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他曾拥抱我》栀旧

15、第 15 章

　　零点的蓝色烟火之后，还陆续有其他的烟花升空绽放，许节拿着相机拍了不少，顾清容提前准备好的仙女棒给在场的女孩子一人两支，许嘉也闹着要玩，连带着周昀冷着一张脸也被塞了一只。
　　几个人围成一圈，仙女棒点燃，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许节在一边任劳任怨的捕捉镜头，这架势，不写篇稿子投给苏城日报的公众号都对不起这番折腾。

　　后面再就是看灯了，往年是在年后的庙会或者观音会这种节日才有集中的花灯摆出来，但是今年也是扶持手艺人，从年前就开始宣传，除夕也免费借场地摆灯展，加上最近几年二次元盛行，随之带来的周边也是非常受欢迎。

　　这会观景台两边早早就有花灯陆陆续续摆出来，人群把目光从烟花转向灯展。

　　“哥，给我买个兔子灯。”江微拿着一盏兔子灯爱不释手。
　　许节掏出手机付钱，许嘉敲她脑袋，随手拎起一沾金灿灿的灯，“小鬼，这盏小狗灯比你那兔子好看多了，你那兔子瘦不拉几的。”
　　“你才瘦不拉几！这小狗灯挺像你的，都挺狗的。”江微拿着兔子灯就跑。
　　“哎你这家伙，没大没小。”拎着小狗灯去追。

　　周时的眼神在摊位上逡巡一圈，定格在一盏小猫灯上，那只小猫做的很逼真，白色的圆滚滚的身子，脑袋上以及后背上都有橘色的花纹，尾巴也是橘猫的那种尾巴，很是可爱。
　　不过一想到这玩意儿拿回家没地儿放，就放弃了，看看得了。
　　下一秒，一双劲瘦修长的手就把这盏灯提走了，许节提着这盏小猫灯似乎也在核对什么。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爷爷，看着这行人挺大方的，一买就买两盏，连忙开口，“这只小猫灯是根据我们自己家猫的样子做的，别看不是宠物猫，可讨喜着呢。”
　　“您家猫？”周时忍不住开口。
　　“是啊，今天还跟我一起出来摆摊呢！”说着从宽大的棉服的胸口处伸手掏出一只小猫脑袋，脑瓜子上正是一块橘色斑块，正睡得迷糊，这一番搅动，眼皮就懒懒抬了一下，剩下一眼都多余看。
　　“真的可爱。”周时看得挺恋恋不舍的。

　　许节决定把小猫灯一起买下。
　　周时若有所感的看了他一眼，撞到他的眼神，摸摸鼻子又挪开了。

　　这只小猫，其实，跟周时之前在上学时候喂养的一只猫，很是相像，就是经常出现在她朋友圈里的那只，也是带着橘色斑块的白猫，温顺亲人，每次见到周时经过图书馆门口的树洞底下，都会主动打招呼，上来贴贴。
　　一来二去，周时也不好意思，经常会给他带吃的。
　　她本身并不对猫有多少偏爱，只是唯独对这只小猫情有独钟罢了，尽管她可能不是这只小猫唯一的“金主”。

　　许节因为经常跟着周时去海科大的图书馆，对这只猫也很熟悉，有时她忙着打比赛回不来，都是许节去喂的。
　　后来即便是两人互相不来往了，也还是默契的一起投喂这只猫。
　　直到周时研一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包括经济状况都有了好转，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单间，准备偷偷收养这只小猫。
　　也许是真的没有缘分，前一天刚去喂猫，第二天租好房子去接猫的时候，只留下树洞旁边的一滩血迹，再也不见小猫踪影。
　　她当时心慌意乱，到处问人，有人说被车撞了，有人说死了被环卫工人清理走了。
　　她跑遍校园把环卫的叔叔阿姨问了个遍，都说没有见过。

　　那天正好也是许节在海传毕业的那一天，猫不见了之后，她偷偷去看许节的毕业典礼，看他拍毕业照，站在全班的最后一排，胳膊搭在旁边的室友肩上，微微歪头，对镜头笑得热烈。
　　大合照之后又被边上一群学妹拉着拍合照，他也难得没有拒绝。
　　再后来，他就回苏城了。
　　那一天里，她弄丢了小猫，也，弄丢了许节。
　　她在海传的操场上抱着头哭的稀里哗啦，路过的人纷纷看她，还以为是哪个学妹不舍得毕业的学长哭了。
　　当时操场上也有好多情侣毕业就分手的，都哭得挺惨，倒也不显得周时特殊。

　　周时想，许节应该还记得这只猫，那他知不知道后来猫不见了？
　　所以，他会选这只小猫灯，也不足为奇。只是他回头看她那一眼，看得她心颤，似乎洞穿所有她一个人独行的过往，呼之欲出。
　　而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把自己剖析的准备。

　　顾清容对这盏灯也有印象，看了眼突然安静的周时，又看了看在前面放慢脚步的许节，若有所思。
　　苏城的积雪未消，已至凌晨，寒意更甚。
　　街道上人群都已各自回家，顾清容车子停在周时家楼下，直接就开先回家了。

　　周时没跟周昀一起上楼，独自在楼下抽烟，她蹲在临街对面的路灯下，抬头看着对面自家所在的房子。
　　类似于那种八九十年代的老公房，六楼高，一层楼有四户人家，外墙都掉皮掉渣了。
　　楼里住着的，几乎都是住在一起一辈子了的老邻居，和睦也有，背后攀比的也有，此时此刻却默契的家家户户的房间都亮着灯，彻夜长明，一直到元宵。

　　路边偶尔有几个来往的人会看几眼低头抽着烟的她，裹着黑色羽绒服，看不清神色。

　　一支烟即将燃尽，她抬头，看到路口方向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提着一盏小猫灯从远处的路灯阴影处走来。
　　路灯打在他头顶的发旋上，猫灯暖黄的光把他的脸照亮，平时冷峻的眉眼此刻山水温柔地看着她，鼻梁挺拔流畅，嘴唇轻扯像哄小孩：“小猫灯，家里摆不下，送你。”

　　“……”挺拙劣的借口，许节暗自吐槽。
　　周时赶紧把烟掐了扔进垃圾桶，用手挥了挥身边的空气，企图驱散烟味，抬头看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接过，看着灯出神，在她开口想问他知不知道这只猫的去向的时候，他率先开口了。
　　“不高兴？”
　　周时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当自己是什么演技很好的演员嘛？
　　“嗯，失恋了？”这话出口挺突然的，许节装作地不经意问了句。
　　“啊……算是吧。”
　　周时千头万绪的讲不清，送上门的借口，她就用了，也不算乱说，毕竟昨天刚把暧昧对象删了，也难受了一小会，就当是吧。
　　许节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在她眼前晃了晃，“压岁钱分你一半，当作慰问吧。”
　　“？”周时给了个怀疑的神情，有这好事，不会有诈吧？
　　“不敢要？那算了。”作势要把红包塞回去。

　　周时一把抽过来，有啥不敢要的，能多到哪里去，她又不是没那个钱。
　　只是一拿到手觉得有点厚了，感觉有个十几张的样子。

　　“你们家红包都挺大啊？”
　　周时自从上大学之后就没拿过压岁钱了，就算是象征性地图个吉利，不过塞个百来块，第二天还会原封不动地给徐瑛芝女士塞回去，因为家里没有那么多闲钱给她搞这些仪式感。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懂事到有些讨好的境地了，因为那时候徐瑛芝也说了，让她自己留着当零用，相信周时不会弄乱花钱的，但她还是没留。
　　后来她开始赚钱了，过年的红包就是她来发了，一人五百，也不多。
　　似乎想到什么，周时提着灯就要往回走，“你等等。”

　　不一会，她就手里拿了个红包下来了，不多，跟她家里一样，塞了五百，又放了些零钱，也算是一点心意。
　　“给你妹妹的，不多，今年第一次来过年，图个喜庆。”
　　“？”许节以为周时上去给自己能拿个什么下来呢，结果给江微的？他给她送钱，她就只想着江微？

　　“我没有？”许节看着红包，又往她手里看，也没看到别的东西。
　　“你也要吗？”
　　“我不能要？”许节眉眼弯下来，表情淡淡的，语气里似乎还带了点委屈。

　　周时有想想也是，人家给的红包那么大呢！
　　“那改天送你个礼物，怎么样？”
　　“那还差不多。”许节笑，把红包塞进口袋里，有点想独吞了。

　　周时转头回家就撞见起夜正趴在阳台上往下看的徐瑛芝，“你跟许节……”
　　“没有关系！”周时先发制人。
　　徐瑛芝想笑，“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心虚啥？”走到客厅里看那盏灯。
　　“他送你的？”
　　“他们家买了三个，摆不下了，送我一个。”周时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这个理由好……好拙劣。
　　许节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的！

　　“哼……你要谈就谈，我不拦你。”
　　徐瑛芝倒是很开明，放下手里的灯就要回屋睡了。

　　周时百口莫辩，“妈，啥都没有呢，你想啥呢？”
　　结果徐瑛芝压根不听她的，转身就把门关上了，周时朝她喊。
　　“你明天别跟江姨乱说啊！”

　　明天初一，按照往年惯例，他们家是要去街坊邻里串门，肯定也会去许节家，别搞什么幺蛾子才好，不然真是……

　　江敏刚安顿好江微，怕这孩子一个人在这边过年，爸妈都不在身边，心里难受，在她房间陪她聊了好一会，一下楼就看见客厅里少了一盏灯。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许节从外面回来，面上不显，但是低头看微信上周时问他到家没的信息，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还有盏灯呢？”江敏往沙发上一坐，两手抱着胳膊。
　　“你要？”
　　“你就说灯去哪儿了？”不说她也知道，这小子巴巴的出门能干什么！
　　“江微说让我把那盏灯送给周时，周时给她包了个红包。”许节把手里红包给江敏，“你帮我送上去吧。”

　　“江微的灯是兔子灯！”江微要送也只会送自己的灯，她这个当姑姑的还不知道吗？
　　许节：“……你明天别跟徐阿姨乱说。”
　　“我……”江敏真是气不顺，转身就上楼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去当三，让她别乱说，她能咋说？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别说漏了！

　　跟徐瑛芝说，你好，请问我儿子能给你女儿当备胎吗？
　　丢人！

　　凌晨，周时挑了一张手拿仙女棒和烟花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岁岁有今年。
　　许节也挑了一张一群人背对着他看烟花的照片，配文，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