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青年-宋澄意的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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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新兵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前些日子招募的新兵大致分为两个兵种：身体健壮的女子被分到步骑兵，负责前线战事；另一类身子瘦弱的则是分配到后方，负责物资的支援以及日常琐事。
铮铮掀开布帘，脸上止不住笑，“昨日的训练效果颇为不错，应当很快就能赶上进度了。”
眼看距离战事的日子越来越近，将士们大都做好了上阵杀敌的准备，可比起赤丹的军队，到底还是有不足之处。
其一，这里是赤丹的主场，她们已经失去了先天的地形优势；其二，从京城出发到驻扎地，路途遥远，折了不少士兵。当然，后者的劣势也是最好弥补的。
沈愿趁此机会，提议将女子也纳入编队。
这种情况虽在以往未曾有过，但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那群老将们只好松了口，同意了此事。
“对了，安置在江州的私兵如何了？”
铮铮回道：“一切安好，我们的人做得隐蔽，蜀中的粮草和同州的铁矿已经安全运到了江宁府。”
沈愿点点头：“如此甚好。”
现下是乱世之秋，她总要为自己、为沈家多做点打算。
铮铮突然拍了拍脑袋，“对了，这是京城来的书信，今早才刚送到呢。”
沈愿打开信封，里头不过是一些寻常话语，可她的眉头却越来越皱……
在铮铮的记忆里，将军遇事向来运筹帷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像神仙一样无所不能……但今日，她却见到了将军的另一面。
“将军，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沈愿摆摆手，信中并没有提到什么，但她心中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的京城不会安生。
忽而，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心中渐渐浮现出某个模糊的身影。
“若他真是有狼子野心，待我回京，必定斩之。”
“娘娘是在担心沈将军吗？”
萧执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着走到林清秋身旁，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极为巧妙。
按理说，臣子不可随意出入后宫，可现今……林清秋扫视周围，殿中的宫女太监皆作鹌鹑状，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生怕自个儿哪天不慎就被灭口了。
“我在想什么，恐怕与萧大人无关吧？”
若说以往的萧执还算克制，愿意做个臣子该有的样子，可近些日子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日日都要来到皇后寝宫，生怕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似的。
林清秋对此厌倦不已，时间一久，干脆懒得陪他做戏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摆手示意宫人退下，“陛下对萧大人的做法没有异议吗？”
得了命令得宫人如获赦令，全部一溜烟的从殿中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带上了门。
“萧某有幸，得了陛下的信任。”面对心上人的冷淡，萧执脸上的笑意不减。
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我昨日去看望了太傅，偶然遇到了林夫人。”
果不其然，林清秋抬头朝这里看过来。
“那时候，医师正巧从院子里头出来，我便上前问了关于夫人的身体状况——”
“我娘的身子如何？”林清秋的眼眶有些微红。
萧执原本还想再拉扯两句，可见到她这副样子，手指一顿：“夫人的精神很好，还带着一群侍女们去花园捉了蝴蝶。”
“多谢。”
虽然心中对萧执不喜，但林清秋自幼熟读圣贤书，不是个不知礼的人。
萧执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可惜没过多久，见到心上人又偏过头去，挂在脸上的笑顷刻间耷拉下来。
他凑过去，想要靠近她，却被迅速的避开，萧执整个人僵直在半空中。
两人你逃我追，各自不肯退让。
终于，萧执看准时机，想要抓住心上人的手——当他看到林清秋眼中的悲伤时，停顿了一下，转而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
他死死的捏住骨头上的凸起，双目通红，纵使最致命的脖子被人挟持住也不肯放手，眼角渗出泪水，却执拗的靠近她：“师姐，现在……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赤丹，军队驻扎地。
“崇国现在的领帅当真是个黄毛丫头？”
坐在虎皮椅上的主帅是个圆寸络腮胡的男人，虎背熊腰，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
小将回道：“属下还打听到，崇国那位主帅放话说是要在雁门出兵。”
赤丹与崇国对峙多年，对崇国的作战方式几乎是明白的，而现在崇国又没了温霖这个大将，只剩下一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老将，这些老将用兵大都很谨慎，不会随意出兵，就算真要出兵了，也会选择在比较安全的雁门。
所以得知崇国军队选择在雁门出兵时，没有人怀疑。
主帅沉吟片刻，放下话：“崇国军队朝着雁门去时必定会经过关山，到时候我们先到那里做下埋伏，之后便可一网打尽。”
至于那个黄毛丫头，没有人放在眼里。
区区二十岁便挂帅出征的将军，懂得什么是战场吗？
不过是看了几本热血沸腾的话本就立志征战沙场罢了，等真正到了战场那天，定会被吓得屁股尿流。
……
“我知道他们在质疑什么。”
从沈愿第一次碰到权力开始，这种质疑不绝于耳，而她要做的就是不畏人言：“胜利从来是自己打出来的，只要我打出了功绩，那些人自会乖乖闭嘴。”
出兵那天，黄沙飞扬，年轻的将军手持长枪率军而出。
大军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到了距离雁门仅有百里的一处山脉，在这里，沈愿停了下来：“众军听令，现在，把你们身上的重甲器全部埋在此地。”
这、这出发前也没说啊。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身上的负重骤然减轻，行军速度比之前快上许多，五天的行程她们只用了三天就到了登州。
没错，不是雁门，而是与其反方向的登州。
她们在这里遇到了赤丹的一个小队，显然，小队也很震惊，为什么崇国的军队会出现在这里？！
事发突然，小队根本没有一点防备就被全部斩杀了，其中的小将更是被沈愿直接砍下了头，挂在登州的城墙上以供百姓每日欣赏。
这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将军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短短三日，沈愿率领的军队势如破竹，连续攻下了赤丹五座城池，士气大增。
这一不符合常规的举动把赤丹的主帅气得牙痒痒的，当即砍下几个小将的头颅泄愤，赤丹军营上下惶恐不安，军心动摇。
残阳如血，年轻的将军挺立在广袤的沙场之上，狂风呼啸，猎猎作响，沈愿微微扬起下巴，心中明白，这样的胜利绝不会是她的最后一次胜利。
血债必须血偿，有朝一日崇国的铁骑会踏破赤丹，收回她们曾经的家园。
这场胜利是崇国数十年来取得的第一次胜利，狂欢的气息在军中蔓延，渐渐地，一股不好的风气自发的、小范围的在军中扩散。
初到此地，沈愿便派人去各处寻来有关的书籍，并下令不得伤害平民百姓，但就是有些人把她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沈愿毫不留情的斩下其人的脑袋，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脑袋上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看好了，这就是违反军规的下场。”
青年将军的身形并不威猛，但她的威严，无疑是在众人心中又上了一层。
朝廷那边派下了命令，沈愿接下来需要和其他老将配合作战，这意味她在用兵方面上会受到限制，不过令人慰藉的一点，她还是军队的统帅。
派人清点了这些天斩杀的敌军数量，铮铮欣喜的来报，我军势如破竹，斩杀的赤丹精锐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三万人。
至于攻占下来的大小王国也有十二座，足足攻下了赤丹大片领土，眼下，只剩下最为关键的几座城池便可一路直攻王城。
“将军，可要让战士们停下修顿？”
“我军现在士气正旺，应当继续攻城，待到两军会合再挥兵朝赤丹腹部深入。”沈愿摇头道。
沈愿的行军速度极快，所到之地威名赫赫。其他小王听闻崇国的军队要向自己这边走来，胆小的带上财物连夜逃走，胆大善谋者不甘心如此，便同邻边的小王联合起来。
一时间，赤丹上下人心惶惶。
夜幕降临，崇国的篝火在赤丹的大地上照得通明。
沈愿拧干了湿透的衣裳，把目光瞟向了远方。
她们的军队已经在此停留了数日，但后方老将的援军却迟迟未来，眼看粮草一日一日的消耗……
铮铮安慰道，“也许他们是在草原中迷路了。”
沈愿点头，崇国的军队并不熟悉赤丹的地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可是，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沉吟片刻，做出决定，“明日就整军出发！”
既然援军迟迟未到，那么就由她先深入腹地。
此时的沈愿还没意识到，这将会是她此生做得最后悔的决策。
……
也许战斗会磨掉多余的情绪，所以消失已久的宋澄意再次出现时，沈愿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动地。
宋澄意却好似浑然不知，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她。
顾不上肩头处旧伤复发的疼痛，沈愿先行一步拉住他，“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快回去，我让铮铮带你走暗道！”
原先她们正打算按照计划顺势攻进赤丹腹地，不想一支精锐在此设下了埋伏，激烈交战之时，宋澄意的出现着实让她心头一惊。
“沈愿，我冷。”宋澄意赖在原地不肯走。
沈愿别无他法，迅速脱下外衣披在他身上，然后不顾宋澄意的反抗，强硬的把他拉上了马，自己则落座在马后将他牢牢包裹在内。
宋澄意低下头，微微勾唇。
“崇国的主帅跑那边去了！”一个眼尖的赤丹士兵高道。
闻言，其余的赤丹精锐停止了战斗，纷纷朝着沈愿的方向奔去，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与崇军硬碰硬，而是崇国的主帅。
只要杀了她，崇国的军队没了主心骨，就会如无头苍蝇般不堪一击。
身后是来势汹汹的敌军，她咬牙加快了速度，左拐八拐，愣是甩了他们一大截。
快要到达地道的入口时，沈愿附在他耳边：“待会儿你就从那里下去，铮铮会去接应你。”
见怀中之人不回答，她徒手捏住他的下颚，强迫宋澄意不得不和她对视，“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听到没有？”
没成想宋澄意反手压下她的脑袋，沈愿一时不察，低头吻在他的额头上。
若是忽略掉身后的追兵，此刻的两人亲密无间得像一对璧人。
这个吻一触即分，不带一丝情欲，有的只是无限的眷念。
分离时，宋澄意笑得异常灿烂，抬手对她扬了扬腕上的铜钱手串，叮叮作响。
“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毫不犹豫把她推下了马，然后披着带血的外衣纵马而去。
沈愿一骨碌滚到了草垛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澄意对她回头一笑，随后，尘土飞扬遮住了她的视线。
宋澄意披上外衣后和沈愿的身形相似，又因追赶得太急，数个精锐路过草垛时竟然无人发现她。
等沈愿被赶来的崇军找到后，已经是三柱香之后了。
“将军？将军在那！”铮铮扶起沈愿，“您伤得可重？”
沈愿把手按在肩头上，摇头道：“无妨，一点小伤，你现在速派一支小队。”
看到铮铮眼神里的不解，沈愿解释道，“方才是澄意替我引开了追兵。”
宋世子？
铮铮有些惊讶，“是，属下立刻前去。”
沈愿站在坡上，目光朝着数万等待命令的崇军看去，她闭上眼，敛下心中担忧：“诸君听令，现在同我原路返回等候援军！”
至于宋澄意，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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