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殿下不可能是傻白甜》北有荞木

28、恢复邦交之路（四）

　　“虽然我并不愿意这么做，但皇子如果是假冒的，将会动摇国本。所以在公爵的建议下，我让莱昂纳多带来了解毒剂。若你真是假扮的，喝下这个便会露出真面目。”

　　皇帝说着，指了指一个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玻璃杯。

　　原来如此，奥泰尔公爵怀疑他假扮了皇子，或是用魔法引诱了亨斯屈奇伯爵。若真有那种魔法，他倒真想看看呢。

　　“伯爵怎会有如此想法？这就是我的不是了。当然没问题，为了消除大家的疑虑，我可以喝解毒剂。”

　　瑞德利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皇帝的提议。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解毒剂能帮自己重返原身，那可是他求之不得的。

　　皇帝见他态度积极，露出不满的神色。这位性格乖戾的君主，应该更希望瑞德利是假冒的吧。

　　“那么，请吧。”

　　莱昂纳多勉为其难地开了尊口，将玻璃杯递了过来。瑞德利接过，不假思索地一口喝下。身后的舒尔茨满脸焦灼地看着他。

　　（好难喝……）

　　那液体黏稠而酸涩，令人难以下咽。瑞德利只能屏息强迫自己一饮而尽。他将空杯递还给莱昂纳多时，发现他毫无破绽的表情中有了一丝动摇。

　　“希望您可以改进一下口味。”

　　瑞德利强忍下吐意，不禁讽刺了莱昂纳多一句。

　　这时，他与莱昂纳多目光交汇，不知为何，对方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愣了一瞬。他还以为自己恢复了原身。可环顾四周，公爵和陛下都保持着沉默，舒尔茨也没有完全没有着急的样子。若凭区区一杯解毒剂就能解决问题，他早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莱昂纳多一直眼神不错地盯着他。仿佛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

　　“怎么了？”

　　他将瑞德利从头看到脚，眼神中的专注与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判若两人。当瑞德利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头去的时候，莱昂纳多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挠了挠头。

　　“是伯纳德皇子本人无疑。”

　　莱昂纳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坚定地说出这一句。

　　闻言，皇帝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他厌烦地挑了挑眉毛。一旁的公爵则继续沉默着。

　　“莱昂纳多大人，看您的样子，是有什么疑虑吗？”

　　片刻沉默过后，奥泰尔公爵追问道。

　　“没有……伯纳德皇子……”

　　莱昂纳多绕着瑞德利缓缓转了一圈，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热情，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欣赏，让瑞德利不禁感到一丝惊讶。

　　“你真的很有意思。下次要不要来魔塔玩玩，让我好好鉴定……啊不，让我们好好聊聊。”

　　莱昂纳多握住瑞德利的手，说得热情洋溢。

　　这个人，明明在他刚进来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真是个怪人！

　　去到那个全是法师的地方，万一被他们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皇子，那就完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瑞德利不着痕迹地甩开了莱昂纳多的手。

　　“现在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吗？我还没有那么十恶不赦，敢冒充皇家血脉。”

　　瑞德利看了皇帝和奥泰尔公爵一眼，行了一礼。

　　“那么，陛下，请允许我先告退。”

　　瑞德利恭恭敬敬地说道。

　　皇帝摆摆手，看上去很恼火，说了声“去吧去吧！”。瑞德利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和舒尔茨走到廊下，不由捂着脖子呕了一声。

　　“好恶心的东西……呕……难受死了。”

　　仿佛刚才喝下的东西还在胸口，令人作呕。舒尔茨同情地替他揉着后背。

　　“不过，能消除他们的怀疑也算值得了。”

　　舒尔茨仿佛安下心来。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魔塔的主人。莱昂纳多从不轻易示人。”

　　他说起自己所了解的莱昂纳多的信息。莱昂纳多素来不喜与人交流，所以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这次应该是奉皇帝之命特地来到皇宫的。

　　瑞德利觉得这样一个怪人对他有好感，他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皇帝厌恶女巫，却重用法师。是因为他自己也会魔法吗？”

　　瑞德利见廊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舒尔茨说道。

　　“我们快走吧，不然爱德华该追上来了。”

　　有了这个突发情况，他们出城的时间便晚了许多。瑞德利已让御林铁卫准备了一辆马车候在城门口。

　　他和舒尔茨一起上了马车。守门士兵对没有报备的外出惊慌失措。瑞德利凭借自己皇子的身份，命令他“立刻打开大门”，强行离开了皇宫。守门士兵无疑会感到惊讶，因为依照皇室的规定，若是皇子外出，身边应当有五、六个护卫以保周全。

　　他乘坐的马车上印着皇室家纹，路人见此，皆惊吓得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直视。

　　“诶……奥泰尔公爵太可怕了，皇帝也恨不得杀了我……”

　　马车上只剩下他和舒尔茨两人，瑞德利终于能稍微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奥泰尔公爵笃定您使用了魔法。若您刚才当场露出真面目，他一定会一剑砍下您的首级。”
　　舒尔茨似乎感到一阵后怕。

　　“对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瑞德利特意甩开爱德华出门，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去公民议会！”

　　瑞德利环抱双臂，笑盈盈地看着一脸惊诧的舒尔茨。

　　他听完维克多的话，便决定去见一见公民议会的人。他想与那些致力于恢复邦交的人建立联系。

　　公民议会的办公地点在帝都市中心。是一栋三层的石制建筑。虽然今天不是例会的日子，但主席莫里斯·巴顿应该在办公室。

　　当印有皇室家纹的马车突然在大楼前停下，宣布皇子亲临的消息，一时间，平静的议会大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人们纷纷慌乱地四下张望。

　　瑞德利在舒尔茨的陪同下，未经通报便径直走进了议会大楼。莫里斯·巴顿一听到消息就飞奔出来迎接。

　　“伯纳德皇子殿下！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莫里斯慌里慌张地下跪迎接，瑞德利轻轻一摆手。

　　“平身吧，不要这些虚礼了。我冒昧来访，是有事想跟你谈谈。”

　　瑞德利还怕他不认识自己，可莫里斯是颇有手腕的商人，对伯纳德皇子的风姿早就了如指掌。

　　瑞德利毫无预兆地出现，确实让人措手不及。但莫里斯好几次对他鞠躬致意，亲自把他带到了接待室。

　　市议会的工作人员因皇子的突然造访而惊慌失措。他们整齐地站在走廊上，屏息凝神，生怕有任何失礼的举动。这种肃穆而怪异的氛围，让瑞德利觉得尴尬极了。

　　二楼的接待室面积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房间里只有两张面对面的沙发和一张朴素的木桌。莫里斯动作僵硬地把瑞德利请进屋，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

　　“那个……殿下，您今日来此不知有何吩咐？是上回那份请愿书的事吗？那确实是年轻人的轻狂之语，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见莫里斯冷汗津津地说着，瑞德利在沙发上坐下，不解地歪了歪头。

　　他说的请愿书一事，瑞德利完全没听说过，兴师问罪更是无从说起了。

　　“什么请愿书？你先坐再说吧！”

　　见莫里斯一直搓手站着，瑞德利让他先坐下来。舒尔茨站到了门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户和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瑞德利的催促下，莫里斯终于坐到了对面沙发上。他是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纪。尽管后脑勺已经开始秃了，但着装得体，很有主席的风范。

　　“抱歉，打、打扰了。”

　　瑞德利刚要开口，一位老妇人便端茶进来了。她的身体因为紧张而显得僵硬，手中托盘也在微微颤动。显然，这是她首次为皇室成员奉茶。就在瑞德利担心她会不会弄洒茶水时，老妇人终于把三杯茶稳稳当当地放到了茶几上。

　　“茶香很怡人。我碍于身份，就不喝了。”

　　瑞德利对老妇人抱歉地一笑，只见她惊诧地叫了一声，满面通红地出了房间。

　　舒尔茨要上前来试毒，瑞德利摆摆手说不用了，他本就不打算喝。

　　“莫里斯，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我有意恢复同安德莉亚的邦交。”

　　正当莫里斯准备说些社交辞令之际，瑞德利抢先一步开了口。

　　闻言，莫里斯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重新点燃了他的商人本色。

　　“什么！殿下竟有此意！？我完全没听说过啊！”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安德莉亚王国有很多我们帝国没有的东西。如今这样的形势，根本不能指望走正常的途径进口进来。另外，我也听说民众也有这样的期望，所以来听听你的意见。”

　　听瑞德利说完，莫里斯频频点头，眼中光芒更甚。

　　“殿下所言甚是！我作为商人也迫切希望恢复与安德莉亚的邦交。只要是商人都对两国断绝外交关系感到惋惜。民众们则希望恢复邦交从而避免战事。”

　　莫里斯说这话的时候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确实，在如今小规模冲突不断的情况下，战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除了那位好战的皇帝以外，对于渴望稳定生活的广大平民而言，和平无疑是最理想的选择。

　　“我向上议院多次提交请愿书，但都被驳回了……不止这件事，我等平民的声音，根本到达不了天听。”

　　莫里斯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嗯，我了解了。这样，下次你提交请愿书的时候，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瑞德利像是突发奇想似的说道。

　　莫里斯不由站起身子，“当真？”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自然当真。如此一来，上议院也不能轻易驳回，一定会提交给上面。我会参加国政会议，到时便可见机行事。”

　　瑞德利让莫里斯的助手拿来纸笔。不一会儿，有着精致镂空图案的高档纸和笔便放在了桌上。瑞德利在上面写道，他将作为皇子，支持莫里斯重建外交的提议。

　　“你把这个和请愿书一起交上去吧！”

　　瑞德利将纸递过去，只见莫里斯和助手都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殿下，太感谢您了！您为我们思虑得如此周全……”

　　“别在意。只是利害一致，对我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是不论身份，只论对错之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是吗？”

　　瑞德利轻声对莫里斯说道，后者已激动得浑身发抖了。

　　只听他拍着胸脯道：“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