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后位100%（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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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太皇太后的条件是什么？”
她有她的真爱，他们也有他们的权谋和利益。
孟钱：“我用日后会劝你不会迁怒高家，不抹黑她的身后名为交换她不拦着我封后。”
“原来你便是这么劝我的。”赵煦唯有苦笑，“太皇太后少时大起大落，磨炼得一身刚强筋骨，竟然能被这等空口许诺说动？”
孟钱短短时间就让原本对她喊打喊杀的太皇太后改变立场的效率让他觉得自己的苦心布局实在蠢笨。
孟钱心虚一笑，因为她有挂：“因为她怕你。”
“她怕我？”赵煦仿佛听到笑话，“她能怕我？她怕我什么？”
“她怕你会像英宗皇帝对付曹皇后那样对付她，她怕落得福康公主一样的下场，她已老弱疲敝，命不久矣，此时自然会怕你斩尽杀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赵煦：“你如何得知太皇太后体弱？”
“陈衍都在着急自己的身后事了哎。我说等太皇太后过世了就把他五马分尸，他就骇得帮我传话，哪怕这会让他如今失宠于太皇太后，如今连近身通传都不能了。”
赵煦不得不承认，听孟钱这么说他心中居然还有些畅快。
“就是心生惧意，所以她才会在她还活着，还能掌控的时候急着给你找一个能帮她说话的皇后，以前她看中的是曹献容便要除了我，可我也能帮她做事，她便也能扶持我。”孟钱握着赵煦的手，“这便是她的无力处，也是她的恐惧处，她的万千谋划能成与否，最后却要落在你的心意上，才给了我趁虚而入之机。”
赵煦长吁一口气，自从他登记以来太皇太后便是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此时却发现太皇太后也会心存恐惧，顿时心情复杂：“她也有今日。”
孟钱道：“其实太皇太后对你已经算是不错了。”
赵煦暗暗咬牙：“霸权，专政，这也算不错吗？”
邓绥提醒她：‘君权独一无二，莫说染指，便是觊觎，已是大不敬。’
孟钱从善如流：“石得一招供，易位之事是蔡确刑恕嫁祸吗？至少她没想过换皇帝。莫不是还是怕太皇太后效仿武曌女皇，夺权登基？可太皇太后能跟武曌女皇比吗？武曌女皇都做不成的事情，太皇太后更做不成了。”
“罢了，已经够难对付了。”这要是上了武曌女皇还了得？
“而且我是觉得，留着太皇太后，对你更好。”
“她迟迟不肯还政也是对我好？便是朝臣也多被她掌控，朕已十七，经日蚀一事，竟然都不催促太皇太后还政！”
十七岁真的不算迟，宋仁宗二十四亲政，汉武帝二十一才完全掌握朝局，这才哪儿到哪儿吧？
不过眼看着权利在前而不可得，这种感觉大概是度日如年吧？
孟钱忽而轻笑：“原来官家这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赵煦脸一红：“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官家一心要太皇太后还政，可是我在大相国寺那一通宣扬却让太皇太后平稳度过那一次日食的机会，官家居然从未迁怒于我。”孟钱捂脸假哭，“这般深情厚谊，叫彦君如何回报嘤嘤嘤~”
赵煦被逗得一乐：“我从未怪过你，说到底那又与你何干呢？日蚀之下必有骚乱，一个弱女子，不过是想自保而已。”
“我是自保，太皇太后又何尝不是？”孟钱插科打诨调节了气氛才再入正题，
被孟钱这么一打岔，赵煦的心情顿时疏阔许多，孟钱才道出自己的想法：“官家是定要改革的，不如便让太皇太后顶在前面，免得大臣的聒噪扰了你的清静。”
赵煦也心动，但怀疑：“她如何肯配合？”
“她有力气阻止吗？”孟钱摊手，“她连劄子都看不完了，咱们含糊一些，难不成他们还能桩桩件件都找太皇太后对峙吗？正是因为太皇太后还在，百官才更要效忠天子啊。”
他们都怕被当成太皇太后一党被清算。
孟钱道：“陈衍都畏惧太皇太后殡天之后的处境，高家都畏惧您亲政之后的报复，其他旧党朝臣就不怕吗？若要得官家接纳，可是要些投名状的，此时便是百官最不能拧成一股绳，对付官家的时候了。”
邓绥说，只要赵煦亲政，百官便会像群鲤争食一样争先恐后地效忠新帝，生怕落于人后，仿佛大势所归，届时局面如何就不是高滔滔能掌控的了。
这样的局面，她见过，也是每一位摄政女君、太后晚年必然面对的处境，便是昔年武皇也毫不例外。
赵煦失笑：“照你说来，也能算得上党争的好处？”
“立党争挑唆内乱坐收渔翁之利对天子来说，本就是最简单的手段，只是徒增内斗，空耗国力，还易滋生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的佞臣，绝非正道。”孟钱攥着赵煦的手，“你若是相当大宋之汉武，收复燕云封狼居胥便不能走此道。”
赵煦惊愕之中甚至有几分骇然：“彦君，你竟有这般见识？”
孟钱摇头，她不是天才，但她有邓绥。
一位东汉女君的倾囊相授，胜过他满堂帝师的各怀鬼胎。
自高粱河战神驴车漂移之后宋朝在整体军事上的丧权辱国，天子便再也没有对朝堂的彻底掌控能力，外面的敌人打不过，为了不让手下人团结一致把皇帝搞下去就挑唆他们内斗，还美其名曰“权术”，故而历代宋皇皆被邓绥斥为庸懦之辈。
什么苦心孤诣平衡朝堂，说白了还不都是菜？
发展可以解决大部分矛盾，但凡能开疆拓土做大蛋糕，谁有空抢那点残渣剩饭？秦皇汉武唐宗明祖，哪个不是换宰相跟换衣服一样勤快，还有朱元璋这样爱好朝堂大清洗九族消消乐的，他们要管什么制衡？谁敢跳反，宰了不就完了吗？
宋朝皇帝倒是各个精于制衡权术，党争都要玩出花来了。
“一旦助长党争之风，百官便只看立场不看是非，只看私利不顾公义，蔡京这样见风使舵邀名买直的奸佞小人反而过得最得意，连刘挚都要保他！”
她看过刘挚的经历，他倒不算佞臣，虽然醉心权位却也是干实事的，在王安石看错的那一帮弄权小人里，他是少数做到了利民而不是害民的人，所以哪怕刘挚吵着嚷着要她命她也没想着报复。
“刘挚和蔡京并非一党。”赵煦也想不通刘挚为何这般行事。
孟钱学着邓绥昔日传授，原字原句复述：“刘挚护得并非蔡京，他护得是文人清贵，士大夫已经成了大宋最大的一党！”
赵煦如石破天惊又如仍在雾里：“文人结党？”
孟钱不知该如何解释，邓绥微露讽笑，一字一句教她：‘天下皆猪狗，唯文人是人。猪狗可杀可役可食其肉寝其皮，而人命贵重。
故时有猪狗慕人权，修成猪妖狗妖幻成人形混入其中，人用其力而鄙其出身，便觉与寻常猪狗不同，再去鄙其余猪狗。
若非如此，文人安能稳坐高台，专心党争？皇权可使文人猖獗，亦可使其现出原形，不过人妖而已。奈何本朝皇帝庸废之辈，人妖威逼之，恫吓之，磨其爪牙，控其心智，以固人形。’
“要一番猪狗人妖论！”赵煦拍案而起，“朕，决不当仁宗！”
孟钱道：“可文官自己划下的这条不杀士大夫的规矩自仁宗朝后却有五十年了，如今朝中文官势大如此，怕是要你亲口承认，这便是大宋铁律祖宗家法了！”
“安能如此猖狂？！”
“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是猖狂，现在的文臣们打从记事进学起便是这般行事，如今蔡京一死，便是要把他们打回原形，岂会善罢甘休？”
赵煦：“他们还能怎么样？”
他已登基，不是储君，就算百官可以易储，难道还能易君吗？
孟钱顶着他的眼神坦然点了点头：“霍光、王莽算是文臣，还是武将呢？”
霍光废立昌邑王，王莽更是篡汉。
赵煦不能反驳，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不是皇帝天然拥有权力，而是拥有权力的人，才能当皇帝。
“政变易君并非武将专属，前朝还有黄巢，本朝还有张元呢。不过一来文臣更能虚言矫饰，也更加难以做成罢了。”
赵煦就喜欢孟钱有话直说，可他现在都有点不敢听了：“我朝并无这等权倾朝野之人。”
不仅没有霍光王莽这样一手遮天威胁皇权之人，文官内部从来不是一股绳，仁宗英宗神宗三代弄权挑唆党争，虽然让国家止步不前了，但也让朝堂四分五裂了啊！
昔日王安石故党虽然废了，但基本都没死呢！
“但却有这样的文臣党！这两天就真的没有人向你求情吗？”
赵煦脸色越发难看：“朝野群情汹汹，他弟弟蔡卞也就罢了，苏轼也上了个劄子觉得我苛狠太过。”
这便是爱用权术搞制衡的结果，阿斗杀人都比赵煦容易。
“我给官家出个主意吧。”孟钱笑得很鬼，“蔡京一倒，昔日被他欺压的人家肯定要伸冤的吧？这事是谁负责的？”
“苏辙，他先做的推官再做的御史，查案是他的老本行。”
“苏轼也做过推官啊，不如让他问问那些苦主，想不想把蔡京千刀万剐。等他问完了还能觉得蔡京不该杀……”
赵煦问道：“那你觉得怎地？”
孟钱微微眯眼：“那就要查查，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和蔡京作伴了。”
贪腐从来不是轻飘飘的一时歪念，贪赃必然枉法，枉法必伤天理。
蔡京能弄到那么多银钱，里头得有多少罪恶人命？真当林冲雪夜上梁山是书里编的吗？
若见了那么血泪斑斑还能无动于衷，不是同类，便是同伙。
就苏轼这种被贬官后还能自己下厨种地啃菜羹还库库写文章夸自己的菜羹做得多好吃的性子，大抵是不会这样的。
“你这么一说，也是个办法。”赵煦忽然灵光一闪，“要是群情汹汹，那他就是不死不行了。”
“官家想到了什么？”
“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过几日汴京中小报便纷纷刊载蔡京罪状，包庇卖官鬻爵的贪污犯，杖打首告贪污的苦主，公器私用放印子钱还逼杀人命，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引得百姓纷纷叫骂。
如今蔡京的子嗣出门买不着吃的，在家会被发粪涂墙。
蔡京被腰斩弃市，伸冤者于御史台大排长龙昼夜不歇门庭若市，其弟蔡卞不得不上书引咎辞职，携全家老小不得不离开汴京，连原籍都不敢回，躲到小报发行不到的地方去。
朝臣再想上书求情，却得知了一个小道消息，蔡京曾经计划对高家下手，高滔滔一则欲辩不能，二则却是有气，三则权当投桃报李以示诚意，不仅默认了此事，还盖章通过了孟钱的封后旨意。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后位100%（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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