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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爱人先爱己(修) ...
“……没有。”赵煦说完便觉得这实在显得自己的气愤毫无根据,“小娘娘一应的仪仗供给,它压了整整三年!”
仪仗供给便是宫中最明显的阶级尊卑,所谓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这打压的确很明显了。
邓猛女猜测:‘高滔滔是为了压制朱怡,以免得她和向青意争锋?’
‘就朱怡?’不是孟钱看不起朱怡,朱怡是真的没那个本事。
以向青意那身处漩涡中却置身风波外,得高滔滔信任还跟赵煦关系一直都不错的段位,收拾朱怡手拿把掐,哪用得着高滔滔压着朱怡的品阶来助阵?
向青意是个聪明人,聪明到孟钱压根就没想过要搞定她,因为她此时不会下绊子,回头也自然会靠过来。
孟钱若有所思:“所以官家觉得,没有旁人能顶着太皇太后照顾好小娘娘,只能你亲自看顾?”
“长姐已嫁,幼妹未成,我是男子,总不方便插手小娘娘箱笼,多有不便疏漏之处,如今有你,我也是轻松多了。”现在知道了高滔滔近两年没克扣的朱怡的份例让他的怨恨有些尴尬,但那三年的压制却是实打实的。
“太皇太后不是苛责小娘娘,太皇太后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孟钱顿了顿,“这些事小娘娘心里都懂的,所以从未记恨过大妈妈。”
赵煦怀疑:“真的?”
这话孟钱就不爱听了:“不信便问问小娘娘。”
她还真就直接问了,问得朱怡一脸懵:“太皇太后?她对我挺好的呀,没有苛责。”
“那当年韩绛之事……”
“那是个坏人。”
赵煦:?
“太后娘娘告诉我,他对我恭敬,就是想求情呢。”朱怡挠挠脑袋,“当时黄河小吴埽又决堤了,他跟人争治水的事,都水监说治,他说不治,治了也白治,浪费钱还干不成,就找我让我跟太皇太后娘娘说答应他不治,他不是对我好,他是在利用我。”
孟钱顿觉不妙:“小娘娘当时真的说了吗?”
朱怡心虚得缩了缩脖子:“我……说了。”
然后被高滔滔骂的可惨了。
赵煦顿时无话可说。
朱怡是很听话的。
问题是朱怡谁的话都听啊!
石得一就利用朱怡找了孟钱两回麻烦,差点真把她拦在了宫门外头。利用朱怡的先例一开,日后从朱怡入手的人便如过江之鲫,遗患无穷。高滔滔一开始便明言申斥,倒是一劳永逸了。
赵煦神情有些古怪:“原来韩绛当年因此才乞骸骨的。”
他还当这人真的敬重朱怡,硬是不许,还要他进京,要给他加官进爵。
要震慑心怀不轨者,不能只罚朱怡,孟钱急忙追问:“那后来呢?”
韩绛出身韩氏,有诗云“棠棣行中为宰相,梧桐名上识韩家”,灵寿梧桐韩和相州梅花韩同气连枝,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影响力根深蒂固。所以昔年就算是他指挥作战,发挥宋朝文官的平均水平疯狂添乱瞎指挥,被西夏打得大败亏输。
不仅连失两城还引发士兵叛乱,却也只是罢相出知地方。
就算是高滔滔也不能明着流放他,便表面上捧着他,实则不停透风要清算韩家。
“具体不得而知,不过……”赵煦喉结上下滚动一个来回,“韩绛致仕半年便忧惧而亡。”
被吓死了。
孟钱:这便是太皇太后的手段吗?我还敢跟高滔滔说她死了就让她狸猫换太子,我可太厉害了!要不是高滔滔顾忌赵煦投鼠忌器,她说不定也不知怎么就没了。
“他死了啊?”朱怡挠挠脑袋,“我倒是听说,当年高家也害怕呢了。”
邓绥听得此话,便道:‘原来刑恕是这么暴露的。’
高滔滔压了朱怡三年待遇,压到高家人害怕把朱怡得罪狠了,赵煦要记恨报复高价。所以高滔滔的侄子在刑恕的建议下劝说高滔滔放过朱怡。
但这一劝,却把刑恕暴露了。
刑恕当时表面上是蔡确的人,高滔滔顺藤摸瓜发现蔡确是个佞臣啊,前头提议立她高滔滔的儿子,又去接近她的侄子,还不是想借此攀附她得以升官?
做梦!
蔡确可不比韩绛难对付,她稍加暗示,刘挚、王岩叟就找出了蔡确十个大罪。
高滔滔前脚流放蔡确,转头就给朱怡盖了圣端宫,一应待遇比照向青意不差分毫。
从此朝中便知道了,高滔滔极其厌恶官员走外戚和后宫的路子,意见可以采纳,人是定要倒霉的。
蔡京就因为和刑恕的往来尚未被人所知而逃过一劫,也是因此绝了走高氏外戚的路——他转而想搞死高家弄他家产业,那又是别话了。
邓绥给孟钱分析完事态,便只关注一件事:黄河决堤!
邓绥在位十六年,境内四渎决堤十三年!她在位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洪水抗争。她太了解水利对一个国家的重要了,一国因其生,一国因其灭!
相比之下,朝堂上那些你来我往的交锋争斗,又算得了什么?!
‘孟钱,你问问,当时韩绛的提议到底是对是错?’
孟钱问了,朱怡不知道,赵煦不记得。
赵煦也来了兴趣,回垂拱殿去查当年的旧事。
查了当年的奏折,又寻了当年的旧人询问,总算弄清了前因后果。
黄河小吴埽决堤,都水监力荐自大名府开凿河渠,引水入金堤,而韩绛认为此事必不能成而劳民伤财空耗国帑,一力阻止。
最后是韩绛这般不择手段的行为赢了,河堤没修。
治水是不错的,可是韩绛就是错的吗?
韩绛虽然不通兵事,却并非不通水事。在河南府任职时也曾修筑过堤防河渠,帮助百姓免遭过一次洪涝之祸,他对水利工程十分了解,他说工程无法完成,便很可能是真的。
河渠到底没修,韩绛到底是阻止了一次劳民伤财,还是妨碍了一件利在千秋的功业,也没有结论。
而韩绛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孟钱糊涂了:“所以官家,韩绛当年的提议是对是错?”
“不知道。”赵煦揉揉眉心,“治水之事便是如此,是非并无公论,不过摸索而已。”
‘他说得对。’邓绥叹道,“治水之是非,唯行可证。万一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隋朝那个隋炀帝,不就是亡于运河吗?”
工程太浩大,是会拖垮一个国家的。
而且说实话,就孟钱看来北宋官员的水平,他们坏事的可能性更大了。
“官家这个位置,真的坐得很不容易呢。”赵煦见孟钱眼中竟有几分心疼,“官家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赵煦愣住了,世人皆当皇帝为所欲为,却从未有人看见过他的委屈。
赵煦心里化成了一汪水,面上还在强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太皇太后想大权在握,对你便时有打压,当年易储的风声能传到你的耳朵里,未必不是敲打。小娘娘虽然爱您,但她……”孟钱神情古怪地摇头,“就她这般口口声声地对你好,恐怕你实际上也未必舒服,反而是愧疚更多一些。朝臣心思各异,党争本就黑暗,还有治水这等牵连万千百姓生计的决定下得如履薄冰不知对错,这么多心事桩桩件件都是委屈。而且我听说,你不喜你的老师?”
赵煦的老师是程颐,程朱理学的程。他之洛学,乃是程朱理学的基础。
赵煦苦笑:“你不觉得,这是我不敬师长吗?”
孟钱毫不犹豫:“那也得老师值得尊敬,会让你讨厌的老师一定做错了。”
听起来很像是小人谗言,却让赵煦忍不住,一把拥住了她。
谢谢你相信我。
幸好你懂我。
“他说是教我念书,可除了圣人经典便是他的洛学理论,我不听不信,他便责打我的伴读。”赵煦此时提起来还是一脸厌恶。
程颐想要的只是一个支持洛学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健康成长的学生。
“他不配为师。”
“也便只有你这么说,可太皇太后很喜欢他这样的老师,朝中竟觉得他恪尽职守,尽心讲学,都说他是‘真侍讲’,我竟不能换了他这个老师,便只能躲着他走。”
“存天理灭人欲”的道德要求便是程颐提出朱熹总结,孟钱跟着张芜若读过他的洛学,模糊意识到学说本意大抵不是像明清那样病态,但这个学说也是将三纲五常奉为天下定理,风气相当保守。
这样一位封建大爹当了帝师,孟钱能想到赵煦的日子有多难过。
赵煦可是皇帝,对他严肃说教责罚重打除了能满足封建大爹内心的阴暗快感,更是绝好的邀名道具——他连皇帝都敢骂,他清正他刚直他多有风骨啊!
“不过是以你邀名罢了,学生都要走而避之了,他竟成了恪尽职守的那一个,他尽的是什么职?”孟钱冷笑毕,拍拍他的脊背,“你是官家,身边少不了满口忠心满心私利之人,报复回去就好了,别放在心上,气坏了自己。”
赵煦喃喃:“我当年要是有你这般想得开,就好了。”
他登基之前,朱怡要他仁爱友善,关照弟妹,不然对不起她的辛苦,他登基之后,便有更多人时刻叮嘱,他是皇帝,要背负天下生民,要以江山为念。
于是当时只有十岁的赵煦就当真了。
所以他哪怕对程颐的居心有所猜测,却依旧会委屈难过。
看到劄子上的人间疾苦,他会自责,可他偏偏什么都做不了,便一日日压抑阴沉。
直到孟钱出现,他才意识到,原来还可以活得这么率性坦荡。孟钱从不自责从不内耗,于他而言,便如烛火之于飞蛾,是迷雾中的明灯,告诉他原来还能有另一种活法。
“你现在也可以想开的。”孟钱抚着他的脊背,低声的开解放在这个时代,便仿佛恶魔低语,“那样毫无保留的爱护是如此珍贵罕见,你和我都没有。既然旁人对我们都另有机心,我们又何必全抛一片丹心呢?哪怕那是小娘娘,你也不必如此自责。”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朱怡虽不难相处,但若是赵煦日后依旧如此愚孝,孟钱也会很累的。
孟钱抚着他的眉眼:“这样日日盯着她,护着她,你也很累吧?”
赵煦面上露出一丝挣扎:“她是我娘,她能靠的只有我,便是兄弟姐妹之中她最爱护我,我如何仔细看顾她?”
“父母之爱大多也有条件,谁最能让她得利她便最爱谁。”孟钱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如果你不是官家,小娘娘真的还会最爱你吗?”
赵煦猛然站起,双手握拳,颈上暴起青筋,鼻翼咻咻,极为可怖:“安敢有此大逆不道之言?令尊令堂便不曾真心爱护过你吗?如此言语,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孟钱瞬间眼眶通红,眼中有雾气,却被硬生生压下:“我心凉,捂不热!”
‘孟钱!’
‘你失态了!’
【主播,这先是皇帝才是你男朋友!】
【别真以为谈恋爱他就不会杀你啊!】
【快点想想办法把话题转回来!】
邓绥、邓猛女,甚至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在劝孟钱。
可她却倔强得撑着脸:“若只是母子天性,她对淑寿公主,对简王,难道就有对官家那么好吗?惠国、莘国、邓国三位公主,又是怎么死的呢?”
朱怡生育二子五女,至今还活着的只有皇三女淑寿公主,皇十三子简王赵似,皇十女徐国公主,而惠国、莘国、邓国三个公主,都是过了三岁,立住了,入了齿序,却在一年半相继离世。
而那一年,也是神宗皇帝过世,皇十女徐国公主出生,赵煦登基那一年。
“你放肆!”赵煦怒斥到,“那是因为当时京中有时疫!”
孟钱一字一顿地问:“那为什么,死的都是女儿呢?”
当时十三子赵似年纪也不大,年纪和姐妹相仿,若有时疫,他不可能幸免于难!为什么他就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甚至就连赵煦当年也只有十岁!他也是先天体弱!
不过是资源有限,弃女留子罢了。她或许没有这么想,但她已经这么做了。
甚至她脑海中未必要留有这等想法,只是看顾时多上心多看顾几眼,便会造就这样的结局。
“你是被偏爱的儿子,你可曾知晓不被偏爱的女儿处境?”
赵煦自小聪慧,这些事情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去懂。怀疑母亲对他没有那么好?这是他心中不敢言的大逆不道。
却也是孟钱曾经不能触碰的伤口。
赵煦看到了,孟钱剑拔弩张寸步不让,可却眼眶通红,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他突然明白了,原来她就是那个被放弃的女孩。
赵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优待有多少来自于官家这个身份,甚至包括他的生母。
他一直对母亲好,便是想证明,他们之间的母子感情就是那么纯粹且美好,和他是不是官家无关。
可是现在,最深处的隐忧,最强烈的壁障,却被孟钱的未尽之言一语道破。
孟钱深吸气,吸气,再吸气,憋住了满眼的泪和一腔疯涨的怨愤,幽幽说道:“就像我,家中看中我,又有几成原因,是我聪慧灵秀,能嫁个好人家呢?”
赵煦冷不丁冒出一句:“那我觉得孟家对你还是十分有真心的。”
孟钱一愣。
顿时在心里骂得可难听了。
“不哭。”赵煦不知何时转到孟钱面前,一双同样通红的眼,却掏出手帕给她按在她的眼眶上,却又改口,“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看。”
孟钱没有说话。
赵煦手里的手帕渐渐湿润。
“哎。”孟钱忽然含糊地应了一声,“你过来一下。”
赵煦虽然疑惑却没有迟钝,慢慢靠过去,却见孟钱一个头槌,扎在他的颈窝。
然后他肩膀处的衣裳,便逐渐透进来一股湿润。
湿润变得冰凉,又被反复温热。
可除了颤抖和哽咽,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她也不是什么都能说,是哭是笑是得意,都喊的超大声的。
她也有要偷偷躲起来哭,不能与人言的悲伤。
赵煦慢慢抱住她,也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他是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她的泪,也是唯他而流。
像是两只小兽在报团取暖,抵御世上的恶意,舔舐内心的伤口。
“人还是得活的自私一点,你要委屈要忧愁的事情太多了,不要再加上小娘娘的重量了,她也不想你这样的。”孟钱贴着赵煦的脸颊,传给他她的人生哲学,“爱人先爱己。对别人的爱越多期望也越多,会失望的。”
孟钱没有感觉到湿润,甚至赵煦再抬起脸的时候,连眼眶的通红都已经消失了。
彦君说错了,这世上真的有纯粹而毫无保留的感情和信任。
他找到了。
“你在家中时你婶娘时常欺负你,可要寻个公道?”
他以为这是孟彦君的伤口。
孟钱的脑袋在他的肩窝处摇头,发丝在他的颈窝一蹭一蹭得挠他:“不了。”
“林芙芝么,脑子笨,眼界窄,气量小,脾气爆,却唯有一桩算不上好处的好处。”孟钱把眼泪全擦他衣服上,“她是真的爱着孟彦卿。”
捉过虫了,但不知道捉没捉干净,欢迎亲爱的读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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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爱人先爱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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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通知:实在想倒V,所以调整一下更新频率。 入V后日更,入V前有榜单随榜更,没榜隔日更。 同时不定时精修前文,已修章节会标明(修),标明(捉虫)为改动不大。 本文常看常新。因为真的是,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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