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乙女]学会时间回溯后，我大喊SL大法好》弗里德里希之鳄

33、#31 永恒轮回

　　鲜血……心跳……
　　嗡嗡的耳鸣和……沉重的呼吸……

　　你彳亍在人间炼狱，茫然无措。四周皆是残肢断臂，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未散去的烟尘挟持空气闯进鼻腔，你本试图借助深呼吸来放松紧绷的身体，却只换来肺部一阵剧烈的疼痛。
　　被腥味和尘土呛得涕泗横流，将视线转向沾满血污的双手，你强迫自己理清纷乱的思绪。
　　这是……第几次来着……？
　　停滞的大脑被强行重启，如同生锈的齿轮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刺耳的噪音使你从混沌中勉强捞回一丝理智……

　　第四次。
　　这是你的第四轮生命，也是你第二次站在玛利亚女神的脚下。
　　上一次，你从劈头盖脸的巨石中侥幸存活，这一次，你同样得到了命运女神的眷顾。
　　但得到那份眷顾的，依然只有你一人。

　　“尤……尤娜……”
　　谁？那是谁的声音？
　　杂音在大脑中嗡嗡作响，让那声音显得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便会消散。
　　四周硝烟弥漫，毫无生机。你拖着沉重而僵硬的脚步，茫然地只顾向前，却不知自己到底该走去哪里
　　“尤娜……”
　　那声音仍不知疲倦地呼唤着你，仿佛即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你循声望去，望向怀中的那具身体，木然凝望着生命的流逝。
　　那是蕾伯蒂的身体，如今已被石块砸掉了半边。那道触目惊心的断口使她看上去更加单薄，肩头墨绿色的披风已经被染成深褐色，但那断裂之处已经不会再往外流血了。
　　她的血和你的泪一样，已经流干了。

　　“阿克……”
　　“什么？你说什么……？”
　　“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你在说什么？蕾——”
　　“我的名字是……蕾伯蒂……阿……克曼……”
　　“……诶？”
　　蕾伯蒂干裂的嘴唇轻轻张合着，她用仅剩的一只手颤巍巍抚上你的脸。那一刻，你仿佛看见一株微弱的火苗正在狂风中跳动摇曳，它正竭力在燃尽前绽放光亮，好将在心中隐匿多年的那个角落照亮。

　　“很抱歉……这么……晚……才告诉你……”
　　“但我不想……它被……遗忘……”
　　“对……不起……但……认识你……很高……兴……”

　　她的手和话语的尾音一同垂下，那只手曾与你的手十指相扣、曾在你生病时抚过你的额头、曾在训练后从地上拉起精疲力尽的你、也曾带着憧憬和向往指向高远的碧蓝天空……
　　而现在，它和它的主人，都再也不会给予你任何回应。
　　你抱着好友逐渐冰冷的身体，木然而呆滞地，走向前方的希干希纳。

　　两公里外，希干希纳区，一处民房的天花板上——
　　利威尔目光发直、面如死灰，持着注射器的右手不住地颤抖着，平日冷静的灰蓝色眼睛里充斥着动摇和迷茫。
　　几分钟前，他用武力压制了前来抢夺注射器的艾伦·耶格尔，以理性和公义的双重名义，剥夺了调查兵阿尔敏·阿诺德活下去的权力，并将其赋予了濒死的埃尔文·史密斯。
　　而现在，那个被他选择的人竟在生命尽头无意识地举起了右手，这个动作扰乱了利威尔的思绪，让方才决断如流的他迟迟无法下手注射。

　　“老师……”
　　“你怎么能确定……”
　　“墙外已经没有人了了呢……”

　　“能拯救人类的……是埃尔文团长。”
　　“这个人必须呆在地狱里……”
　　“能毁灭巨人的，只有恶魔！”
　　埃尔文的呢喃在渐渐变弱，随即被弗洛克带着绝望恸哭所取代。利威尔的理智被这两道声音来回撕扯，他的目光在侧腹染血的埃尔文和被重度烧伤的阿尔敏之间来回闪动，最终停滞在后者的身上。

　　“舍弃私情吧”——这是他刚才用来劝说艾伦的话语。
　　但此时此刻，该舍弃私情的人……似乎是他才对。

　　天空降下一道金色的光柱，你抱着好友的半截身体，用木讷的双眼望向光线着落的方向。金光散去后，那里出现了一个巨人，从你所在的方向，仅能望见它那一头及肩的金色短发。
　　但这已经足够。
　　这已经足够让你知晓玛利亚之墙夺还战的结局。
　　这一次，利威尔依旧选择了阿尔敏。
　　这一次，你还是没能改变命运。

　　“埃尔文他……已经死了。”
　　在你终于和幸存的同伴们汇合后，韩吉用空洞沙哑的嗓音向你宣告了埃尔文的死亡，利威尔则默不作声地为他整理着遗容。他将死者的双手交叠着搭在腹部，而后以略显茫然的双眼望向你怀中安静的蕾伯蒂，微微垂下眼皮，无声哀悼着牺牲者们。
　　而你则将视线锁定于埃尔文交叠的双手。
　　那是唯一一条被你改变的轨迹，但在残酷850年，这点积极的改变显然微不足道。

　　一天后，你们带着格里沙·耶格尔的笔记返回米特拉斯。回程途中安静的可怕，宛若整个世界只剩你一人。
　　不过实际上，的确也只剩你一个人。因为除了你自己，这世上没人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没人能体会到你此时的感受，也没人能够理解你的自责与痛苦。而你亦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也无法从他人那里获得支持，甚至哪怕是一点象征性的鼓励。
　　世界寂静无声，只有马蹄声、车轮声、风声，在耳畔反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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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娜……”
　　谁？
　　“尤娜……弗……斯……”
　　有谁在说话吗？对你？又或是对着什么其他人？
　　“……坚强……永远……坚强……”
　　“要……希望……”
　　“……勇敢……未来……活下去……”

　　“！”
　　恢复意识时，你正蜷缩在寝室的床上。由于意识因痛苦而沉沦于深海，你甚至忘了自己是何时回到调查兵团的。通过屋内密不透风的黑暗，你判断现在大概是深夜。不知是不是受到前一晚白夜的影响，今晚的夜空格外黯淡，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一丝微光。
　　在一片死寂中，寝室似乎变成了一片坟场。寒意由外而内的吞噬着你，时刻准备将一切掩埋在黑暗之下。但你知道，其实房间并没有变化，只是钟表的嘀嗒声、空掉的床铺，以及再不会响起的好友的呼吸声，让你产生了一股窒息般的绝望。

　　蕾伯蒂已经死了。
　　埃尔文也是。
　　除了他们，死去的还有米克、纳拿巴、妮法、莫布里特、法兰、伊莎贝拉……

　　本以为自己经历过一次绝望，即便再坏的结果也能坦然面对，但胸膛里那颗抽动的心脏却时刻强调着你的软弱。
　　鱼死网破的冲锋、笔记里刺眼的内容、一个个重要之人的离世……一切的一切，将你变成了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蛇。要是继续这么软弱下去，即便获得“神”之眷顾，你也不过是在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里反复打转而已。

　　“要坚强……永远……坚强……”
　　“不要放弃……还有机会……”
　　“勇敢些……为了未来……”

　　寂夜里恍惚响起一道女声，那声音虚幻而缥缈，像是隔着一层玻璃，又像是跨越了亘古无尽的时空，柔和地飘落于你的耳畔。
　　那是谁的声音？
　　——你于心底发问，却无从得知答案。

　　“未来？我真的还有未来吗？我看不到未来，我只能回到过去……”带着满心的迷茫，你有些无助地开口，想寻求一个恳切的答复，亦或是一根能于绝望中抓紧的蛛丝。
　　回应你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呵呵……做不到句句有回应的话就不要跑出来安慰人啊……”
　　“大概是我的幻觉吧……”
　　你自嘲般地埋怨了一句，又沮丧又懊恼地垂下脑袋。此时，那道女声忽的又一次响起，与刚才不同，这次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直接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话语直接灌入了你的大脑。

　　“不！不是幻觉！”她的回应明确而清晰。
　　“不要放弃！不要害怕改变！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大！”
　　“记住你的能力！记住你的责任！这里不是终点，死亡也不是终点……”
　　“每个人都会死……所以……要向死而生……”

　　恍惚间，你看见一个纯白的身影，正隔着广袤的星空同你遥相对望。那影子模糊不清，周身被一层浅浅的光晕环绕。你看不清她的脸，也记不起具体在哪儿见过她，只隐隐想起逝去的童年时光——在那些独自入眠的夜晚，你的梦里回荡着她温柔而坚定的嗓音。
　　几秒的功夫，那身影就已变得透明，她缓缓走向你，手指轻轻抚过你的脸颊。你能感受到她指尖薄薄的茧，触感虽然有些粗糙，却带着神奇的安抚作用。
　　她的身形没有维持太久，但直到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都在全力传达着希望。莫名地，你的眼泪夺眶而出，片刻之后，似乎所有的痛苦与不安，都被决堤的眼泪冲刷殆尽。

　　“……什么啊……莫名其妙地出现，说的也都是不明不白的话……”抽了抽鼻子，你将眼角的泪珠擦去，轻描淡写地平复着心情。
　　“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信你一次吧……”
　　“如果再失败……”
　　“……”

　　你心下一紧——
　　如果再失败，估计会像那虫子说的一样，永远堕入无尽轮回的地狱吧。

　　“呼……该死的霸王条款，甚至连解释都不解释清楚……”
　　深吸一口气，你开始复盘第三轮的经历。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