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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鸠占鹊巢 ...

  •   凌霄子彻夜不眠不休,却遍寻无果,待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乾元观,事情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一种他想想就不寒而栗的可能。

      月朗星稀,大徒弟居住的偏殿已经熄灯。

      凌霄子垂手捏着一张招魂符箓,一身白衣、清风佛面,独自伫立于院墙之外,终是神情凛然的催动起符箓:“人寰暗淡,鬼魅当空,丹篆书时,吾徒归府!”

      散着金光的符箓爆发出罡猛的咒术,符纸上红色符文盘旋成一股股捆仙的绳索,打着旋风猛冲进道观。

      凌霄子见状,登时面如死灰,纵然斩妖除祟多年,今日依旧惊惧和心慌。

      待他追着符文一路追踪至后院,终在幽泉处揪住符纹撰出的红绳,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将延伸至幽泉深处的绳子往外一扥,伴随着井下哗哗的水声,月光下一具形容惨白且寒气缭绕的尸首终于浮出井面。

      那是一句少年郎的尸身,也是他失踪的小徒弟。

      凌霄子抱着小徒弟的尸首声泪俱下:“沙白,是为师负你。”

      风华绝代的师尊忽然变得神情衰颓,凌霄子冲着深不见底的幽泉痛哭道:“沙白,难道你不见为师,是打算就此与师门决裂吗。”

      寒气森森的泉眼似乎感受到了来人的呼唤。

      半晌从冰凉的泉眼中幽幽的飘出一截魂魄,那魂魄慢慢聚拢成人形,褚沙白的魂魄浑身滴答着冷水,一副淹死鬼的可怜模样,浑身哆哆嗦嗦的打着寒颤。

      小徒弟自幼锦衣玉食,偏入我宗门后要受如此磋磨,凌霄子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他不顾人鬼殊途,将徒儿的魂魄收入掌中,然后强行度气。

      那截瑟瑟发抖的魂魄在获得凌霄子的阳气庇佑下,缓缓渗透出生机,原本浑身滴水的衣襟也渐渐被烘干。

      “师傅,徒儿拜见师傅。”
      小徒弟就好比寒冬腊月天里的白菜,冻过之后,即便你再把它扔到火炉上烤,也没办法新鲜了,做多也就恢复至死前的状态。

      褚沙白遭逢家中变故,又自身惨死于深井,原本身上已经滋生出一股怨气,但见到师傅不顾一切的给自己渡气,一瞬间仿佛苍老十岁,脸色竟然比他这个淹死鬼还要苍白。

      “师傅,呜呜呜,徒儿不冷了,呜呜呜……”褚沙白打着牙颤磕磕巴巴的委屈着。

      凌霄子苦笑,“还真是为师千挑万选的傻徒弟,这么长时间连个谎话都扯不好,”凌霄子不由分说的又渡了一大口阳气给小徒弟。

      褚沙白心头残存的怨气倏地烟消云散,随即恢复到生前的白净模样。

      凌霄子察觉到徒儿魂魄的变化,“祖师所言不虚,善念渡苍生,可最关键的还得我宝贝徒儿一心向善才行,说吧,为师出门才一日的光景,你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泉下的淹死鬼。”

      褚沙白不好意思的耷拉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是……不记得了。”

      小徒弟话到嘴边又烫嘴的缩了回去。

      凌霄子苦笑:“为师出门前在你的房前设下禁制,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暴力破门,定会遭到禁制反噬,你失踪后我仔细检查过,禁制虽然被破,但是并无任何蛮横闯入的痕迹,若非你信任之人,外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你谋害。”

      褚沙白低头呢喃着:“师傅,徒儿已经死了,您以前总是劝我,斯人已逝,吾辈当节哀振作,况且乾元观还需要有人传承……”

      凌霄子目光决绝,“残杀同门者,恐怕受不起本门的传承,罢了,你即便不说,为师心中有数。”

      凌霄子起身,提剑冲向偏殿,谁成想院门处不慎传来“咣当”一声。

      待他回神去看,只见夜色中有一跛脚之人,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

      凌霄子追出门去,无边夜色下,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徒弟一瘸一拐,彻底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卜方子的逃窜证实了小徒弟的死因。

      凌霄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大徒弟会对小师弟痛下杀手,不过,即便他现在将卜方子抓回来,也已经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

      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情吗,依旧是延续乾元观的传承,事情仿佛一夜之间回到原点。

      凌霄子又开始了四处云游收徒的生活,小徒弟虽然成了鬼魂,但是依然扛起看家护观的重任。

      云游期间,凌霄子试图降低自己收徒标准,可是每每下定决心告诉自己就这个吧,不自觉的就会和小徒弟作对比,结果比来比去,哪个都不合适。

      他每天依旧天不亮就出门,深夜回来后小徒弟就会眼巴巴的飘过来问东问西,憧憬着新师弟的到来。

      “师傅,小师弟怕不怕鬼啊,要不然我换身好看点的衣裳,这样会不会比较容易接受。”
      “师傅,小师弟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啊,要是家中有兄长的话,那我们两个还比较有的聊。”
      “师傅,小师弟长得好不好看啊,我看咱们祖师爷长得仪表堂堂,师傅你也生的高洁,我娘以前说过,她将我也生的很好。”
      ……

      凌霄子真实体会到乾元观为何传承艰难了,表面上本门什么都不挑,实际上符合历代传承人标准的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遇不上,挑来挑去搞得他都有点灰心丧气。

      这年头人世间乱成一锅粥,像样的人都找不出来,哪里容他挑挑拣拣。

      品行好的大多未经太多磨难,而这些未经磨难的少年大多都生在富贵人家,哪个富贵人家舍得家中子孙去穷乡僻壤间当道士。

      凌霄子越想越觉得,没一个能比得上他的小徒弟:“沙白,今日的课业修完了没。”

      褚沙白乖巧的飘在半空,点点头:“今天的课业都做完了,明天的还没。”

      凌霄子叹气:“嗯,很好,记得做人不要忘记初心,做鬼也是一样的,要勤奋上进些。”

      “哦”褚沙白准备飘到房梁上打坐,犹犹豫豫又飘了回来,“师傅啊……”

      小徒弟实在软萌乖巧,他尽力闭上眼睛严格维持住身为师傅的威严,又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何事?”

      褚沙白慢慢吞吞飘过来,“师傅,我昨天翻翻阅了观里的卷轴,历代前辈好像没有收鬼魂作徒儿的……师傅你要是不方便撵徒儿走,我可以去大门外的桃树上呆着,反正我也是鬼,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

      凌霄子头疼。

      “沙白,咱们道观本就香火稀薄,若是你在门外的歪脖树上安了家,恐怕人间的一丝香火气儿都飘不进来了。”

      试问哪家的道观门口还养只白白嫩嫩的鬼看家护院。

      “哦,我晓得了。”褚沙白懵懂点头。

      “安心修行,凡事总有先例,留你在此,师傅做得了主。”凌霄子冲小徒弟眨眨眼,让他安心。

      “我一定会努力修行,不负师门厚望。”得到师傅鼓励,褚沙白兴奋的飘到房顶上开始打坐。

      师尊内心叹气:古往今来,还没见哪只鬼如此勤勉修行,哎~

      日子本也过的风平浪静,凌霄子为了能够尽快找到满意的新徒弟,不断地拓宽自己游历的范围,每日深夜归来,天不亮就出门,日日恨不得只睡三小时,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要考察一番。

      这日他像往常一样深夜归来,殊不知道观外却躺着个人。

      那人浑身伤痕,已是垂死之态,没等他弄清此人的身份,坐在桃树上看门的小徒弟匆忙飘下来,“师傅,你回来了。”

      “嗯。”凌霄子瞥了眼门口那人的身上覆盖着一层的桃树叶

      “你弄得?怕他冻死?”说来也奇怪,桃树至阳,与阴物天生相克,小徒弟却成日坐在门口的桃树上头晒太阳,如今更是发展到摘桃叶给人当被子的程度。

      褚沙白点点头。

      凌霄子狐疑:“此人你认得?”

      褚沙白慢慢吞吞,道:“师傅大概,也认得……”

      凌霄子片刻犹豫后,倏地认清来人,“他害死了你,你还担心他被冻死。”

      门前昏迷不醒的不是别人,正是叛出师门半年之久的大徒弟卜方子。

      褚沙白:“夜里风凉,我怕大师兄冻着……”

      凌霄子难得动怒,少见的训斥起自家的小徒弟,“沙白,你当知道,世间除了有东升西落的常识,也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常理,你大师兄比你更懂这世道,他死不了。”

      凌霄子本不想理会这残害同门的孽障,但是他实在弄不明白卜方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莫非有人胁迫他做下这桩桩件件的错事,思及此便单手提着门口垂死之人,进了道观。

      凌霄子简单的替小瘸子处理过伤口后,便推门离开了。

      小徒弟正坐在大殿的门槛上发呆,见到师傅出来,嗖的飘过来,“师傅,大师兄怎么样了?”

      “沙白,你要谨记,你大师兄已经被逐出师门,从此以后要提防着些,你且在这儿看着,为师暂且回去休息。”凌霄子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这段时间忙着出门找徒弟实在是疲惫。

      偏殿的床头上,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瘸子倏然睁开眼睛,信手捏了个道诀,又随手吞了个人形的果子,伤痕累累的人竟然当场站了起来。

      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快速的愈合,此时已至深夜,凌霄子的作息习惯他最是清楚。

      小瘸子冷笑道:“师傅,你既然将我逐出师门,为何又下不了狠心,看我横死街头呢!”

      小瘸子擦黑摸进师尊的卧室,伴随着清凉的桃香味道钻入鼻息,过往隐忍的妄念和贪念杂糅着不可明状的恶毒心思,悉数在凌霄子的床边恣意蔓延开来。

      “大师兄你干什么!”飘在半空的褚沙白大声呵斥,这一喊也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凌霄子。

      奈何师徒二人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那卜方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定身的法术,将一张带着煞气的符箓直接贴在凌霄子的面门,上面的赤色符文当即化成一条吐着芯子的红蛇,那红蛇闪着妖异的鳞片,牢牢地将凌霄子的双手双脚绑到床头上。

      “孽障,你想做什么!”

      凌霄子彻底失去自由,意识到危险的小徒弟不要命的撕扯着师傅手腕上的红蛇,压制在凌霄子身上的终归是道门的符箓,鬼怪岂可轻易触碰。

      褚沙白的双手转瞬被灼烧的皮开肉绽,魂魄已然受损,即便在世为人,这些伤痕也会随之转生。

      “勿要冲动行事,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不幸中的万幸,小瘸子虽然学了道术,但是并未开灵府,故而根本就看不到已经变成鬼魂的小师弟。

      “师傅,你还认我?”卜方子攥着血咒的手倏然怔在半空,他以为师尊在跟他说话,忽然神情激动道,“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凌霄子认出卜方子手上的是移魂咒,不知这孽障从哪儿学来的邪术,今夜他怕是没办法逃出生天了。

      修行之人本就看淡生死,奈何他始终都放心不下乾元观的传承,以及此刻不要命般撕扯红蛇的小徒弟,罢了,一切都是债,还不完也死不消停。

      “敕令!禽兽纵横鬼魅多,人间歧路总差讹,魂散!”金光乍现,凌霄子竟然在绝境之中将自己的魂魄从肉,身抽了出来,待灵魂摆脱束缚后,他扯着半空中的小徒弟急速逃窜而出。

      小徒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师傅,您的魂魄怎么出来了,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凌霄子面无表情:“不危险,顶多会死。”
      小徒弟:……

      师徒二人逃窜至大殿外,凌霄子拼尽全力取出大殿牌匾后的包袱,身后响起卜方子声嘶力竭的呼喊:“师傅!凌霄子!”

      想必小瘸子还没发现凌霄子早已经灵魂出窍。

      因为是游魂,二人逃跑的脚程快上许多,“褚沙白听令,为师今日亲传,自今日起,你就是乾元观的新任观主,你要肩负起门派传承的重任,为师命你就此离开,此生非死不得再回!”

      褚沙白意识自己可能要失去唯一的亲人,“师傅,我不走,徒儿要留下来保护您。”

      凌霄子拉着小徒弟转瞬移出十里桃林之外,“沙白,切记,本门的传承不能断绝。”

      褚沙白抹着眼泪:“师傅,我是鬼,我没有资格做观主,徒儿这就回去把你的身体抢回来。”

      “糊涂!这些日你难道还没悟出来吗?你虽遇难成了鬼魂,可依旧能在乾元观的正殿进进出出,你当祖师爷的神像是摆设吗。

      若非祖师爷认可,岂能容一个鬼魂在他坐下添灯洒扫,还有门外的歪脖树,那棵树虽在道观外,但百年光阴内早已与道观融为一体,寻常的鬼怪遇到桃木唯恐避之不及,你日日坐在上头打坐打盹儿,丝毫没有任何的不适。

      是师傅糊涂,其实乾元观内外早已经认你做主,传人已定,岂可轻易更改。”

      凌霄子叹道,“为师糊涂,就在刚刚才顿悟,修行之人不惧生死,又何必要拘泥生死。”

      “凌霄子道长,本门祖师留有遗训,凡我门人,不得入世,坚守道观,静候机缘,道长深夜外出,这是要背叛师门吗。”
      桃林之外,忽显梵梵之音,着梵音起起伏伏透着无限威严。

      此人虽不见踪迹,却能在第一时间追踪到化为魂魄的师徒二人,凌霄子确信对方的修为远超自己,并且很可能是卜方子这个孽障招来的靠山。

      褚沙白心思聪慧,自然也觉察出这一层关隘,否则师傅也不会被逼着借用灵魂出窍的法术带他逃命:“师傅,我们一起走,你是徒儿最后的亲人,徒儿不能没有您。”

      “原来褚道长舍命相搏,竟然是为了保全爱徒,贫道一时不察,竟未发现小道长的踪迹,莫非您的爱徒也灵魂出了窍!”

      梵梵之音越来越近,不需片刻,来人就能追杀到此,到时候真的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不过对方口中的一句话倒是点醒凌霄子。

      凌霄子拼尽全力撰下一张传送符,“徒儿,我在花都城北七十里施法保住了一乞丐的性命,他虽与你年纪相仿,却也是寿数将尽,为师现将本门移魂夺舍的秘法传与你,今夜你务必在那乞丐断气之时占他的肉,身,届时便可重返凡尘。”

      褚沙白已经泣不成声,泪水糊住双眼,未等他看清师傅最后一眼,便被传送符强行送离。

      “师傅,你偏心,宁愿死都护着小师弟,我有什么比不上他!”
      卜方子歇斯底里的赶到,双眼中氤氲着浓浓的恨意,彻底被妄念所裹挟。

      凌霄子漠然的望向这个残害同门的孽徒,他的视线警惕的投向隐匿在桃林深处的黑影,“阁下懂得道门法术,想必是修行之人,为何要助这孽障为祸人间?”

      “卜方子道长,你还不动手,啧啧,瞧你这狠心的师傅,一口一个孽障,他早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不信,你看。”

      那人根本就不理会凌霄子的质问,反倒是将一沓卷轴扔到卜方子脚下。

      “是本门传承的名簿,”
      卜方慌忙翻开最后一页,观主凌霄子名下延伸出两条分支,预示他所收两名弟子,只可惜其中一个已经被人用红笔抹掉。

      “师傅,你好狠的心,我鞍前马后的照顾您三年,竟然比不过小师弟入门半年,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无情!”疯癫的卜方子甩手祭出拘魂符,将师尊的魂魄死死绑住,然后愤恨挥舞起桃条编制的鞭子。

      凌霄子满是鞭痕的魂魄被抓回道观,他眼睁睁的看着卜方子先是用邪术将他自己的魂魄从身体中抽离,然后那截恶业缠身的魂魄扭头就钻入了自己的身体。

      凌霄子错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时,霸占他身体的卜方子猛地睁开双眼,十分得意的舒展着抢来的身体,他得意的笑着,然后目色一寒,一把将半空中的魂魄抓住,满目的猥亵神情恨不得将凌霄子的魂魄生吞活剥,“师傅,从此以后没有人在可以将我们分开了。”

      桃林中隐匿的黑暗人影终于露出半张脸,那竟是一张温柔如玉的脸,缱绻的眼睫顺着眼尾含蓄的向外舒展,那温柔的笑意仿佛能融了寒冬的风雪,“卜方子道长,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那人似乎是个赏戏的看客,兴致勃勃的时候还喜欢点评两句,“魂魄虽然听话,但终究看得到摸不着,依我看不如将你这偏心眼的尊师打入你的肉;身中。”

      “多谢前辈指点。”
      激动的卜方子一掌将师傅的魂魄打进他的身体。

      自此之后,恶业缠身的卜方子变成了冰清玉洁的凌霄子,而凌霄子的魂魄则彻底被禁锢在卜方子糟烂的身体中。

      “师尊,从此后,我们要相守终生了呢,哈哈哈~”

      移魂夺舍的邪法,变相中断了乾元观的传承,黑暗中隐匿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甩手一掌符箓凌空劈下,只听轰隆隆巨响之后,整个乾元观大殿彻底崩塌,祖师爷神像分崩离析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咆哮着要挣脱而出,周遭的时间倏然停滞,空间也正在被一点一点吞噬。

      “终于完蛋了!”
      那高手笑的肆意张狂,惊得卜方子和刚刚苏醒的凌霄子不知所错,就在吞噬的范围无限扩张之际,整座乾元观和花都城四周突然降下一道结界。

      “不可能!乾元观的传承已绝,是谁在坏我大业!”背后搞鬼的人,怒不可遏的冲进道观。

      被困于孽徒身体中的凌霄子心头大喜,祖师爷庇佑,定是我那温厚端方的小徒弟重返人间了,我们乾元一门的传承总算有了新的传承。

      凌霄子如释重负,抬头望向苍天,‘无量天尊,祖师爷庇佑,沙白,一切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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