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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亏欠·蜡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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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颂今心里正不是滋味,手机就忽而震了几下,是黄大哥的转账。
黄大哥把他刚转过去的水电费又转了回来,说是昨天一起来的小姑娘直接交了现钱。
喻颂今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宁卿趁他不在就去找黄大哥交了钱,看样子是知道他不会同意一起摊房费,索性就提前把水电费交齐。
宁卿见喻颂今从卧室晃出来,就跟上去问:“怎么样,喜欢么?”
喻颂今却拿着手机摆到她面前,“你什么时候交的?”
宁卿眼神躲闪,“在你下去买早饭的时候...”
她抬眼看了看喻颂今,感受到闹脾气的前兆,便径自解释道:“我...我之后没什么事的话就要住在这了,我总不能白住嘛。”
喻颂今坐到宁卿身边,附身凑过去,面上还噙着笑,语气却已经重起来,“我接你过来是让你跟我摊钱的?”
宁卿没说话,看着那对青玉耳坠泛着光泽,“你戴还挺好看的。”
“你别转移话题。”喻颂今险些被她气笑,勉强保持严肃,“你喜欢算账是吧,那我就跟你好好算。”
“之前我把那吉他买了,你又给我买回来,我是不是也要给你钱,还有我第一次见你,你给我那玉坠子,也值不少钱吧。”
喻颂今越说越起劲,抬起手腕将那红镯子晃了晃,“还有这个,你也开个价吧。”
宁卿盯着他,看他眼底有几分是真生气,有几分是在逗人玩,“我不是这意思。”
喻颂今越凑越近,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白嫩的颈间,“那你是什么意思?”
宁卿微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唇角就被人吻住。
喻颂今垂眸亲了几下,语气里仍带着责怪,说得却是哄人的话,“那我亲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不想着还回来。”
宁卿怔了片刻,红着耳尖,伸手搭在他的脖颈,也不说话,只是试探着啄了啄他柔软的唇。
喻颂今将人抱住,埋在她颈窝处,轻声道:“你总是不想欠别人的,那我也是别人么,你跟我也要这样两不相欠么。”
宁卿默了几秒,闷声道:“你、你不是别人...”
总算哄得这闷葫芦说了一句,喻颂今心里瞬间畅快不少,叹了口气,“那你送我这耳坠子也是这意思?”
宁卿立即说:“不是,那本来就是要送你的,是给你的获奖礼物。”
“那还差不多。”喻颂今抱紧她,“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宁卿笨拙地亲他,以示回应。
宁卿从学校搬到三院附近住之后,陆上星踌躇再三也还是搬到了邓琛的出租屋里,两人就隔着一个街区,有时候上班还可以结伴。
江雪分到她男朋友在的四院,跟三院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而迟韫还是在原来宁卿实习过的二院,大家回学校的时候越来越少,联络也逐渐少起来。
春分没过不久,真是草长莺飞,春意盎然的好时节,宁卿却从消化科调到了透析科,压力只增不减,按陆上星的话来说,他们这些实习生就是给医院当牛做马。
宁卿倒过两回夜班,好不容易轮休,早上出医院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结果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眉头又皱了起来。
叶沛远忽然发消息过来,要找她聊聊。
自从宁卿在三院住院部门口看见那一幕之后,对叶沛远就更是拒之于千里之外,叶沛远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被婉拒过几回也有一段时间没再找她,也不知道今儿又是吃错了什么药。
两人约在三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宁卿一进去,就见叶沛远坐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招手。
他还是一脸温和地笑,只是挥舞着的手昭示着他的急切。
宁卿走过去的这一小段路就打了两个哈欠,她直说道:“抱歉哈,我这才下夜班,正打算回去补觉呢,你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吧。”
连宁卿自己都没注意,她说起话来比以前利落了许多,很少再瞻前顾后,还真像喻颂今说的那样,可能是在医院被人拒绝得多了,也就不再恐惧拒绝别人。
喻颂今昨天录歌录到下半夜,这会儿也许正在家里补觉,宁卿盘算着这时候回去说不准还有人暖被窝。
闻言,叶沛远愣了愣,像是也不习惯这样直接的话从宁卿嘴里说出来,他思忖几秒,随即笑了起来,“是这样,我想请你清明的时候陪我回趟家。”
宁卿本来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面前的美式,听到这话险些把杯子摔了,心里埋怨一声真苦,再细细琢磨起叶沛远这话。
“你让我...跟你回家?”
叶沛远点头,“你也知道,我爸妈对你特别满意,同样的,你爸妈对我也是,只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其实我们彼此满不满意不重要,我们的家长都是过来人,眼光是不会错的。”
宁卿没说话,看向叶沛远的眼神里有疑惑不解,更多的是匪夷所思。
叶沛远摇头笑了笑,“我把好话都说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我只能说点你不爱听的,你发的那天朋友圈我早看见了。”
宁卿心里一咯噔,就听叶沛远继续道:“你觉得姚阿姨会同意你找一个不入流的乐队主唱当男朋友么?”
别说是乐队主唱,就是国家剧院首席,在姚安眼里都跟街口卖唱的没分别。
要是当真东窗事发,宁卿真的想象不到姚安会有什么雷霆手段。
不是宁卿想象力匮乏,实在是她从小到大就没忤逆过她那位强势的母亲,正因为从来没见识过,才会对完全未知的事情抱有十二分的恐惧。
宁卿先是哆嗦了一下,又很快冷静下来,她转着咖啡勺,看向叶沛远,“合着你是来拿这事威胁我的。”
“那你还真是找错人了。”宁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叶沛远,两个星期前,在三院住院部,我见着你了。”
叶沛远胸有成竹的微笑在那一刹凝固,宁卿从未见过有人做出那样的表情,好像那笑容是画在脸上的,整个人像蜡像一样被时间凝结,那抹笑却还阴森森地浮于表面。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如果我和你一样,我早在两周前就会像你今天威胁这样来威胁你。”
可我们不一样,所以你放心,我这张嘴很严,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鱼死网破。”
宁卿站起身,直接扫码买单,请叶沛远喝咖啡,她巴不得被姚安知道。
叶沛远脸色惨白,还在消化着宁卿说的话。
“今天算我请你,往后也未必有机会了。”
宁卿说完,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苦得眉头拧在一起,随即转身就走。
一连几场春潮带雨,召南逐渐闷热起来,陆上星正是春天的生日,去年冬天,江雪过生日的时候,宁卿十分遵守诺言地用了她一条红玛瑙项链。
这回轮到陆上星,宁卿投其所好,送了她一整套莎士比亚戏剧集,里面收录了著名的四大悲剧和四大喜剧。
其实宁卿连这两个“四大”分别是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她翻看了一眼书目,还一直以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四大悲剧之一。
她只是在书店刚巧碰到,就顺手买下来,陆上星果然很满意。
陆上星拆开礼盒,映入眼帘的就是深蓝色的悲剧集,她怔了片刻,忽然问道:“为什么悲剧集放在上面呢。”
宁卿心想,就是巧了呗,还能有什么原因。
可她没那样扫寿星的兴致,便编出来个比较文艺的解释,“可能是悲剧更令人难忘吧。”
她说完,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楚冰过生日时,他们几个同学还特地给老师办了一场小型生日会,她一直很受学生们的欢迎,陆上星自然也参与其中。
这回楚冰得知陆上星过生日,特别淘到了一本《死亡诗社》绝版书送给她。
自从上次在车库不欢而散,两人就没再怎么联系过,再加上电影赏析课也早就结束,她们就更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不过就是相互还人情,也就是喻颂今所说的两不相欠,这样的结果大多是分道扬镳。
山川湖海在拿了一次年度最佳歌曲奖后,奖运一路飙升,又接连拿下好几个奖杯。
张佳钦觉得是时候给乐队增加点舆论度,就又接下了一个旅行综艺,四个人还是只能喻颂今去参加。
但参加综艺总会影响音乐创作,这是不能兼得的两件事,张佳钦明显偏向前者,捞钱的目的性很明确,而喻颂今自然更想要后者。
他们之间一早就有过摩擦,若是让郭蔚回忆,最大的一次分歧,还是在确定乐队LOGO的时候,那一次就是以喻颂今的妥协收场。
而新的分歧很快又如雨后春笋般长了起来。
起因是宁卿在医院里听到有位透析患者常常爱听一首歌,她听起来觉得耳熟,不太忙的时候就问了一嘴。
患者很开心地答:“这是波澜乐队新出的一首歌,叫《桂花落》。”
宁卿心头一震,自己找出来仔细听了听,发现这跟喻颂今早期写的那首《桂花雨》的曲调简直一模一样,连词的改动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