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霍】繁星》长空asakori

3、世上只有

　　从决定要到未知的领域去闯这一片蓝海起，霍汶希来北京已经快十年了。
　　北京的工作不如在香港那样自在，总部能给的支持有限，杨博士的面子也有限，从一支笔到而今宣传长廊里的星光熠熠，多的是靠霍汶希的亲力亲为。这十年来，为了对得起总监的头衔，工作狂天天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霍汶希其实对北京的商场也不熟悉。70后的总监其实并不是要跟风潮流，而是因为魔鬼般的工作节奏，不得不做了手机网购的第一批用户，却也常常买了东西没空拆封，堆在楼道里接受物业卫生与安全的双重教育。
　　容祖儿的闯入打乱了她一成不变的生活。
　　“好不好看啊？”
　　从试衣间出来的大明星身上穿着一件，手里还拿着一件，说是来买过冬羽绒服的，却越逛越起劲，拉着霍汶希从王府井逛到三里屯，好奇宝宝什么都想试一试。
　　霍汶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答应了要陪她逛街，或许是懂得容祖儿的倔，要是不同意，恐怕再陡降一次温度，她还是会穿得那样单薄来公司找总监，又或许只是没法抗拒她乞求的眼神，每每那双大眼睛里写满期待的时候，霍汶希都没有办法对她说不。
　　“好看。”其实是想说她笑得很好看来的。
　　“哪一件你都说好看！”一跺脚，好看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容祖儿有些吃味地看着霍汶希拿在外面的手机，霍汶希便尴尬地将铺满工作的手机界面按熄掉。
　　“哎你这个人……还不准我说好看了？”虽然有点急，但脑子转得飞快，可不能得罪这个小祖宗，霍汶希把手机放回包里，调笑道，“就是好看嘛，我的祖祖穿什么都好看！”
　　“乱讲……”嘴是越噘越高，但语气却明显娇嗔下来了，容祖儿拿着衣服回身，盯着落地镜里的霍汶希，“你认真说，哪一件好看呢？”
　　“手上那件更好看。”没心机地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吗？”容祖儿歪着头，像抓住什么把柄似的，满意地看镜子里的霍汶希瞬间坐立不安的模样。
　　训练有素的店员看着这别扭的两人忍俊不禁，在霍汶希求助的目光下，连忙为窘迫的总监解围：“容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喜欢不如就带走吧？”
　　容祖儿回头看看霍汶希：“你说好看，那要不就你给我买咯？”
　　“好啊！”很爽快地答应了，像是特意在等她撒这个娇似的，刚拉上的包又被打开，霍汶希摸到幸好带在身上的银行卡，递给店员，很慷慨地决定，“好看就一起买！”
　　“你说好看的可不止这两件呢！”抬抬下巴好心提醒，容祖儿一脸无赖地控诉起霍汶希陪逛街都不专心的欠揍行为，霍汶希这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站了一排的店员，为大明星摆了两个衣架的衣服。
　　夸下的海口不好收回，更不好让小朋友失望，骤然被架在火上，霍汶希咬了咬牙，大不了就是一年白干，买这两架子衣服，她霍总监还是出得起这个钱，于是又从包里翻出信用卡：“好！一起买了！”
　　“唔……”尽管有想整一整她的意思，但晃眼看到吊牌上数不明白的0，容祖儿还是冲过去拉住她要递卡的手，态度骤然软下来，“就这两件吧……别的……也不是很喜欢……”
　　再怎么玩心大发，最终也总是会替她着想，霍汶希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带的那么多艺人里，就是她显得这样与众不同。奇怪的气氛让店员怎么看也不觉得像经纪人宠艺人，或许有那么一点像妈妈宠女儿，但更多的又似乎落到了宠女朋友上，中间的那条界线忽明忽暗地横在那里，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也越过界，但也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一边勇敢地试探，一边胆怯地退避，唯一笃定的可能只有贯穿这一过程的爱。
　　“我下次一定关机！”上车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堆东西的霍汶希忽然许诺。
　　“不了吧，你在北京比在香港还忙。”她主动提起，便换成容祖儿来劝，宽大的保姆车上被大包小包填满，执着的霍总监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大单，像是对不专心的主动认罚，“万一真的有急事找你……少看一点就好咯！”
　　“你就是我们公司的一姐，哪有比你更急的事呢？”霍汶希说着，就要摸手机来关机，指腹刚刚放到按键上，却是一阵刺耳的振动，容祖儿伸长了脖子看看手机又看看窘迫的霍总监，来不及捂嘴便又是一阵嘲笑。
　　“欸你不要笑了！每次都笑得这么夸张！”看着来电显示的“刘雅瑟”三个字，霍汶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说要关手机就打来电话，时间点掐得未免太精准。
　　正在纠结要不要接，便听到旁边容祖儿笑着放过她：“快接吧，雅瑟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
　　花钱可以逞强，做事可不能，霍汶希撇了撇嘴接通电话，心里想着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老板？”刘雅瑟的声音有点着急，“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霍汶希却是一怔：“我过哪里来？”
　　“欸？”电话那边的人很是意外，“老板你那天不是答应了，那个戏杀青了要一起吃饭的么？我订好了啊，就是今天！”
　　“啊？”记忆逐渐回笼，好像是答应了人家这么一回事，霍汶希骤然想起来，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啊！”
　　电话那边传来犹犹豫豫又带点伤心的声音：“老板你……忘记了啊？”
　　“太忙了……”看看旁边兀自玩手机的容祖儿，霍汶希才不敢说自己是因为陪人逛街才忘记约定，不过既然打电话来催，便有转圜余地，急忙安顿对方，“不好意思哦，烦你等一下，我现在过来。”
　　挂掉电话，仍是指示司机先开回家去，霍汶希戳着手机，迅速安排着：“祖祖，晚上我有事，你先回去吧，我让保姆到你家去。”
　　“你跟刘雅瑟吃饭啊？”尽管在玩手机，但已经在旁边听了个明明白白，容祖儿随口一问，扬起的尾声让霍汶希听出来一股子无法忽略的酸味。
　　刘雅瑟……容祖儿记得自己去公司看那个宣传长廊时，见过她的照片，似乎在北京的公司排位还挺靠前，是放在星光熠熠的明星堆里也难以忽略的，梳着清爽短发的一个女孩子。
　　霍汶希很老实地点点头：“她出去拍戏，三个月没见面了。”
　　容祖儿啧了一声：“你跟我一年不见也没这么想念……”
　　“我们有一年没见过么？”霍汶希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吧。
　　“我不是在说这个！”她扮迟钝的样子总是让容祖儿生气，这么会安排的霍总监，似乎没把她来北京工作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我是说……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认识北京的同事，你不准备做个东，带我一起去见见么？”
　　她说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又好像没有什么道理，但是想想，刘雅瑟是公司重点培养的新人，上升期的新人与一姐，尽管赛道不一样，但在同一个地方发展，将来终究是要多多见面的，相互扶持是港人的光荣传统，霍汶希觉得自己没法拒绝。
　　于是差点被咕的刘雅瑟，在店里等了一个小时，等来的不只是风尘仆仆的老板，还有看起来有些“高冷”的大师姐。
　　“欸？大师姐要来，老板怎么不早说呢！”听上去好像怠慢了大师姐比怠慢了老板还严重，刘雅瑟一脸乖巧地拉开椅子，再招呼店员加一副餐具。
　　四个人的长方形桌子，只用装下三个人时，便是在考验第三个人的脑子，霍汶希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个小朋友，想坐短边中间却没摆椅子，于是一面腹诽着餐厅陈设的不懂事，一面还是拉开容祖儿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怎么样，拍戏还顺利吧？”多少尴尬，霍汶希庆幸这顿饭还是有些由头的，谈工作总没错，于是一边问着刘雅瑟，一边把刚端上来的菜夹到容祖儿碗里。
　　“剧组气氛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拍摄比想象中的顺利。”刘雅瑟说着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都是老板帮的忙，能拍这个戏真的很感激……”
　　“是你自己努力咯！旁人只能从旁协助，镜头可是怼到你脸上拍的，东西出来的质量，旁人帮不了你。”霍汶希说着，又给刘雅瑟夹了一筷子，“你们都是争气的小孩，其实我能出去昂首挺胸地与人谈判，也多少仗着有你们这样的底气。”
　　刘雅瑟受宠若惊地捧着碗，一点也不顾老板死活地客套着：“老板你太谦虚了，我以前也辗转过几个公司，对我这么好的只有老板你……”
　　“Mani真的很好哦！”明明是跟着赞扬的话，从这时候的容祖儿嘴里说出来，却总让霍汶希听出别的意思，“对艺人不仅有工作上的关照，连生活上也是照顾有加。”
　　“是啊是啊，老板会在各种地方关心艺人，尽管工作要求始终严格，但大家愿意跟着拼命。”一脸无辜的刘雅瑟顺着话头就接了下去，“常常跟外面的人提起来，他们都羡慕我有这样的老板呢……”
　　“咳咳……”再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竞争下去，霍汶希觉得自己都快上天了，晃眼看到那边幸好有一张熟人面孔，原本不爱突然社交的霍总监端着桌上的饮料杯子起身，借故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边有一个老朋友，你们先聊，我去打个招呼，一会儿就回来……”
　　两个小朋友齐齐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印象中总是冷静自持的霍总监还从未如此狼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