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婚嫁给小郎君》子瀛

40、贤王

　　宋九霄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狠狠瞪着他：“放开！当年我在这里，有多少人见过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冒名顶替来攀关系的！”

　　对她的反应，褚云笙丝毫没有意外，轻笑：“早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承认。”

　　他握着试图挣扎的手腕轻轻按了穴位。

　　“啊……”宋九霄突然手臂酸麻，无法使出力气，轻声呻|吟，瞪他更狠了。

　　“既然你不信我，那不如我帮你回忆一下。”

　　褚云笙全然不在乎，勾起唇，单手按住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掰过宋九霄躲避视线偏过的脸，“当年你喝了不少酒，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拉去，说看上我了，问我想不想跟你回房亲热……

　　就拉我来到这。”

　　褚云笙看了一圈四周，问她：“是不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我不记得了……你先放开我行吗？”宋九霄按捺着羞愤，软声求饶。

　　“放开你？给你机会让你像十年前一样，把我敲晕了逃跑？嗯？人都犯错，可一错再错就是蠢货了。”褚云笙变了脸色，“九霄，你觉得我蠢吗？”

　　“……”真被他说中了。

　　宋九霄收起示弱，也冷了脸：“当年你情我愿，你又何必做出这副可怜样？”

　　“开始的确是你情我愿，”褚云笙冷笑，“可结束的时候，你可问过我？”

　　当年的确有些荒唐，不然也不会记了这些年。但是她不能后退！

　　“我给过你补偿。”宋九霄突然想起当年留给他的那一百两，恍然大悟，“所以你要我给你……”

　　“是，你给我钱补偿我，”褚云笙咬牙，眼神可怖，“就像打发一个妓|女。”

　　宋九霄心虚移开眼神。

　　“短短三日就留下百两黄金，我技术挺好吧？”褚云笙手上用了力，滑落到脖颈，感受到一下下的脉搏，“当时我把你眼睛蒙了，说你可以想着别人，我真后悔。”

　　宋九霄看向他，故作冷静反问：“后悔什么？”

　　“如果不蒙着眼，我把你按在梳妆台上时，你就能看到自己动情的模样……那位被活剐喂狗的情郎能站起来要你吗？”

　　“闭嘴！”

　　宋九霄腾地红了脸。激动、愤怒、羞愧……她一时也不知自己是何心绪，亦或全部记忆和情绪涌上心头，不堪重负。

　　“又要让我闭嘴？可惜，我不是你的兵，你管不了我，也别再想给我下哑药。”褚云笙舔了舔唇，“又何止梳妆台，这屋里屋外，床上床下，你抱着我求欢的样子要是想不起来，我很乐意帮你回忆一下。”

　　“……不必。”宋九霄决定破罐破摔，“你技术也没好到哪去。”

　　褚云笙不气反笑，手指摩挲脖颈脉搏：“记着你说的，日后求我停下可不管用了。”

　　被恐惧侵袭，宋九霄呼吸急促：“你别碰我！”

　　“怕了？”

　　“怕？对，我怕，”宋九霄轻蔑一笑，“怕一不小心失手把你打死了。”

　　“我可有一次强迫过你？”

　　宋九霄理亏，闭上眼睛想装死。

　　显然这么好趁热打铁的机会，褚云笙不想错过。

　　“每一次都是你挑的头。我更想看，你求我再要你。”褚云笙低头看着她起伏的胸口，安慰着摸摸她的脸，看到分红的耳朵勾起唇角，“阴决只要进都城来找贤王，就会被抓住。哦，还有你那个最宝贝的小姑子，教她剑术的师父楚行云，江湖排名第二，去年他被卷入朝中纠纷，现在还被通缉，办案的官员肯定认为他的关门弟子知道什么，到时候抓了周湄儿严刑逼供，可怜生得那么倾国倾城……”

　　“你们敢动她一下试试！”宋九霄目光狠厉，“你告诉贤王，他要什么直接来找我，敢动我身边人，我要他狗命！”

　　“是吗？”褚云笙本来想告诉她自己就是贤王，可见她如此反应，倒更想逗她，“贤王可不像我和你有露水情分，他说宋将军要是不愿接受招抚，便也不能叫你活着，留给旁人机会。”

　　杀千刀的官宦贵胄！

　　宋九霄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视线还是落回褚云笙脸上。
　　当前于她最要紧的，就是说服他，趁机逃跑。

　　“云生……”宋九霄舔了舔唇，眼中含泪，含情脉脉，“你想我死吗？”

　　褚云笙看到她的变脸，便知道她换了路子，也软了声：“我哪舍得。”

　　“听你说的，那贤王也并非良善之人，他也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了是不是？”

　　若不是深知她变脸的本事，褚云笙差点都信了。他装出为难，低下头叹气。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因我受牵连，我会保护你和家人的。”

　　说这的时候宋九霄倒是十分真心，所以看到压在身上垂着头微微颤抖的男子，以为自己说中了，连忙补充：“我也并非对你无情，只是当年一时糊涂，不知如何面对你，才……”

　　褚云笙抬起头。宋九霄看到他憋笑的嘴角，被自己的话噎住，愣了半晌才开口：“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自身难保，还说要保护我，你当我几岁？而且我早就没有家人了，这世间孑然一身，”褚云笙笑容凋零，眉眼似霜，“是你一次次招惹我的。”

　　“我哪有！”宋九霄顿觉委屈，“我就想把你当个幌子……当年是你软磨硬泡不让我走……”

　　越说越心虚，宋九霄干脆闭嘴。有些事不想还好，一旦打开个缺口，回忆就像潮水，一波波奔涌而来。

　　当年她比现在还骁勇，若真不愿意，也肯定能打过一个抚琴的小生。可她的确鬼迷心窍，贪图一时温存。

　　这床的触感空气的味道都无比熟悉。因为蒙着眼睛，她生活也没感到不便，反而比她自己一人时惬意，那人似乎有读心术，她想吃什么喝什么，马上就喂到嘴边，泡澡都不用她自己动手，但往往洗着洗着就白洗了……宋九霄陷入回忆，完全没察觉褚云笙失落的眼神。

　　“说对我有情，却十年都没来寻过我。我寻到你了，还成了亲，你还是一次次要和离。我没办法信你，”褚云笙捏着她的下颌，“这一路你打了我多少下还记得吗？再把我打晕了逃跑，我可能真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他没把自己锁起来，已经很好了。宋九霄打心里把他当成个文弱书生，想着能动之以情，没想到是个油盐不进的愣头青，颇感无力。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补偿我。”褚云笙笑着站起身，也把她拉起。宋九霄被他拉着坐在梳妆台前坐下，想到他刚刚说的过往，腾地红了脸，想要起身又被他按下。

　　褚云笙抽出梳妆台下的暗盒，拿起里面的一根镶嵌着蓝宝石的簪子。

　　“这是我做的，玄铁材质，摔不坏，也不会生锈，”褚云笙把簪子斜斜插入鬓发，“果然很适合你。”

　　宋九霄望着镜子里的宝石簪子，握住按在自己肩膀的手：“云生，是我耽误你了，我和你道歉。对不住。”

　　逃离都城后，她不是没好奇过，那个温柔的小生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了。可追问有何意义？人人都陪伴须臾，几年几十年，终究是要分开的。

　　功名利禄都是云烟，那不如不求了，儿女情长都是过客，也不念了。

　　宋九霄抽出簪子仔细看。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像她见过天山下的清澈湖泊。

　　她抬头问：“很贵吧？”

　　褚云笙没回答，静静地看着她把簪子放回木盒。

　　“云生，我与你说实话，这次来都城，我没想过活着离开。”宋九霄平静地和他解释，“朝堂之中，势力复杂，方远不知道，可我早知那鸣冤鼓不平冤，我不想白送性命。”

　　褚云笙：“你就算面圣也无法为枉死之人鸣冤，皇帝最多杀了柳崔源，根本不会牵连白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如今你根本没机会进皇宫。”

　　“我以前与褚云鹤有些交情，据我了解，他性子也不适合党争拉拢朝臣，如今权势也是因为他母亲荣氏曾是皇帝宠妃。让他帮我见皇帝一面还是有机会的。”宋九霄拉开他的手，起身面对他，“云生，哪怕不能求个公道，我至少也要白家杀人偿命。”

　　“以卵击石不如借刀杀人。褚云鹤很多年前就开始求仙问道，春祭也未必能赶回来。”褚云笙伸出手，“九霄，别把自己搭进去。”

　　“可我只有自己了。”宋九霄苦笑，无视了他的手。事情因她而起，理所当然由她了解，如此简单。

　　“我……你就一次，都没想过和我——”

　　“没有，云生，一次都没有。”宋九霄抿了一下唇，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离不开这里。”褚云笙说，“也别想再逃离我。”

　　她听见了。脚步却一刻不停。

　　褚云笙握了握拳。

　　竹林四周已经设下迷阵，除非杀了他这个设阵之人，其他人是断然走不出去，也无人可入的。

　　宋九霄是不会舍得杀他的。

　　这次她就算把他敲晕，只能被困在这里，乖乖做他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