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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替嫁 ...


  •   男子后退两步。宋九霄的手扑了个空。
      男子微微颔首错肩离去。
      宋九霄愣了片刻回头去寻,却寻不见男子踪迹。

      蔚蓝县城到了春日向来有男子折花送人祈福的惯例,收受鲜花之人都可得花神庇护。陌生人看顺眼了也会随手相赠。倘若是男女互看顺眼,女子回礼个荷包帕子,便是相约再见。
      不过大多数人只是随着习俗结个善缘,并无它念。
      想来这男子即是如此。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宋九霄看向桃树下卖桃花的老者和蹲在树下拾花瓣的小孩,手指捻转桃枝,“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她再次向前走去。
      这一次她被什么压着的肩膀似乎轻松了些。

      待她离远些,墨羽从糖葫芦铺子旁跟了上去,吐出山楂籽。
      听主子的命令,他尾随这寡妇在山上冻了大半天,看她面无表情挖坑埋坟,好不容易回了城,又梳妆打扮路上拉扯郎君,不由对一旁举着糖葫芦的白螭感慨:“公子要是今天也被埋了,这寡妇估计没等坟凉就勾搭上旁人了。”
      白螭:“你觉不觉得那位送花的男子像是公子的傀儡啊?”
      “公子的傀儡不是在京城掩人耳目吗?”墨羽反问。
      白螭只见过两次公子的傀儡,不,也许不止两次,只有那两次公子告诉他,他才知道。
      那傀儡做的如真人一模一样,行动举止,就连说话语气都透着公子一样的冷血。
      “只是相像……”
      “就是,公子最讨厌花了,王府连棵草都没有,哪像这里的人喜欢到处送花,我刚才在街上为了等她买衣裙站了会儿,就有好几个大哥给我送花了。”墨羽吃光自己的糖葫芦,趁着白螭发呆想去咬他的,被他轻轻躲开。
      “喂,有其他人在跟踪她。”白螭胳膊肘怼他。墨羽偷吃失败,不情不愿地顺着白魑指向看去,果然见一黑袍高个男子跟在宋九霄身后。
      原也是他太高了,过于醒目,而且似乎跟踪得毫不掩饰,甚至有两次都快与她并肩。男子也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鬓发的样式不似中原男子,倒像是胡蛮!
      白魑:“快跟上!”

      宋九霄来到菘蓝县最大的花街上,溜达了个来回。
      花街临水而设。到了夜间,哪位公子肯出价,便可与佳人乘船游湖。
      偶尔来城中采买,她也曾来过几次。红楼不在湖边,而是修了一条小桥,向湖中延伸,看着四周冷冷清清,只一座三层红色小楼不过寻常,内设却瑰丽异常,歌舞乐师都是一流。

      远远望去,繁花楼落了门窗,湖面也无船,一片死寂,却偏偏有两个穿着官靴配刀的魁梧男子守在必经繁花楼的入口处。
      生怕被人认不出这红楼里进了官。
      两个守卫正无聊,见宋九霄上前,其中一个立刻上前驱赶:“走走走!今儿不对外!”
      宋九霄立刻低头弯着身子软了下去:“奴家是向红袖阁的,今日生意萧条,被妈妈撵出来揽客的,还望爷疼疼奴家。”
      但凡是个正经差役肯定马上把她撵走了。
      可这两位也不知是知县从哪搜罗来的自己人,听完她的话就开始控制不住跃跃欲试。
      宋九霄余光看到二人色迷心窍,彼此对视便毫无防备向她伸出手的差役,缓缓起身,在他即将碰到的瞬间,用沾了迷药的帕子捂住他的口鼻。
      “你——”
      另一个差役察觉异样刚要开口,就被甩在脸上的帕子糊住了脸,趔趄着走了两步,噗通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宋九霄上前从他脸上摘下帕子,收进衣袖,刚准备踏上木桥,突然水面涌起波纹。

      不好!有埋伏!
      桥下湖面下涌出七八个埋伏的黑衣人。
      她连忙后退,但身后已出现一众蒙面持刀的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宋九霄俯身抽出差役的官刀,警惕地打量四周。
      十三四人……这情况,分明是把那狗知县当饵,专门守在此地等她的。
      四周持刀的黑衣人见她没有动作,并未上前。他们身后不远处隐约站着两个人。
      矮些衣着湖蓝色缎面长袍男子抱臂倚在假山旁静观其变。高些的……快有八尺了,全身黑色长袍,也看不清面容。
      “我不过一农妇,这几年混吃等死游手好闲,但好歹也算与人为善。”宋九霄笑着看了一圈,“就算死到临头,大爷也得给句明白话吧。”
      蓝衣男子阴恻恻地盯着她看了片刻,走上前:“好个与人为善,当年将军战场可是人人畏惧的狠毒女阎罗,想不到如今为了迷晕两个侍卫,还要扮做妓女做此低贱逢迎。”
      ……男子的脸露在月光下。

      看清他的瞬间,宋九霄脸当时就垮了。
      眼前人正式当年宇文律身边的小跟班荆蓝。

      如果说她和宇文烈是血海深仇的死敌,那对他弟弟宇文律就是一提就犯恶心的孽缘。
      皇帝若不是接受了宇文烈的投降,两国媾和,止战夺权召她回都城。她一定有朝一日把这俩兄弟掳了剥皮抽筋放血分尸。

      因名字里带个蓝,荆蓝从前就只穿蓝色衣裳,还是很好认的。塞北时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跟班,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八岁,面容不似胡蛮鬓发微黄,高鼻深目,反而与中原清秀小生无异。

      宋九霄有些皱眉,他长得可比云生差远了。
      “宋将军,好久不见。想着你好歹也立下过赫赫战功,怎么如今解甲归田落魄至此啊?”
      “年纪大了,天天喊打喊杀,为官做宰勾心斗角,累。”宋九霄打量荆蓝,“你埋伏在这等我,不会只是来叙旧的吧?”
      “的确想叙叙旧,不过朝纳王托我问话,当年您拐走他的儿子,如今已有十余岁,是不是应该告知一二?”
      “行啊,”宋九霄活动手腕,翻了个刀花,指了指面前空地,“你回去让宇文律亲自来跪着给我磕三个头,我就告诉他,当年我把他的孽种埋哪了。”
      “就知道你不会说。”荆蓝咬牙切齿拍拍手。十三四人蜂拥而上挥刀向她而来。
      宋九霄握紧官刀,躲过第一个从身后头顶劈下的利刃,转手翻刃割断偷袭人的手筋。
      偷袭人捂着双手颤抖跪倒,其余人的眼中也多了惶恐。
      拿刀的人心乱了,刀也钝了,伤不至性命。
      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宋九霄回头看了眼红楼……今晚她真想杀的人还没见到,与宇文家的仇怨已在十年前被埋在青山,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波谁上来的人和岸上的刀法一致,都不精通,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十三个黑衣人就捂着手腕脚踝瘫倒在地。

      荆蓝看着步步紧逼的宋九霄后退一步,皮笑肉不笑:“他们可都看过你的脸了,为何不杀了以绝后患?”

      “蒙面没脸见人的不是我。”宋九霄握紧刀柄,“擒贼擒王,要杀我也先杀了下命令的你!”

      宋九霄提刀冲向荆蓝,不料他一个闪身,身后的黑衣男子突然摘下面具,拔刀向前与她的刀刃相击。
      刀刃传递到刀柄的震动让宋九霄瞬间睁大双眼,电光火石间也看清黑衣男子的面容。
      高鼻深目,眸色浅金,睫毛小鹿似的纤长茂盛,只唇角的桀骜笑意显出难掩的少年意气风发。

      这番力度……宋九霄被震得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有些颤抖的手,终于确定耳边嗡鸣不止并不是自己耳鸣,而是兵刃相击发出的刀鸣!
      好多年没见过内力这般深厚之人。
      更何况如此年轻。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少年笑着勾了勾刀削般的脸颊:“不如你先告诉我,朝纳王的儿子在何处?”
      宋九霄轻蔑道:“生下来我就把他丢在雁门关乱葬岗了,让宇文律自己去挖吧。”
      “嗯?”少年手指僵了一瞬,轻笑摇头,不经意间,刀已在眼前,“你说谎。”

      对付他的确吃力,加上昨夜一夜未眠,白天还一刻不曾停歇,过手十几个来回,宋九霄已经明显感到体力不支。
      可恶!
      若是寻常她未必不能与之抗衡,但若是此处就败了,红楼的狗官又怎么办……
      不好!
      对方察觉到她分神而迟疑的间隙调转砍向脖颈的刀刃猛然向下。宋九霄即刻去挡,但明显已经来不及!
      宋九霄一瞬间真以为自己要死在此处,但回过神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已脱把,男子调转刀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而她正正好跌在少年怀里,还被对方搂住腰。
      “放开!”她试图挣脱,但脖颈处的刀贴了上来。
      肌肤清楚地感受到冰冷尖锐的触感。
      “不如再想想,”男子凑近,“那孩子,藏在哪了?”
      宋九霄几乎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呼吸,余光看到他收刀时反而被自己格挡划伤的手臂,狠狠瞪着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我?”
      不但不杀她,还以身相护……宋九霄困惑地端详男子,打的什么主意?
      “你若死了,那孩子不就找不到了。”男子笑着歪头,似是颇有些趣味地端详她的眉眼脸颊,最后伸手在她唇上蹭了蹭,“这么红,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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