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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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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楼远离闹市区,因为发生了特大命案,警戒线里三层外三层的拉着,生怕有人进去破坏案发现场。
张龙捏着嗓子将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倒出来:“我问过四周的居民,案发后确实抬出去很多尸体,有些眼尖的居民看到被紧急送医的孩子浑身紫青,八成是中毒,欸,你们真打算就这么进去?”
一行人在言橙橙的带领下已经翻上墙头,动作娴熟的有点不太正常。
张龙在规规矩矩的连队呆习惯了,突然融入这种横冲直撞的小团体还有点不适应,“翻墙多少不合规矩吧?”尽管内心非常雀跃。
“城外那帮鸟机器大半夜跑过来突突咱么,你咋不让他们守规矩,不是我说你张龙,干这么多年还是个警卫员儿,就是思想太保守,听胖哥的,保管你飞黄腾达。”
梳着俩冲天揪,操着口烟酒嗓的大胖丫头头,明显更不靠谱儿,张龙迟疑的看向最靠谱儿的季默。
这些日子张龙,张龙算是琢磨出来了,局长家的亲戚虽然是吴宇,但是他全程都要看那个姓言的姑娘眼色行事,至于姓言的姑娘,虽然脾气着实有点吓人,但又格外在乎她的相好,就是姓季的小青年。
他一个警卫连的小兵,实在是不方便打探少爷、小姐们的复杂的恋爱关系,所以兜兜转转一大圈,推测出这个寻亲小团体的核心人物,就是这个姓季的青年。
此人不一般,表面上斯斯文文,却藏着呼风唤雨的手段,而且为人极为上进,一天虽然有大半的时间在泡妞儿,但另一大半时间仍旧坚持体育锻炼,堪称男人中的典范。
队伍甭管人多人少,重在一个团结,见有人提出异议,季默循循善诱的拉拢道:“龙哥,你在吴和平长官身边工作过,应该比我们要了解他,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做出投毒残害同僚的事情?”
警卫员张龙坚决摇头:“吴长官虽然平时很严肃,但那是为人刚正不阿的表现,长官对我们这些小兵平常都非常照顾,绝不是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
吴宇跟着和稀泥道:“那不就得了,我相信我叔儿是清白的,你也相信我叔儿是清白的,这事儿就落咱们俩头上了,现在你领导身陷囹圄,我叔儿被冤枉,身为警卫员你得支棱起来啊,这事儿你张龙义不容辞啊。”
“……”
警卫员张龙经不住忽悠,到底跟着一块儿翻了墙。
命案发生后,整个家属大楼随之戒严,原本就冷清的院子更加幽僻。
满院子黑黢黢的不见光亮,循着浮云后乌秃秃的月色,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家属楼的大门。
入户大厅的水池游鱼细石,好不惬意,正中的墙面上还悬挂着联盟的旗帜,足见住在此处居民的身份尊贵。
命案的死者分布在公寓大楼各层,因为死亡人数太多,且积攒了不少怨气,再加上夜里又没有阳气撑着,故而整座大楼在夜晚越发阴森可怖。
季默下意识掏出一把平安福,依次递给身边的朋友们,鉴于言孤城长得太过扎眼又格外嘴贱,季默刻意在她身上塞了六张吉符,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默默,你是不是在趁机摸我?”言孤城显然对这份特殊待遇非常享受,趁机还想讨些嘴上便宜,“一会儿走到黑黑的地方,人家随便让你摸嘛。”她故意拖着暧昧的调子小声耳语,借着若有似无得吐纳气息、撩拨着身边的人。
过分亲昵的距离让季默难免有些口干舌燥,可是就算是色令智昏,他还是有点子理智在的,尽管剩的不多。
季默压制着愈发浓重的呼吸,道:“橙橙,算算日子,马上就是我们乡下的圣诞节了,我们那过节的时候喜欢在漂亮挺拔的树上挂满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既吉祥又喜庆。”
“默默这是拿我当树来打扮呢。”言孤城眨着一双晶莹剔透的桃花眼,无时无刻都在检测他那张妖孽脸的勾人程度。
季默眉眼极尽温柔的打量着自己的‘圣诞树’,语重心长道:“嗯,之所以会选漂亮的树打扮,是因为晚上黑乎乎的时候,圣诞树只负责漂亮,从来不张嘴说话吓人。”
言孤城少见吃瘪:“……”
你这是拐着弯的嫌我话多?
一边耳朵撑的老大的吴宇一个没忍住:“噗嗤~”竟然笑出了声。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位季大师实在是太勇了,居然敢阴阳他们威风八面的言头儿。
季默讨到一点点便宜,没来得及暗爽,就见身后三人齐刷刷将爪子伸了过来。
“我们也要。”
自打见识了季默呼风唤雨的本事,连带着他画的符都身价倍增。
季默迟疑道:“化煞符,你们应该用不上。”
其余三人畏惧言橙橙的威势,只能斜眼无声的反抗:你怎么知道我们用不上。
季默叹气:“大楼内枉死的冤魂太多,橙橙身上杀气太重,我是怕他发脾气吓到那些鬼魂,才给她身上多加了几道符箓。”
其他人愕然:……你他喵的,好像说的还挺有道理。
没等季默说完,言孤城提起大砍刀就气鼓鼓的往前迈步,边走还边念叨起风凉话,“男人都是这个死德行,跟家里的黄脸婆的日子过久了,对外面的女鬼都格外怜香惜玉。”
……
一行人顺着漫无边际的公寓走廊前行。
胖子感觉浑身冷嗖嗖的,直到摸见揣在兜里的平安符,才勉强的觉得暖和起来。
大家更是不自觉的往季默身边靠,仿佛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只要有他在,就很安全。
胖子苦口婆心道:“大师啊,以后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你没事儿能不能别惹言大美人生气,你看她,你看她,专挑黑的地方钻。”
季默木讷点点头,实际上他也是很怕的:“嗯。”
103室,门外拉着警戒线,门上贴着封条。
“好像是机械锁,撬开多少得闹出点动静儿。”胖子撅着屁股正研究门锁。
其余人聚精会神看胖子表现溜门撬锁的功夫儿,言孤城不知道从哪个黑影里突然冒出来,大喇喇抬脚一踹,“咔哒”,整套锁的外壳稀碎。
其余人肃然起敬:……
然后,言某人随手扒拉两下,防盗门彻底失守。
一行人眼瞅着她晃悠着大长腿就闯进了凶宅103,齐刷刷的看向季默。
呼风唤雨的季大师端着水壶就追过去:“橙橙,累不累,口不口干呐,我还给你准备小水果了。”
看来季大师也管不了,世道如此,其余人只能灰溜溜的跟上。
“说起来长官们原来也不住在这儿,要不是因为帝都内的许多城区都遭到叛军的袭击,长官们这才拖家带口的安置下来。”张龙原本还在兴致勃勃的介绍着自己打探的情报,直到看见红木地板上用白色粉末勾勒出的尸体轮廓,自然而然的闭上了嘴,明显他脑海中产生了尸体倒地惨死的画面。
四处忙着查看现场的吴宇,见状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别停啊,把你搜集的情况都说说。”
警卫员平时根本就不接触案发现场这种场所,贸然进入如此陌生的领域,多少有点胆气不足,他在吴宇的提醒下重新打起精神,介绍起自己东拼西凑打听来的案件信息。
“103住着的是商务部的长官,平日里和吴和平长官总是意见不和,二人没少产生口角冲突,据说,当天夜里他也喝了吴部长送过来的茶叶,过后就毒发身亡了,据传吴部长送给他的茶言下毒分量最多,因此他也是所有死者中,中毒最严重的一个,据周围的街坊描述,这家三口被拖出去的时候浑身的黑青。”
言孤城冷笑:“阎罗殿前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关系不好的就多下点药,关系好的就少下点药,难不成老吴家杀人的黑账,都比旁人要算的仔细。”
吴宇苦着个脸,道:“头儿,您就别开玩笑了,从一楼到六楼保守估计折了五十多条人命,就算是头活驴,来来回回的上门投毒,一晚上折腾下来也得累个半死,哪还有心思盘算毒药的分量多了少了的问题。”
吴宇一语道破案件的疑点。
吴和平纵然出身行伍,但终归是上了年纪,就是换成走街串巷送快递的小伙子,一晚上都未必能挨家挨户的登门投毒,更何况是吴和平这个50多岁的老大爷。
胖子咋呼道:“外一你家祖宗有同伙儿呢?”
吴宇叹气:“死者都是在联盟总部上班的人精,若非吴和平亲自登门送茶,陌生人只怕是连家门都进不去,基本上排除有同伙的嫌疑。”
季默思忖道:“还是要想办法联系上吴和平长官,弄清案发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警卫员张龙道:“跟我透露信息的人,是吴长官一手提拔的心腹,他说,暂时联系不上首长。”
这就麻烦了,他们来寻亲,结果亲戚失踪了。
五人检查一番后,又推开了隔壁104的房门。
一楼的房间格局大致相同,只不过根据尸体轮廓显示,这家的人齐刷刷死在卧室,而且就倒在床附近。
“你有没有闻到?”季默察觉到屋子里除了阴凉之外,还隐隐透着一股子冷香。
言孤城打量着四处闻味儿的季默,“没想到你还有闻女鬼香闺的癖好。”
季默早就习惯了言孤城的没正行,顺手掏出个橘子塞给她,扭头询问起张龙:“龙哥,104的死者什么情况?”
张龙凑到窗口,借着微弱的月光翻起手上的小本子,道:“104的遇难者是两位女士,是审计部的邹部长,还有她妹妹。”
季默哑然,居然真是香闺,而且味道好像是枕头上散发出来的。
言孤城百无聊赖的躺上死者的闺床,单手支着头,保持着美人侧卧的姿势,顺道还用手指戳了戳勾勒死者轮廓的粉笔灰,白皙分明的指节游走在轮廓的脖颈位置,似乎稍稍用力就能将已经死了的人再度掐死一遍。
很庆幸她还没有这么变态,反而认真的问道:“可怜的姐妹花死于什么毒?”
张龙又翻了翻笔记本上记载的消息,“□□造成的内脏衰竭。”
言孤城意味深长的呢喃着:“还真是下了血本,中毒的人死前只怕是遭受了不小的折磨。”
遭受折磨?
季默下意识和言孤城对上了眼神,黑夜中瞧见一双深邃不见尽头的清澈眼睛,二人四目相对的间隙,言孤城却率先移开视线,她平常调戏季默倒是信手拈来,一动真格又不见得是个老手。
言某人忽然尴尬的另起话题:“张龙带路,去下一间?”
一行人勘查完一楼的案发现场,心中疑惑不减反增。
胖子气喘吁吁的拽着吴宇的裤子,吴宇被他拽的哭笑不得,好似扛着两袋大米在爬楼梯,他站在603客厅内埋怨道:“死胖子,也不知道减减肥,言头儿,发现什么线索了?”
言孤城挑眉看看自己的心腹,显然对吴宇的办案能力并不满意。
言某人立即化身为古希腊掌管阴阳怪气的神,悠悠道:“治安总局这么多人,偏偏就你被揪到错处,还被丢进遗迹世界里,想必吴少爷平素仗着有人撑腰,习惯了出门不带脑子。”
吴宇被嫌弃后,这才打起精神剖析着案发现场的情况:“行凶者手段凶残,受害者以家庭为单位,无一例外的死亡,奇怪的是,这些死者不是倒在厨房就是躺在电视机前,总不至于临死前还在坚持追剧?”
言孤城对于吴宇的勘察还算满意:“这还差不多,死者身中□□,属于剧毒,单论中毒后造成巨大的痛苦就让常人难以忍受。”
吴宇琢磨出一丝诡异的味道:“既然是会让人痛苦的毒药 ,为什么毒发的时候,没有人发出求救呢?”
季默对此也非常疑惑:“是有点奇怪,我们走过的这些房间,每一家都有独立的智能电话,正常人一旦察觉的身体异常,就算没力气爬出门求救,至少也能打个电话叫个救护车,可是这些尸体轮廓没有一个躺在电话附近。”
胖子也跟着咋呼道:“都中毒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在家里挺着?”
警卫员张龙也觉察到异常:“资料中显示,夜里值班的警卫员一晚上都没听到任何动静,直到清早换班的警卫员早上10点亲自登门送报纸,这才爆出泼天大案。”
言孤城不免唏嘘道:“好手段,一个晚上干掉57条人命,手段干净利落,若是凶手在多点耐心,使用些特殊手段,让这些受害人的尸体人间蒸发也未必不能做到,最可疑的是整座大楼就吴和平一个人活了下来。”
“我反正不信一个50多岁的大爷,能干这么大一票。”胖子捉摸着,“能不能是哪个悍匪,半夜翻墙进来作案?”
吴宇摆手道:“开什么玩笑,联盟长官们居住的家属大楼,没出事前的安保水平是现在的十倍强度,更何况值班的警卫员都说了,夜间绝对没有人闯入。”
胖子一拍大腿,吆喝道:“坏喽,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又都死翘翘,吴宇,这事儿八成就是你叔干得。”
“……”
吴宇的眉头紧锁,内心也泛起嘀咕。
吴家历代兴盛,期间也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没落,莫非祸端就是从吴和平开始的?
他突然不敢面对这栋阴森森的家属大楼,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心虚,隐隐还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
季默见他六神无主,当即掏出一张安神符悄悄塞进吴宇的衣服口袋。
奇怪,明明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为什么吴宇虚的这么厉害,难道真的是吴和平犯下的罪案,以至于血脉相通的吴宇也受到怨念牵连。
眼瞅着吴宇双脚虚浮,似乎要倒地,季默慌忙将人搀扶起来,扭头对言孤城道:“吴宇的神思和这里的磁场相冲,我带他出去透透气。”
言孤城点头:“嗯,在院子里歇着,不要擅自行动。”
季默搀着吴宇与其他人暂时分开,二人踉跄着来到前院儿。
月挂中天的大院儿比起阴气重重的大楼要舒服很多,吴宇浑身上下皆被冷汗挞湿,整个人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虚脱的倒地不起。
“虚成这个样子,得尽快让他清醒才行。”季默打量四周,只见一口见方的水池子,池子口修成莲花状,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座装饰雕塑。
莲花的芯子里拘着黑洞洞不见底的池水,摇臂上拴着的绳子早已经老化,上面挂着一个葫芦状的盛水容器,季默抬头向下张望,意外在井水中看到月亮的倒影。
等等!
月影在池水中的投放位置怎么这么熟悉,连带着井壁上错落的砖石棱角似乎都跟乾元观里那口古井一模一样,难道此地就是帝都时代乾元观的旧址!
这样的发现令季默心惊,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他所进入的每一个遗迹世界,里面的乾元观似乎都已经没落了。
这不像是巧合,难不成遗迹世界还与乾元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季默忍不住踮脚向下张望,想要进一步验证心中猜想。
谁成想背后却遭遇上一股蛮力,随着一阵丝滑的下坠,刺骨寒凉的池水呛入鼻息,他甚至没来得及扑腾一下子,世界就暗了下来……
言孤城正查探着608的凶案现场,下意识透过落地窗朝着院子里瞥了一眼。
只看见了躺地不起的吴宇,至于季默,却不见踪影!
他撬开玻璃窗,攀附着窗外的护栏拾级而下,焦急的在院子中张望。
胖子等人见状,忙跟着一起爬了下来。
双脚一着地,胖子就发现了问题:“大师咋不见了?”
警卫员张龙:“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胖子直眉楞眼咋呼道:“胡说,这鬼地方张嘴都寒颤,谁敢把屁股露出来?”
话糙理不糙,三人迅速在四处搜寻起来。
言孤城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吴宇满身的冷汗,他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带入当时季默的处境思考,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院子中心的那尊莲花雕塑上。
花萼栩栩如生,花芯雕琢精细,他下意识触摸白玉质地的花萼,指尖竟然袭来湿乎乎的触感,未做犹豫,言孤城一脚踹向精致的莲花雕塑,伴随着哐的一声闷响,因为莲花机关隐藏的水池子再度暴露在月光下。
言孤城深吸一口气,径直跳入池水。
与此同时,雕塑破碎的动静也惊动了院外巡逻的警卫,呼啦啦一群人手持重武器冲进来,立马将麻爪的胖子和张龙擒住。
胖子急吼吼道:“别冲动,别冲动,我投降,我投降,自己人,自己人!”
警卫员张龙赶忙掏出证件:“各位兄弟,我是警卫连的张龙,奉长官命令护送家属到东郊,误会,都是误会!”
“胡扯,家属大楼早就封禁了,你们是谁的家属?”领头的军官脸上挂着刀疤,疤痕从嘴角顺着右腮延伸到眼梢,不仅看起来冷酷,就连说话也冷冰冰的,“擅自闯入警戒区,依律就地处决。”
眼瞅着二人就要被当场击毙,坍塌的莲花井下终于传出动静儿。
“胖子,放绳,季默溺水了。”言孤城的动静从井下传来,吓得在场的士兵一哆嗦,险些以为院子里闹了鬼。
刀疤脸儿看向胖子,似乎想要个解释。
胖子胡诌八扯道:“哎呀呀,冤枉啊,我们逃难来的,就想进城投奔个亲戚,结果半路遇到打家劫舍的歹徒,把我们绑架到这个鬼地方,抢了钱还要把我们扔进井里毁尸灭迹,各位长官,幸亏你们赶到,不然我们就完啦。”胖子又开始了四六不靠的胡说八道。
眼瞅着将人忽悠住,胖子和张龙麻利儿的放绳子捞人。
须臾,浑身湿透的言孤城,拽着不省人事的季默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