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谋》走砚

4、第 4 章

　　钱管家说完后也急忙去办事了，两人也并未来得及与钱管家多说。
　　吴处去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书臣兄倒是有个小金库或许能解燃眉之急，可我不知道放在哪里”，又急的跳脚起来。
　　“小金库？”倒叫林初安想起那个金丝牡丹花纹的方匣，“可是一个匣子形状装着？”
　　“是是是，你如何知道？”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快去赎人。”
　　两人急匆匆赶到钱书臣的书房，在案几后方的书架上搜索，几圈下来却并没有收获。
　　“奇怪，明明上次就是在一个格口里取出来的，怎么不见了？”
　　“书臣兄的小金库不会总放在一个位置，怕被钱伯伯收回去。”
　　两人又在书房其他地方搜寻着。
　　“找到了！”
　　吴处去的视线向林初安看去，只见林初安在旁边书架上从一堆书里将那个木匣子扒了出来，此时正拿在手中。
　　“这些钱我拿着去赌坊赎人，这些钱给你，你去西市办些事。”
　　林初安拿了钱来到了赌坊。
　　赌坊里很安静，外面青天白日，里面却很昏暗，视线在进来后便弱了许多，但依稀可以看见前面几个人的身影。
　　“钱书臣？”林初安试探得问出声。
　　听见来人的声音，钱书臣想要起身却被人死死按在椅子上，“你怎么来了？吴处去呢？”
　　“他跑了，我在路上拦住了他才知道你在这里。”
　　“他跑了？不可能！他不会这样！”钱书臣激动得想挣扎起身，又再一次被按下去。
　　“本来只是做生意赚些钱，却没成想还看了一处好戏。”一个人影从更暗处拍手道好，话语间满是调侃与嘲讽。
　　“你是这里的主人吧”，林初安将身后背的包袱取下，往前递了递，“喏，五十两银子我带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一个比林初安高出两三尺的男子走过来，苛官接过包袱，点了点银钱，向暗处示意：够数。
　　暗处那人再次出声，语间含笑，“开门做生意是讲诚信的，今日冒犯各位，在下替手下人赔个不是，钱到位，各位自然可以离开。”
　　闻言，钱书臣和李不来身边的人收回了钳制在他们肩膀的手，三个人一齐出了赌坊的大门。
　　“主人，方才那人已经拆穿了我们的法子，就这样放他们离开？”苛官道。
　　“派几个人去处理了吧，别下手太重，只消让他们卧床数日出不了门即可，等风头过了自然有新法子”，隐在暗中的人淡淡吩咐，语中早已没了方才的笑意。
　　林初安三人好不容易从赌坊里出来，也是觉得这个赌坊的氛围诡异，出来后也都加紧脚程，天色见晚，路上已经不怎么能看见行人。离开赌坊回钱府需要经过一条僻静的巷子，而此时巷子里却传来些不一样的动静。
　　“你们是谁？为何拦住我们去路？”钱书臣喝道。
　　为首的人嘿嘿一笑，“为何？你说为何？爷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弄点钱来花花”。
　　李不来刚在赌坊里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又见人来挡路，心中更是气急，迈上前去大有与面前几人拼命的架势，林初安见状一把拉住李不来，示意不要起冲突。
　　“我们是钱府的下人，今日出来跑腿身上并未带银钱，各位爷可否通融通融，放个人去取了钱再来孝敬各位？”
　　“哟，倒是有个识趣儿的”，为首的人笑着看向林初安，像是对她刚才的提议动了心。
　　“林初安！真是个没劲的软骨头！”钱书臣恨骂道，方才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像是必须要找个发泄口，“小爷正好想松松骨，你们几个算盘菜吗就敢往小爷面前端！”
　　对面几个人有些被惹恼了，露出凶狠的样子，“那爷几个就让你瞧瞧，到底算不算盘菜！”
　　几个人一齐直直冲钱书臣而去，手中的棍子次次直冲要害，钱书臣身手还算敏捷，躲闪倒是快，每次都堪堪避过，但巷子极小，再会躲又能躲到哪里。李不来身有蛮力，见钱书臣上了也赶忙加入战场，却也只能纠缠住一个，身上还负了伤。林初安从来没练过拳脚，对上比自己大上许多的男子也只能闪避，尽量不给另外两个人拖后腿。
　　对方几人明显是练家子，不过多久三人都已挂了彩，气喘吁吁，而对方却丝毫不显疲态，只待我方筋疲力尽便一击毙命。
　　钱书臣一着不慎被一脚踹翻在地，已经没有再起身应对的力气，而对方正使尽全力最后一击，电光火石之间，林初安捡起脚边一块石头用力向那人扔去，正中那人脸颊。
　　那人遭到偷袭，吃痛一声，转身将目标锁定到林初安身上，一棒正欲劈头盖脸劈下。
　　生死关头间，六七个人闯进战场加入混战扭转局势，几招之后将对面几人打得接连败退，最后落荒而逃。
　　吴处去从人群中冲出来，直奔钱书臣和李不来而去，上下查看伤势，连连叹气，“如何？伤到哪里了？怎么就等不及我来，落得一身伤。”
　　“你看我就说吴处去不是那种人”，钱书臣对林初安道，语气间有些自得，又转过头来问也是一脸彩的吴处去，“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是林初安安排的，他怕出了岔子，让我去西市雇些打手策应。”
　　钱书臣也明白了，若不是说吴处去自己逃了，怕是少了一个人的情况下赌坊也未必轻易放他们离开，若不带人来策应，怕是三人今日都要栽在巷子里。
　　“对不住”，钱书臣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林初安，刚才还骂他是软骨头，暗骂自己这口不择言的毛病，也是悔到肠子里了，况且要不是林初安方才救了自己，他怕是要在床上休养上个把月。
　　林初安倒是并未放在心上，“无事，幸好吴处去来得快，也算有惊无险。”方才那些人虽然像是为了钱财而来，可不消得问钱财在哪，下手却挑得要害之处，不像是劫财之人，更像是雇来的打手，更令人后怕的是这些打手专为他们一行人而来。
　　林初安并未多些言语，也许一切也只不过是自己的猜想，几人就这样被搀着送回了各自的家。
　　经过一夜修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初安吃过午饭便去了钱府。一进到钱书臣的书房，便被殷勤得拉着坐了下来。
　　“鉴于你昨日救了本少爷，本少爷要给你些嘉奖”，林初安心道不好，果然就见钱书臣去到昨日那个熟悉的地方，拿出了那只金丝牡丹花纹的方匣，一边走出来，一边皱了皱眉两手掂了掂，打开匣子的瞬间双手气的发抖，咬着牙道：“哪个杀千刀动了我的金库！老子要宰了他！”
　　一记眼刀斜斜睨过来，林初安讪讪一笑，“钱少爷，呵呵呵，昨日这钱已经拿去做了赎金，嘉奖更是不敢当、不敢当……”，赎金与请打手的钱全是从钱书臣的金库里出的，也算是他自己救了自己吧。
　　牡丹花纹木匣被重重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钱书臣气鼓鼓得坐回桌案后，硬生生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心里却仍憋着一股气直到傍晚离开时都没有正眼瞧过林初安。
　　钱书臣在读书上面有着他爹羡慕的天赋，只不过先前被逼的紧，仗着自己聪慧心里更是不想顺着他爹的心意好好读书，小镇上鲜少有读书比他厉害的，他更是放纵自己荒废课业，偶尔良心发现夜里也有挑灯夜读的时候，也是偷偷地学，不想让他爹看见。直到被林初安在学塾当众下了面子，他才发觉自己的天赋在自己身上埋没了多久。他也想瞧瞧这样一个一推就倒的旁听学生，怎的就会的比自己多，于是顺势留下林初安做自己的伴读。
　　经过赌坊那一番折腾，钱书臣在读书的事情上也很配合，虽然偶尔还是捣蛋得令人讨厌。不消半月，《孟子》更是倒背如流，在课堂上还得了夫子的夸赞，引来一片艳羡。
　　林初安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约定，她也将弄坏的书誊抄了一遍还给了夫子，还在钱府读了许多典籍。她想，今日去了便跟钱书臣了结这件事，更何况阿婆近日来身子状况越发差了，她不想多想那些事，她想让阿婆长命百岁，可近来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林初安从木桶中拿出刚浆洗完的衣服，将它们甩上竹架晾起来，阿婆躺在院子里的旧竹椅上，吱呀吱呀发出声响。
　　“阿婆，今天要洗的衣服我都洗完了，明日起我就不去钱府了，您要是还有什么事要做就等我回来”，林初安边晾衣服边叮嘱道，日子越是一天天过，她越害怕预感的事情成真，因此手里忙着不停也要跟阿婆碎碎念些家常。
　　阿婆痴痴笑了，嘴里含糊却连连应好。
　　“今日钱府会结我些工钱，阿婆想吃什么？我回来时买些，还是要西市那家的桂花糕吗，听说他们家出了些新品，味道很好，我也一并买些回来吧。”
　　片刻过去也未听到阿婆应答，林初安晾上最后一件衣服笑了笑，心想阿婆近日来总是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嗜睡嗜甜，活像个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