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燃火》青云寒梯

7、他站光下，走了过来

　　也许是白天经历了太多事，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能控制情绪。

　　她像是被磨在刀锋，若有若无的反复的回忆过去却也在反复沉溺。

　　威胁她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永不消散的过去。

　　凌云羽深呼了一口气，将脸埋进枕头。脸部温热，心却难以下止坠落另一个高度。

　　凌云羽伸展开手臂摸向枕头旁边，呼出一口气。

　　她必须得看医生。

　　凌云羽点进微信从万年不变的主页中认出李医生，主页确实干净标签是“不渡苦海涯，难知人间苦。”朋友圈是捐款和救济的零散截图。

　　低调却又让人对他望而止步，人品太好也会被嫌弃，人品太差也会。

　　凌云羽看了一眼时间，拔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直没接通凌云羽想了想准备挂了电话时，手机“叮叮”了几声显示接听。

　　李玉沉温润的声音从电话传来：云羽？

　　是我凌云羽，你最近有时间吗？

　　李玉沉没回答反问凌云羽：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但是不稳定。

　　明天中午老地方见。

　　还记得吗？

　　凌云羽在李玉沉无声的关心中渐渐放松，轻笑一声回到：忘不了。

　　俩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房间回归了安静，凌云羽什么也不想干只想睡觉。干脆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果糖吃了颗，眯着眼睡了会。

　　“不是哥你又踩点进班级。”男生故作惊讶的拉着嗓音，声音又尖又高。

　　老子要你管！被提到的男生一脸不耐，手上用力将书包砸在桌上。眼睛却下意思的往向别处。

　　少年胫骨间滴落汗水，脸颊处不知是被夏天的大太阳晒的还是怎么的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红。

　　兄弟你这是怎么的？男生凑在少年身旁，就差上手测测温度。
　　滚啊！少年眉毛一挑，忍了忍开了口：陈晓洛离老子远点。

　　陈晓洛下意识往身后退了几步，脸上无措。触及少年黑一阵紫一阵的脸，没忍住“哇”的一声，狂笑不止。

　　不是，季修萝你认真的？

　　俩人的声音算不上小，吸引了一众补作业的男生。

　　笑死我了，你看季修萝的表情像是被强了。

　　季修萝坐在桌上挑了挑眉，格外稀奇的没有陪一众男生胡闹。托着嗓音，声音清亮之外又男人似的低沉。

　　笑够了没？是不是该我了？

　　陈晓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季修萝的意思很明显由他开的头，自然由他结尾。

　　陈晓洛干笑了几声，老实的闭上了嘴。班级回复了安静。

　　季修萝坐回位置，低垂着头。睫毛扫出阴影，嘴轻微的笑了笑。

　　他不怪她，他还可以再等等，再等等。她那么容易心软，他只需要再等等，而她一定会转身，她只需转身。

　　女生咬着软糖，坐在凌云羽：男生那么吵，你还能学进去啊。

　　你每天都不厌其烦的专注的学习，不会觉得烦吗？

　　凌云羽笑了笑，没说会，也没说不会：还好。

　　最烦的就是这种课外拓展了。女生一脸不耐的将习题砸在桌上。

　　不大不小的砸书声吸引了一旁的做题的凌云羽。

　　怎么了？宋陶陶。凌云羽看清问题有些笑不出来。是一道根据课文拓展的灵活性问题。

　　你觉得信仰可以在一个人心中维持多久？

　　你觉得信仰强大，还是信仰的人强大？

　　宋陶陶哭丧着脸：小羽毛，你觉得？

　　凌云羽看着宋陶陶的小表情笑了笑。：我觉得。

　　安静！安静！上课零听不见？讲堂上的老师用棍子敲打着讲堂。

　　宋陶陶小声嘀咕：听见你的爆击了。

　　凌云羽抽出资料书，翻着书。耳边是宋陶陶的小声说话声：有什么比星期一第一节数学课更令人讨厌的。

　　哎！还什么优秀讲师王文博，我看是出题大侠王文博才对。

　　凌云羽低声笑了笑，用笔戳了戳宋陶陶。示意正被她骂在嘴边的人从班公室回来了。宋陶陶向班口望了眼，座直了身体。

　　王文博喝了口茶开始了他今天早晨的讨伐。

　　王文博的讲课有个特别处就是催眠且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
　　宋陶陶强撑着不彻底闭眼，头一点一点像是在为堂上的老师祈福。
　　堂下一眼望去，表现出超度的统一。但凡事总有例外。
　　便是季修萝，凌云羽。

　　一个极度休闲，态度懒闲。另一个像是重要会议。

　　王文博向俩人投去赞赏的眼色。并拿起一旁千疮百孔的棍子敲击讲堂。

　　可怜宋陶陶头一抬一低又在听见棍子声时猛的惊醒。

　　王文博冷“呵”了声，某些同学来学校来上我的课就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

　　是吧？宋陶陶

　　课堂上安静可闻，噗嗤一声的嘲笑声格外清脆。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会如此不要脸的嘲笑她。

　　宋陶陶牙齿不知觉的咬向嘴唇，腮帮子鼓动像是一个气炸了的河豚。凌云羽嘴角上扬，轻笑一声所幸没有被一旁正生气的河豚听见。

　　陈晓洛你还有脸笑！！头就差低到尘埃了。

　　陈晓洛摸了摸翘起的头发丝，笑容中带了一丝尴尬，更多的是爽朗阳光。

　　下课零响王文博慢悠悠的收拾书，宋陶陶眼睛止不住的望向台上的王文博希望他收拾书的速度的加快哪怕一点点。

　　王文博一走宋陶陶像是露了风的吹风机，气呼呼嘴却停不下来。

　　气死我了，陈晓洛竟然竟嘲笑她。

　　凌云羽在一旁底笑不止，俩人趁着大课节漫步在校园的枫树下。

　　凌云羽享受着清闲时刻，清风吹散了耳边的碎发，耳边有宋陶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一切都格外明静而无声，像是有风有波涛的河面。

　　俩人在一棵挺拔而鲜绿的枫树下停住了脚步。

　　哇！小羽毛你快看好高的树啊！

　　凌云羽在树下低住了脚步，抬头望向这棵藓绿的树。树叶遮住了夏日的娇阳却没能遮住光，于是光穿过树叶照向更暗的角落。

　　凌云羽穿着一身普通的夏季蓝白校服，光线照向有些过于白的脸部皮肤与墨棕色的眼睛照出微弱却清晰的光泽，光线顺着往下身上渡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陈！晓！洛！你还敢出来！！

　　凌云羽顺着视线望向正在吵架的俩人，季修萝站在枫树旁没有树叶的遮挡光肆无忌惮的照在他身上，大慨是她视线太好，她能清楚他的每一丝表情，与下巴处滴落的汗水。

　　他此时正面无表情，唯有一双弯起的桃花眼在光下被照的明亮又坚定，他站在光下在她的不远处她只需要走几步就可以到光下到他的面前。

　　她看向他向枫树走来，又走到了她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走的干脆又利落像是走了许久才到目的地般的流畅又自豪。

　　等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时他早已走到她的面前，不说话眼睛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像是在说话。

　　枫树外是宋陶陶与陈晓洛这对欢喜冤家的理论，幸好枫树足外茂密。

　　晚上我可以和你回家吗？

　　凌云羽后退一步，季修萝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嘴角上扬没往前，给她留了空间。

　　好

　　季修萝“轻笑”一声，眼里带了一丝笑意，趁热打铁。
　　那早上我可以和八点钟一起上学吗？

　　凌云羽垂下眼睑似在犹豫。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白天也要同行？

　　她想了想决定答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不想让他早上再迟到。

　　好

　　季修萝挑眉有点不敢信，困扰他多个早晨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和凌云羽早晚同行，大慨是为了那15分钟，又可能是唯一有机会的独处。

　　凌云羽像往常一样回家，多了一个季修萝像是没有多大的区别。

　　厨房内传来声响，没等凌云羽探头凌薇走了出来。

　　姑姑，今天吃什么呀？

　　凌薇笑了笑：都是你爱吃的菜。

　　凌云羽将书包放回房间，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客厅。饭桌上都是凌云羽爱吃的菜，她不挑食爱吃的就那几样。

　　也许是习惯了对外的强势，嗓音中总是带着不容质疑，凌薇对凌云羽说话时放缓了声调，柔和而平淡。

　　平时学习压力也不要太大了。

　　好。

　　可以适当的放松，你才是自己的主人。

　　我明白了姑姑。

　　姑姑你也是。

　　凌薇在一家5百强中做高管，经常加班应付饭局。她没有在凌云羽面前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凌云羽知道在职场中女性有多难，每天都要花费心思去应付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事。

　　凌云羽看见凌薇妆容之下明显可见的劳累，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俩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格，也受的了冷场。

　　吃完饭家里有洗碗机不需要人洗碗，凌云羽回了房间。
　　凌云羽正准备刷题，房间的门从外被打开，凌云羽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凌薇。

　　姑姑怎么了？

　　来看看你有什么不会的题目。

　　高一一开始的一段时间，凌云羽基础差怎么也跟不上高一的课程。灯一开就是彻夜，凌薇晚上尽量抽出时间回到家帮凌云羽回忆初中的知识点，又教复杂的公式计算。

　　晚风吹散了沾着夕阳的浮云，雨洗打着沉泥。

　　一切都波涛汹涌，又平静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