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二篇第三章 花嫁疑云 ...
-
无聊的日子里,我又翻读起金刚经,细细品味。这《金刚经》跨越了佛道两界,涵盖了宇宙的全部事实真相,真真是一部奇书。正是借助了《金刚经》的威神力,虬白同他的父母不久便脱离了鬼道,重新投胎,轮回转世去了。
于是乎,我也醍醐灌顶的想通了。
其实我不用自杀这种方式来恢复灵体,依靠佛经的不可思议的威神力,一样可以离开这个异世界,弹指神通回归天庭。
我一边精进持诵《金刚经》,一边狂啃佛学经典,废寝忘食,而医仙同志为了让我能够从修行的日程表中挤出点时间给他,名正言顺的跟他促膝聊天,不得已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求婚之旅。
相对于医仙严青天的积极主动,我似乎在一夕之间对情爱顿感索然。想想这天上地下蹿来蹦去的,生生世世无穷尽的改头换面,总也是跑不出六道轮回的诅咒,这情爱实乃业力纠缠的结果,无非是前世你欠我一分钱,今世我还你一份情,前生你浇我一壶水,今生我还你一瓢眼泪,真是够累够无聊。约莫是因为这种种心思,我几次三番拒绝了严青天的求婚,只是一再的催促他抓紧时间修炼法宝,而面对我这个提议医仙大人总是说:“莫急,等你嫁过来再说。”
这一日,严青天旧话重提,又将求婚一事提上了日程。
“抱歉,至今没有想好到底嫁不嫁……”我盘腿打坐,半睁着眼睛回答,貌似嫁人是件很无聊的事。
一心要跟我打持久战,屡次被拒绝,屡次再求婚的严青天摸着自己光洁的额头,很有耐心的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好吧,你愿意等就等。“记得不要总是在我打坐中途来求婚。”说罢,我将两眼全部闭合,继续静坐。
屋中静悄悄的,能清晰听到衣角摩擦的声响,那是严青天在打扫卫生。天渐渐黑了,我却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眼前忽然透出光亮,那是严青天为我点燃了烛火。不知道何时,这种静默的生活成为了我们相处的一种模式和习惯。
这一日,谷底大雾弥漫。我没有打坐,而是借助烛火的微光看起了佛经。屋外的雾气越来越浓,房内的我也是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昏昏欲睡。
刚要倒头睡下,莫名想起了虬白曾在临投胎前送过我一份礼物。于是找到了床头的木头盒子,打开来。盒子里头静静躺着一个古怪的东西。黄乎乎,圆圆的,扁扁的,看它的样式,我实在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而我又不想显露自己的无知,委实不好意思去问医仙大人。
我死死地瞪着手里握着的这个扁圆之物,想瞧出个所以然来,可是除了看起来丑极了,还真的找不到其他任何感觉。这时候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映得屋内一片雪亮,乖乖,这谷底世界的天气还真是瞬息万变啊。而就在这瞬息之间,我的脑袋灵光起来。虬白他送我的是一柄铜镜!
哈哈,我就说嘛,就算没了神通,起码我还是有智商的。我笑着端起镜子,很给面子的对着它千娇百媚的笑了一笑,这一笑,笑得我差点将镜子顺手给扔了。虽然这面黄铜镜子照人不清晰,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被镜中的那副尊容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佛祖啊,我啥时候变这德行了!
这可以说是我下凡以来最丑的一张脸,不,不仅仅是小仙我最丑的一张脸,即便是在这个壮族地界凡人之中,也实属难看了。怪不得岩在撑伞避雨那一天对我表现的很陌生,这跟“大小姐”本来就不是同一张脸嘛!
虽说人的外貌都是靠不住的,都是镜花水月,可是乍见自己的新模样,我还是忍不住掩面,同时严重怀疑青天医仙是因何会爱上我的。心疑不如行动,我撩起裙摆匆匆跑去找严青天。
很没礼貌的撞开房门后,我指着自己的脸质问道:“我以前不是这样子,比这漂亮许多,就算不是花容月貌,起码也是清秀佳人!如今,我变成这副德行,你,你竟然还跟我求婚?!”
屋内,严青天正在摆弄一些药草,听到我问,头也不回的答:“一副皮囊而已,重要吗?”
“可是……”我语塞。即便他能够修习佛法速成神通,境界确非凡人可比,但是,面对这样一张如此丑陋的女子面庞,还能每日里都是含情脉脉的,看来他是真的很爱很爱这个“我”了。
“有区别吗,不都是你吗?”严青天淡淡的说道。
这倒也是,诸葛亮是美男子,可是人家不也是娶了个外貌丑陋的才女!只不过,我是觉得自己跟才女还很有些距离,起码,换做是我,我不知道能否跟医仙大人一样看得开,假使有一天严青天的魂魄换到了一头猪的身上,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难去爱那头猪,更别说跟猪一起生活还要深情款款的对那头猪求婚。
严青天的他心通还是很厉害的,他又读到了我的心思,开始不动声色的劝:“就算是猪我也爱!也许现在我这样说,你不会相信。不妨,等一等,你自己修到最后便会知道我的心思了。这佛法不是白修的,何况……何况你的根基原本就不错。”
我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我脑子笨,即便念再多的经文,也是无济于事的,你看你,一样是念金刚经,没用多长时间你这三世因果完全已经通晓了,而我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顶着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皮活着。”随即,心底里一个声音高叫着:“他胡说!胡说胡说!哪有人去爱猪的!”
*****
那一年的秋天,也不知道严青天施展了什么法术,顺着一条幽深小路走啊走的,就走出了裂谷,回到了地面上的世界。刚好那时候从外地逃荒来了一群女子,她们看这里山清水秀又很富饶,遂纷纷嫁给了当地的男子,我也便从善如流,一并将自己给嫁了。咳咳……事实上是这样的,有一天医仙同志很有心意的孝敬来一对儿精美手镯子,我看了着实的喜欢。于是一开心就许下了话:“算啦!凑合凑合,就嫁你了吧。”偏巧那一天就有个集体婚礼可以凑热闹,于是我就顺手将自己一并嫁掉了。
出嫁的那天,很是热闹,好几十口人的集体婚礼再不济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而我则在心中热火朝天的骂起了天上的司命神君。不得不说一澈神君那厮绝对的脑残,不然我一小仙跟他无冤无仇,怎么他就乱点鸳鸯谱:让我在人间遇到了解因,死心塌地爱上他。拜他所赐,天雷轰轰没把我劈死!如今,这个臭笔杆子更是给我安排了乱世仙人的命格,想必是果子酒喝多了,发神经瞎写一气。最是叫我的头发都要气得全部暴立起来的便是允婚的那件事。想我堂堂一介仙人,什么珍宝没见过,怎么可能为了一对儿尘世间的镯子把自己给嫁了?明摆着就是司命星君动的手脚做的好事!好嘛,他这一驴蹄子踢过来,我在尘世中登时脑袋糊涂,同意了婚事。
我在熊熊的怒火中燃烧沸腾,咬牙哼道:“早早晚晚的,早早晚晚的……”一澈,等我回到天庭的,少不了给你的仙府放把火滋润滋润,最好因果轮流转,改天让这些个司命的也都下凡转几遭,好好的感受感受“爱情”这把火。
大婚当晚,酒席过后,二人相处的时间里我提到了紫薇夫人,再次问起了那件法器,感慨不知道何时才能功成身退,担心是不是要百年以后,一口气上不来真的死掉了,才能回到天庭。身份转换成我夫君的这一位扶着我的肩膀,很严肃地告诉我说他没听说过紫薇夫人,也没见过我说的那种法器。
问题严重了!我绕着身边的这位转了好几圈,最后傻乎乎的道:“你不是世袭王府的严公子吗?你怎么说没收到我给你的法器呢?”好小子,我天天催你好好修炼法宝,你一直跟我拖延又拖延,时至今日你告诉我根本没见过那东西,找死吧!
为了避免误伤无辜,我好心的提醒严青天:“你给我好好仔细想一想,波罗罗花,记得吧?重生花呀!”记得吧?就是在那片花田我将法器转交给你的呀。
我的夫君两手一摊,这一次也不跟我绕弯弯,很欠揍地告诉我:他虽然也姓闫,但是此闫非彼严,同音不同字,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是世袭王府的单传岩公子。严青天这一通话爽快直接,成功的把我给绕迷糊了,我沉思了良久才顺明白头绪。也就是说,我遇到了两名男子,他们都有可能是解因真君在这个世界的报身,而事实上确实有一个真的就是解因,但是因为他们两个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迷糊的我把两个人当成了一个,而且还嫁错了人。
我满脸错愕加痛恨,巴掌高举。果然欠揍,早不说晚不说,把我娶进门了你告诉我说没见过那法器,怎么之前每次提及都是哑巴一般沉默?!
巴掌挥舞了半天,终究是没有打下去,扇别人耳光我的手也会痛不是!
相对于我的纠结,严青天的神情则是异常平静,他轻轻的说:“一直以来我就有个心结,原本我有个很心爱的女子,我们都是念金刚经的……我不知道她的心中有没有我,但是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少过她。直到有一天她持诵金刚经修行圆满,离开了……我以为永远没可能……不管怎样,遇到你娶了你,值得……”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只是含情脉脉的盯了我看。
听到这里,我还是决定将巴掌扇下去,“啪”的一声,很是响亮的耳光就赏给了严青天。
“啪啪啪”我又恶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起来,毫不手软。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果然我这脑袋还是不太通,真的给糨糊住了。
在这啪啪声中,我仿若打通了任督二脉三十二周天,霎时间想通了。
将错就错吧。反正不过是一个捡来的肉身,还是一个丑透了的肉身。
对付着过吧。不然还能怎样,花嫁当天落跑?
算了算了,看透放下方能得大自在……
虽然嘴上说着对情爱已经完全放下,可是真正的做起来还是有难度。我总会不经意的将严青天当做了那一世的于阗王,甜来蜜去的猛然又清醒“于阗王不是这个”,立时就换成一副晚娘脸闹情绪。
这一天我难得洗了些床单,挂得满院子都是。严青天出诊回来,刚好路过,嘴贱的夸了句:“娘子好勤劳!”我一生气,把晾衣服的竿子当即推倒,床单铺了一地,不用说,全都白洗了。
我甩了手,气呼呼的进了内屋,倒了茶咕嘟嘟的喝将起来,也不同严青天多说一句。严青天倒是好脾气的捡起地上的床单,全部抱进屋来。他将床单放在一边,咳嗽了两下,说道:“幸好已经都晒干了,拍打拍打就行,不用再重新浆洗了。”
“哐当”一声,我愤然将茶杯放下,爬上床,闭眼打坐。
严青天抱了单子也爬上了床,一股子药草味也随之跟了过来。他好脾气的陪笑道:“娘子,真的都晒干了,不信你来摸一摸。”
我这金刚经刚念了个开头,“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祁树己孤独园”听到严青天一口一个娘子的叫着,胸中顿时烧起了熊熊烈焰,明知道“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火烧功德林是很可怕的,可是我依旧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脚丫子,很热情的就踹到了严青天的胳膊肘,顺势将其狠狠推倒,撩起旁边的床单就罩住了他,然后一顿拳打脚踢。
“你且给我说说!说说你当初为什么诓我!明明没有见过那法宝,你不早说!”
被单里没有声响,我手劲缓了一缓,继续骂:“还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严青天依旧是不做声。哼,他也知道自己没脸求原谅!
“你以为你挨我一顿揍,这事就了结了?没那么简单!”我磨牙道。
猛然间,眼前一花。一张大床单不知道何时罩到了我的头上,我跟严青天头顶头,眼对眼的裹在了一处。好哇,他竟然还知道反抗了,真是越来越欠扁。
即便是在被单里,依然能够看清严青天面上优雅的笑意。他盯着我半晌,一咂嘴巴,低声笑道:“那要如何复杂?”
“什么?”我歪了歪头,没听懂,同时感觉被床单裹着一点都不舒服。
“你说这事没了结,没那么简单,我问你那要如何复杂。”严青天依旧优雅的笑。
“哦。”原来是这意思。
我哦了一声,立即又回过神来,对着严青天连环踢,只可惜地方狭小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就在我们两个“腻”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裹在同一个床单里厮打的时候,门外有人闯了进来。
一个,两个,三个……听脚步声很沉重,应该是五名男子。我躲在床单里细细数着,而严青天则在第一时间下了床。
屋子里闹哄哄的,不请自来的一众男村民以为将我们堵了被窝,对着床单里的我不肯放过,其中一名男子还要掀被角塞东西,民风彪悍啊。
严青天虎了脸在驱赶起哄的村民,大家还都算识趣,痒痒离去,唯有一人迟迟不肯走,我这夫君跟此人似乎也很熟稔,他问那人:“父亲大人安好?”对方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刚才是大哥你掀的吧?哪有大伯哥掀弟妹被子的道理?”严青天的声音里隐含了某种不开心的成分。这个猪,明明是被单,怎么成了被子了。无暇顾及两兄弟之间的剑拔弩张,我在床单里摸索来摸索去,寻找方才扭打时从头上掉落的发簪,打算简单梳理下就从单子里出去,毕竟我穿戴整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簪子没有找到,可是,我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物什,有好半天的功夫无法回神。我偷偷伸手掀开被单,刚好就看到“大伯哥”从房间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如此熟悉,而那被塞进被子里的东西果然是一条丝巾,哦,确切的说,是一条曾经差点将我给勒死的纱巾。攥着这条丝巾我不由得想起了土家山寨,想起了药王庙。
*****
满室寂静,我仰头深吸了两口气,看着自己的夫君严青天,而他则很安静的回望我,不言语。
“说吧。”我稳了稳心神,决定给严青天坦白从宽的机会。
“说什么?”严青天装作没听懂我的话。
“所有。所有你隐瞒的,全部都要讲给我。”末了补充道:“即便你不说,早晚我也会知道。”
“娘子,你要相信我,我们家早已跟世袭王府断了关系……”严青天说完这一句,沉吟半晌,又接着说了一句:“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来”,再沉吟半晌……
医仙同志成功的将我的耐性全部磨灭,我一甩手把床边的茶杯摔得粉粉碎。“别磨磨蹭蹭,说话痛快点!”我端起第二个茶杯,作势欲摔。
“别,别!娘子!破家值万贯!我说就是了,不过,你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划不来。”严青天伸手接住了那第二个茶杯,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原来,岩的家族原本是赫赫有名的大土司,朝廷后来将他们的权利回收,并且将他们迁移到了此处,为安定土家族众人心,朝廷还专门拨银在此修建了名为“世袭王府”的府邸,当朝皇帝还为此题写了“国恩永蔽”的匾牌一块,高悬于正堂大厅,以示龙恩。之后,又赐无税赋良田。王府所居的曾经的土司王原本有三位夫人。在迁徙之后土司王和大夫人先后感染重病,撒手人寰。剩下的两位夫人各想其子主事世袭府,因此失和结怨。于是,大度但势弱的三夫人携子严青天离开严家湾,去了道姑庵,二夫人及其子严青禾仍居严家湾原址。
听到这里我将茶杯放下,出门去找扫帚,严青天眉开眼笑的说:“不劳娘子费神,茶杯碎片我来收拾就好。”我虎虎一回头,笑道:“你可能搞错了,我找扫帚是为了抽你!”
其实,我大致已经猜到了,在这个异世界从水中救了我的岩,就是严青禾,而严青天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我还是无法理解,怎么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的兄弟,又不是双生子!在这一刻,我深刻的意识到一点,丧失了神通力好可悲。要是换做以前,掐指算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上下一千年的大小事情,林林总总无一不晓。
我一手拄着扫帚,一手指点严青天用手清理了茶杯碎片,看着他满手的血迹斑斑,我的心还是抽了下,没办法,天生晕血。打扫完残片,严青天也没敢取出医药箱处理伤口,很乖的等候我的发落。
“为什么你们这里生了女孩就一定要送人,不可以养育?”我的问题使得严青天愣了愣,他咬了咬嘴唇说:“这个问题我也糊涂,听说是因为这里的水源特殊,女子饮用之后会丧失生育能力,无法生育后代。”
我低下头,火气渐消。十法界里莫不有因果,我又何必一定要弄清楚为何此地不允许养育女孩呢。所有的事情,不管是缘起哪里缘灭何处,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不管是善缘还是恶缘,既然来了,就要化解,唯有坦荡荡的去承受。
我依旧是拄着扫帚,抬头低声问道:“他……叫青禾?”严青天的眉毛随着我的问话跳了一跳,随即,默默地点了下头。
我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这个名字比你的好听。”
严青天默默看着我,默默的想来牵我的手,眸子里有一种试探的神情。
“古怪的很啊,明明不是一个妈生的,你们两个怎么跟双生子一样,连我都分不清楚谁是谁呢!这个世界流行双生吗?!”我不着痕迹的推开严青天伸过来的手,笑得很不由衷。心里已经将司命的一澈神君凌迟了千百遍。不用说,这件事绝对是他一笔谋划的。
严青天依旧是不言语,只是看我,许久许久才叹息道:“分不清吗?”
真的分不清吗?面对严青天的疑问,我沉默以对,而他却在倏忽间便又拉扯上我的手,“无恨,你分不清我跟青禾吗?”他面向我望着屋门的方向,眸子中的神色看起来古怪至极。
“是呀,你分不清我们两个吗?”另一个“严青天”此时正立在门口,脸色忽明忽暗,手里还兀自拿着一件能够水淹七军的法器。毋庸置疑,他就是严青禾,那个在异世界救了我的岩,那个我要找的解因帝君,那个为我甘愿承受天雷劫的傻瓜,那个我曾经深爱的于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