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少年-萧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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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是崇国的最高学府，每年都会有数不清的年轻学子入京求学，至于能不能成功入学，就得各凭本事。一般人家的学子若是成功入学，相当于一脚踏入了官涯，光耀门楣。
近来是太学三年一次的入学考核选拔，林太傅教授完课业便匆匆赶往出卷的场地。
剩下还在学堂上的学子，该背书的背书，有的拿起还没写完的课业，亦或者是去附近的武馆练武。
宋芳时拿起看到一半的市井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时而苦笑，时而愤怒。
这引起傅红玉的注意，她凑过来：“这是什么书？”
“这本是最新出炉的小说，我叫人去百文斋订的。”宋芳时向沈、傅、林三人展示，书的名字叫做《凤傲天》。
“好奇怪的名字，凤乃百鸟之王，非同常人：又名傲天，意为傲视一切。”林清秋不解，真的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吗？
沈愿也好奇：“这本是讲什么的？”
“咳咳。”宋芳时掐了下嗓子，“她，命运坎坷，为世不容，但她不甘如此，且看她如何翻云覆雨……”
“听起来是个坚韧的女子。“沈愿点点头表示赞赏。
“唉，这里有一个地方，我完全看不懂。“宋芳时翻书，“这个女子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青楼，且不说她如何瞒天过海——”
“她开青楼竟然能美名其曰说是给女子安身之所！”
沈愿赞同：“她的初衷是好的，但没有买卖，就不会有人拐卖妇女。这样一来，倒给了有心人做伤天害理之事的理由。”
林清秋捧书细想：“她可以开办女学，或者传授女子一门手艺活。”
“是啊，不仅如此，书中还解释开青楼是为了搜集情报。”
沈愿反驳道：“搜集情报的方法有很多种，完全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的组织。”
此外，达官贵人表面常作风雅之态，府里歌姬也是从小培养，青楼自然是极少去的。由此可见，开青楼是搜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的。
宋芳时赞同的点头，“这本书到了后头，从前那个张扬明媚的大小姐竟甘愿把自己打拼的一切送于爱人，早早洗手做羹汤了，真是可惜。”
“罢了罢了，一本无聊的书罢了。”宋芳时把书扔在一角，“我听闻不少赶考的学子都被安置在东园了,看看去。”
东园的学子来自四海八荒，年纪都在及冠左右。与宋芳时、温庭舟等人不同的是，他们只有顺利通过太学的笔试,最后由专门官员、太傅相面，才能成功进入太学，成为太学学子的一员。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东园，传闻所言不虚，一进来就见到几个芝兰玉树的少年。
兴许是有人提前告知宋芳时的身份，少年们放下书行礼：“见过殿下。”
宋芳时表示自己只是随便看看：“无事，你们忙你们的。”
“是。”有的少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贵人，一时惶恐，半天不敢抬头；有的比较胆大，趁着几人不注意，抬头很快看了一眼。
傅红玉觉得好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先开口的是个京城本地人，是个小官之子：“小民姚在理，年十九。平生最喜四件事：一日湖上行，一日湖上坐，一日湖上住，一日湖上卧。”
姚在理憨头憨脑的，说起话来脑袋左右晃动，逗得几人乐不可支。
也许是姚在理出头在前，剩下的少年不再那么紧张，纷纷上前。
“凉州富商之子，金元宝。”
“西州县令之子，李礼。”
太学的书童进了东园，四周环视，眼睛一亮，跑到要找的人面前：“林小姐，太傅找您。”
林清秋问他：“可有说是什么事？”
小童摇摇头，只说太傅吩咐越快越好。
林清秋向几人道别，在小童的带领下走过百转千回的近道。一入门，便见林太傅站在窗边背手而立。
“祖父。”林清秋上前问安。
林太傅转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叹了一口气：“清秋，你是林家这一辈天资最聪颖的孩子，若你是个男子……”
林清秋身体一僵，上前：“是男子也好，是女子也好，都是林家的孩子，自然都是不差的。清秋虽为女子，亦能为林家争光。”
林太傅赞赏的点点头，话锋一转：“这几日，我暗地里得了点消息，有关太子和三皇子……”
书房里偶尔有风吹书页的声音，林太傅讲完，喝了一口茶润喉：“清秋与太子的关系如何？”
林太傅辅佐三代帝王，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党。他是太傅，更是林家的家主，自然希望林家的小辈攀上太子这条大船，让林家更上一个台阶。
林清秋的手拽紧衣角，幸有桌子的遮挡而得以掩盖：“太子殿下是储君，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与我交谈。”
林太傅皱了皱眉，思索道：“无事，这些事情可以放在日后。”
“祖父要告诉你的是，太子殿下要回京了。”
林清秋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小册，是临走前祖父让人交到她手上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她呢？
林清秋翻开书，书上写着许多内容：‘太子生辰是何时’、‘太子喜欢吃什么’、‘太子最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诸如此类，林清秋轻呵一声，趁着无人，书被她用力扔出了墙外的草丛里。
眼不见心不烦，林清秋呼出一口气。
她心中有傲气，绝不会做这等争宠谄媚的下等事。她林清秋虽为女子，论才学，她一样不必男子差。
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萧执被包围住，动弹不得。明明是朗朗白天，他一抬头，却只看到了黑。
他不做反抗，只是身体缩紧了点，让自己好受点。
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纨绔子弟觉得自己被轻视了，招呼一旁的小弟：“看来是打得还不够狠，这小贱种还挺能忍的，给我狠狠的打！”
呵，萧执露出轻蔑的神情，他在挑衅。
“打死，给我打死他！”纨绔子弟气急败坏，反正小贱种只是一个破落户，打死他绝不会有人责怪自己，还能给自己少一个竞争对手……
“住手！”
林清秋准备走回学宫，竟然在太学看到这样一幕。她愤然上前：“太学之地，岂容你放肆！”
眼前的几个少年没有穿太学统一的蓝白素衣，且言行粗鲁，看来是暂居东园的待考学子。
最中间的胖子被突然冒出来的林清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恶狠狠道：“你是何人，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林清秋面色肃穆：“我惟一知道的是，太学之地规定学子之间不得私自斗殴，不得欺凌弱小。”
“她是林清秋！”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纨绔们反应过来，京城的少男少女有谁不知林清秋？三岁能背书，七岁便能作诗，况且出身清贵，更是被皇后任命为公主伴读。若是更顺利点，说不定林家还要出只金凤凰呢！
他们是不敢得罪她的，赶紧离开此地。
地上的人终于完全展现在林清秋面前，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一言不发，整个人阴沉沉的。
林清秋上前：“太学之地出了这种事，很是抱歉。我会让人严惩作乱的人，小公子的伤我会请医师过来看。”
萧执抬起头，林清秋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一双如同死水的眼睛让她一惊。
“为什么不反抗？”林清秋问出内心的困惑，方才纨绔欺辱少年时，他竟然一动不动，如同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像是…已经失去了生气。
与苍白的脸色不同，萧执的唇极红、极艳，他面无表情：“反抗了，下次会打得更厉害。”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林清秋不可置信：“难道不反抗，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萧执没说话，抿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穿着粗布，身上的伤口被粗糙的布料压过，疼得他抖了一下，身上的书册掉了出来。
林清秋一瞥，是平日学子作功课时常用的书册，很是平常。
只是书册平整雪白，与少年破破烂烂的衣裳形成鲜明对比，看得出来少年很是爱惜。
林清秋突然好奇起来，问道：“我能看一眼吗？”
萧执轻点头。
林清秋小心翻开，少年很用心，书册的空白处写满了先生上课时讲的内容，重点的地方会做标记，总之一切可圈可点。
她叹了一口气：“你不反抗，他们便认为你是好欺负的，之后就会变本加厉。所以，日后不要再如此不作为了。”
“好。”萧执呆呆地点头，待回过神来，林清秋早已离开了。
回到东园，萧执听到一阵呵斥声。不久，门被打开，几个纨绔提着行囊灰溜溜的离开。一见到他，想上手却被侍卫擒住，扔出了太学。
“萧公子，太学的医师来了。”
萧执点点头，乖乖的伸出手让医师把脉，医师说他平时亏空太多，日后需要多补，并给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医师走后，萧执好奇地拿起金疮药观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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