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繁星》长空asakori

4、陪我长大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吃醋的感觉，亦就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占有欲。
　　容祖儿记得，霍汶希每次签新人的时候，她都要大小闹那么一下，不在外面对公司造成困扰，只是想给霍汶希本人造成一点小小的困扰。
　　小时候是阴阳怪气“Mani你不用管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长大后就是故弄玄虚“我是大师姐我应该见见你的新人”。但无论是阴阳怪气还是故弄玄虚，最终都还是被霍汶希四两拨千斤地解决掉，于是在公司新人们的眼里，大师姐的形象永远都是从高冷转向亲和，只是在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刘雅瑟眼里，高冷的大师姐把生闷气写在了脸上，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但大概谈老板的事准没错。
　　“老板看人的眼光很不一样。”大师姐不说话，理应自己这个新人来找话说，刘雅瑟咬了两下筷子，决定在霍汶希回来之前，解决掉眼前的尴尬，“我以前签过好几个公司，他们说我戏路窄，不是现下流行的演员长相，要我考虑转行。我不服气，我说虽然我年轻，但好歹也演过一些电影，导演不像公司，导演不看脸，导演看的是演技，他们给我专业的指导，也肯定我的努力，我想着，演员是复刻生活的人，生活里有形形色色的人，电影里也应该有，所谓流行不过是今天一阵风，明天一阵风，为什么连演员也要趋同呢？”
　　容祖儿的筷子顿了顿，刘雅瑟找的话题很轻易地扎进她不设防的心里，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被这样质疑过的，一句“你不漂亮”便断送所有前程，直到被霍汶希像一道光一样地救起。
　　“老板不一样，她很看重一个人的才气与潜力，她说，有志于此的人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气质与魅力，笃定于自己要走的路，在事业上有一定的想法，就已经比大多数人拥有长红的潜力，与专业和心志相比，一副好的皮囊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回忆起初见，刘雅瑟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也就是见面聊过之后，老板不仅没有像之前的那些老板一样一票否决，还让我继续努力，说公司会下力气捧我。”
　　“所以你付出比以前多百倍的努力，只求不要辜负在意自己的人。”听得出了神，容祖儿判定了她将要走的方向。
　　被她说中，刘雅瑟微微惊讶，却也只是一瞬，直觉告诉她，霍汶希手下的每一个艺人应当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尤其大师姐能跟经纪人保持说不清的关系，只怕比自己体验更甚。
　　“我原来是想争一口气，但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也掺和了不想让她失望的心思。”刘雅瑟认下来，抬头望着控制不住动容的容祖儿，一双眼睛明亮又真诚，“她要带的艺人太多，即便你是受到重点关照的那一个，也不过是几分之一而已。有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又想她更多地分心到你身上，又不愿她总是为你操心。”
　　“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容祖儿饮了一口饮料，温过的花生浆，霍汶希特意叮嘱不要喝酒，又还让人把冷饮都热一热再端上来，“有时候你也不知道她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你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到底会喜欢谁。”
　　刘雅瑟只是凝望她不说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传说中的大师姐，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容祖儿盯着自己杯里要见底的饮料，兀自想着什么，没在意刘雅瑟复杂的眼神，晃着垫底的乳白色液体，忽然问：“其实有时候……有没有觉得她既坦诚又隐瞒？”
　　刘雅瑟一怔，忙笑着说：“老板的心思，我怎么看得透？我只是觉得……老板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能让她少操心，就尽量做到最好吧。”
　　容祖儿不答话，兀自把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我也是听说过，老板当年是只身北上来开辟新市场的，刚开始只有一支笔，公司里简直是家徒四壁。像她那样的大经纪人，留在香港已经是可以功成身退，偏偏要在事业稳定期再闯一遭，我很钦佩她。”刘雅瑟投眼向在那边敬酒的霍汶希，那道背影总是让人安心，“她说的，经济下行，要为公司谋新出路，行业式微，要为艺人找新方向，我觉得都是镜头面前的托辞，更多的也许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太过，人一辈子究竟能干好多少事呢？就像她常常跟我说的，说大师姐你对事业永远都不知足，这次连开17场演唱会，下一次就要连开19场，她也一样，她在不断试探自己的极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痴迷于事业，都是好疯的人。”
　　容祖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霍汶希杯子里的液体大概已经换成了酒，她在这种酒局里总是游刃有余。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但有人同行就不会孤独。”容祖儿感叹道，“你会想说，再坚持一下吧，再努力一下吧，毕竟有人总是看着你呢！”
　　“老板这几年酒局太多，很伤身体，常常想劝一劝她也说不动。”刘雅瑟担忧了一阵，又扬起一抹笑，“大师姐你来了就好办了，其实大家也都想跟你说一说的，控控老板的酒，让她多回家吃饭。”
　　“我？”容祖儿有些疑惑，原来大家对她寄予厚望来着。
　　刘雅瑟不好意思地笑笑：“早听说大师姐要来，老板很早就在准备，大家都说……”
　　“说什么？”容祖儿眉头一皱。
　　“说老板好像更有了人味！”刘雅瑟说。
　　“人味？”什么奇怪的表达。
　　“对啊！她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家里就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不回家不顾着自己的人哪有什么人味，但听说大师姐要来，她三个月都在操心装房子的事，虽然也一板一眼的，但脸上笑容都多了不少，总算是像一个在认真生活的人了！”刘雅瑟笑得眼睛都弯了。
　　“是吗？”容祖儿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疑惑自己并没喝酒啊，看着刘雅瑟一脸的笑意，决定换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可是你怎么总是叫她老板？”
　　“香港那边习惯了相互叫英文名，但内地没有这种习惯。”刘雅瑟很习惯这个称呼了，“我觉得……要做出足够的成绩，才有资格叫她一声Mani。”
　　“是吗？”太多意外了，原先自己习惯的那些，原先自己毫不在意的那些，在旁人的目光里，竟然都藏着这么多的秘密，容祖儿觉得自己没白蹭这一顿饭，至少得知了霍汶希在内地是怎么做事，也得知了自己在这群同事眼里的原始印象。
　　刘雅瑟笑道：“其实老板常常跟我们讲大师姐的故事，大家偶尔叛逆不听话的时候，就会把大师姐搬出来教训我们，说大师姐是她的骄傲。”
　　“聊得还开心吗？”敬了一圈酒的霍汶希终于回来了，不确定这边气氛是否正常，挨着容祖儿坐下来的同时，不忘伸手去碰碰她桌子下面的手。
　　饮过酒发热的手心在微微冒汗，容祖儿的手背也是暖的，是令人安心的温度。
　　“你的眼光永远不会有错的。”容祖儿没抗拒她拉自己的手，抬头对着刘雅瑟微微一笑，“雅瑟很好，以后也会大有作为。”
　　“听说大师姐也想拍电影来的，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合作啊？”大概摸清大师姐的温软性格，刘雅瑟也敢大开玩笑了。
　　“我啊？我票房毒药来的！”容祖儿惊呼。
　　原本预设了要怎么好好解释才好的霍汶希，此刻只剩下傻笑，这两位都能这样开玩笑的，那看起来应该没有形成什么不得了的误解与隔阂。
　　回想起来，霍汶希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害怕带容祖儿与正得宠的艺人相见，说起来不过是工作关系，公司重点发展的对象又不止一个，天后与上升期的演员，连赛道都不一样，这顿饭其实恐慌得毫无道理。
　　回家的车上，逃了半场席的霍汶希也没心思看手机谈工作了，扭头望着窗外向后倒退的霓虹灯带，头一回心无杂念地去看北京的夜景。
　　恍然觉得这个被贴上工作标签的城市也是很美的，从工作中暂时抽离出来，像个游客一样，看它与香港不一样的宽敞街道，保存完好的历史遗迹中间，一些与现代文明交融的古朴与大气。
　　“Mani。”旁边的人忽然叫她，霍汶希回头，对上容祖儿装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其实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像那个时候的我？”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休息时有些钝的脑子却又反应过来了，霍汶希怔怔的，许是被扎准了心事，才不知道要怎样答言。
　　她又只好扭头去看北京的夜景，带上一丝情绪，那些不断向后的霓虹，在古朴与大气之外，便又添上一丝难以言说的纠缠不清。
　　“祖祖，昨天睡得好吗？”霍汶希忽然问。
　　“欸？”容祖儿不解。
　　“明天要开始工作了哦！”经纪人很合理地提醒。
　　容祖儿明媚脸上忽然一黯，便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昨天……睡得很好啊，我好像可以接受一个人睡觉了。”
　　“那就好。”霍汶希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米菲夜灯的光很温柔吧。”容祖儿轻轻一笑，“有一种安全感。”
　　霍汶希也跟着笑了：“看来我没有挑错。”
　　容祖儿也扭头去看窗外的北京夜景，很久才忽然用很淡很淡的声音说：
　　“就像你一样。”
　　很淡很淡的声音横冲直撞地闯进她的耳朵里，霍汶希像打了个寒噤一样微微颤抖，眼前的街景除了难以言说的纠缠不清之外，又似乎添上一点点很淡很淡的甜与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