了口气，却又夹杂着些许无奈：
　　“话虽这么说，但到头来大大小小的费用肯定都还是你帮我出的，我还不知道程队你吗...”
　　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郑毅兀自苦笑一声，望着镜中自己满面不甘：
　　“你们这些臭小子帮了我这么多，我却给不了你们什么，还一个劲儿的拖后腿，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了...”

　　“不必，这是身为ZT17首席的职责，别像冉煦一样烫坏文件，好好工作就足够。”
　　将郑毅胡乱折起的衣领整理好，程暮寒微微俯身，扶着他走出卫生间：
　　“何况，Dye的人员分工已经明确，不存在拖后腿一说，只是某一阶段没有你擅长的工作内容，仅此而已。”
　　“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事，不如思考一下，如何把酒瘾戒掉，维持现有最佳肌体能力，别让琼琼操心。”
　　郑毅：“......”

　　程暮寒的一番话好似将他带入久远回忆漩涡，明明自己在几年前也曾这样坚韧不拔，阳光向上，是他人眼中最为可靠的队长。
　　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败犬一般的模样了...
　　猛地摇摇头，将杂念驱逐出脑海，郑毅略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最近会这么念旧，就因为很多发生的事情都有着过去的自己存在过的身影？
　　别想了，除了给自己添堵，一点用都没有...

　　“行，听程队的准没错。”
　　郑毅站直身体，挥挥手拒绝了程暮寒的搀扶：“可别小看你郑副的意志力啊，这才哪儿到哪儿。”
　　“嗯。”

　　二人踩着细沙，缓步走向远处的就餐区，却闻滚滚浪花之中混淆有些许纷争，模糊不清的灯光下亦有人影凌杂错乱着。
　　危险意识爆发，程暮寒二人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却见姜雪晴正在一彪形大汉的撕扯下死死护住郑琼琼，挡在她们面前的林光霁也被两人抓住胳膊架起，面前高举的刀刃寒光闪烁。
　　“不要！！！”
　　姜雪晴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云霄，却丝毫未阻挡那利影下刺，一道血色顷刻间染红天际。
　　身周人群哄然而散，忙不迭的逃去安全地带，独留几人僵持在广阔天地，望着脱力的林光霁四下闪光灯不断。

　　来不及思考，程暮寒已然跟随本能飞冲上前，将刺伤林光霁那人一拳重击在地，霎时间指节上满是鲜血。
　　“琼琼，快去你爸那儿！”
　　冉煦也飞速跑来，将那彪形大汉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咔咔”两声把其肩肘脱臼，抱起不断唤着身前人的姜雪晴就放到郑毅身边，再度返回确认林光霁的状态。
　　“喂！林狐狸！！林光霁！！！”
　　他努力维持镇定，双手颤抖的想要确认林光霁是否还活着，却见眼前人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抽出了深入肩颈的弹簧刀，在沙滩上甩出一记洒脱鲜红，嘴角忽地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帮我拦住程队，我可不想失去搭档。”

　　如林光霁所担忧的那般，程暮寒已然失去理智，拳拳到肉，招招致命，无论其他几人如何围殴，也无法阻止他将那人打到魂飞魄散。
　　冉煦不由得惊呼一声，一边骂着程暮寒疯子，一边用尽全力把人往林光霁身边扯：
　　“程暮寒！清醒点！林狐狸没死呢！别闹出人命...”
　　未等阻拦完全，被卸了胳膊那人抄起酒瓶，冲着冉煦的后脑勺就砸了一家伙。
　　这一砸不要紧，瞬间激起了冉煦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猛地回身一拳怼了上去，把人另一只胳膊也给卸了下来。
　　“我去你妈的！老子还在这担心你们被他弄死，死了活该！”

　　看着打成一团的几人，林光霁无奈摇头，缓步走去姜雪晴面前，帮她重新系好衣物绑带后，把已然染透半面血迹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雪晴不许过来，听话。”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雪晴打的过他们，但他们也有可能像刚才那样趁机揩油，不干不净的东西什么事做不出来。”
　　说罢，林光霁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姜雪晴的头作为安慰：
　　“外套不要脱，稍微忍一忍，我们会替雪晴收拾他们的，放心。”

　　林光霁将满是鲜血的手套摘下，从口袋里取出一敷贴撕开，随意贴在那处刀口，简单擦拭过胳膊便又戴上一副新手套，拿起针剂盒就向着程暮寒所在位置走去。
　　远处的巫祝拎着医疗箱走来，将林光霁留下的残骸收起，连地面上染血的细沙也一并铲入自封袋，封装完全。
　　“你是...”
　　郑毅稍有些警戒，只觉这人有点面熟。
　　“我是准备跳槽到你们那里的人，名为巫祝，想必林专家已经与各位提起过我了。”
　　他打开医疗箱，确认过郑琼琼和姜雪晴的身体状态，这才松了口气。
　　“冷静，公安和SY15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先简单讲述一下案发经过，您身为前ZT15应该知晓如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见郑毅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迅速说明道：
　　“你和ZT17首席离开这里不久后，紫头发的那位应该是看东西已经吃的差不多，就又去点单了。”
　　“见他一走，那边被按在地上打的四个溜子就过来搭讪你们这位绿挑染的小姑娘，话不好听。”
　　“小孩子在这，林专家他们就没打算把事闹大，和声和气的推脱。但后来那个体格壮的流氓直接上手摸了她，剩下的就更加得寸进尺，想把人直接拖走。”
　　“小姑娘和林专家确实好身手，把这些流氓吓得不敢动了，却转头就要冲小孩子下手，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二位也已经知晓了。”
　　巫祝将放置于医疗箱的录像机取出，交于郑毅：“这是直到那位首席冲来之前的录像文件，请好好利用...”

　　“林专家别...！”
　　听见姜雪晴的喊声，巫祝和郑毅心里一震，急忙看向林光霁，便见那娇小身影如刚刚那人一般高高举起利刃，刹那间猛刺下去。
　　“！！！”
　　身旁几个混混似是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两步，有一个还直接腿软倒地。

　　“你敢划我脸，我就敢割你喉咙，你敢捅我肚子，我就敢剖你心脏。”
　　林光霁将那刀抽出，握住人的手一并抓紧，抵在了自己心脏处，瞪大眼威胁着面前惊恐之人：
　　“来啊？把刀握紧，往这捅。”
　　“来啊！”

　　见他脸色煞白，瑟瑟发抖，林光霁一针剂戳下去，站起身看向另一侧腿软倒地的家伙：
　　“你，刚才这只手摸的她是吧？”
　　橡胶鞋底不痛不痒的踩在那人手背，对方表情忽地浮现一丝蔑视，却见林光霁笑里藏刀，缓缓抬起了另一只脚：
　　“她要是生了什么病，你这个传染源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不干不净的家伙。”

　　林光霁用力跺在那人胳膊肘，响亮的“咔嚓”声瞬间把冉煦吓到飞起，松开地面骨节错环那人，快步躲去程暮寒身后：
　　“我靠...折...折了...”
　　“下手太轻。”
　　程暮寒步步跟在林光霁身侧，生怕有人再伤到他一丝一毫。
　　巫祝也悄悄走来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喃喃自语着：“真...真狠啊...”

　　“还有你啊，从盯上我们起，手一直干什么呢？”
　　林光霁半蹲在地，随手两刀将对方泳裤挑破，眯起眼睛做出一副嫌弃表情：
　　“哎呀，这都看不见鸟，未免也太玲珑了，你怎么敢拿出来溜还脏人眼睛的？”
　　他颠了颠手中的匕首，像绘画时找比例一般打量着对方：
　　“剁了吧。”林光霁果断道。

　　“郑哥...我...我怕...”
　　“我也怕...”
　　冉煦跑去郑毅身侧，紧紧抱住他胳膊脸色惨白，不肯松手，却在听到他也害怕的瞬间鼓起勇气，挡在了几人身前。
　　“小狐狸哥哥好吓人...不能惹他生气...”
　　郑琼琼挡住眼睛，靠在姜雪晴身边略有些担忧。
　　“是啊...把我冲击的都不知道该不该哭了...”姜雪晴亦是目瞪口呆。

　　见对方被吓到晕厥，林光霁回过身，向前两步站在程暮寒面前，眼中满是阴郁。
　　“是我冲动了。”
　　程暮寒的表情难得悲伤，动作轻柔的将林光霁肩侧敷贴揭开，从巫祝手中接过医疗箱，帮人简单处理着。
　　“没关系，程队做这么多出格的事都是为了我，我知道。”
　　轻车熟路的按住系结，待人进行二次绑定，好似安慰一般，林光霁贴了贴耳边程暮寒的脸：
　　“不痛的，暮寒，你可以用力。”
　　“......”

　　现下情况不容乐观，无法抑制的担忧很正常，林光霁不为所动，只是瞟了眼远处的围观群众，在人耳边轻声道：
　　“如果出现问题，也有我陪着程队，何况林专家从不会失手。”
　　“相信我吧。”
　　“嗯。”

　　四下霎时间群鸦乱起，无人注意的血月此刻亦完全褪色，身周围观群众仿佛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一般，纷纷扰扰的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远处红蓝警灯交替闪烁，林光霁微微俯身，牵起程暮寒的手，轻吻着已然渗血的骨节：
　　“如实回答就好，我先去确认大家的状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