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门血影]Doppelganger（二重行走/两人同行）》扭扭猫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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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埃米莉，该出发了。”迪伦将行李放到车的后备箱，对着还在房间里磨蹭的小姑娘唤道。

　　“好的，爸爸！”女孩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很快就像灵巧的小动物般跑出来。她跳上副驾，给了迪伦一个吻：“爸爸，我的泰迪呢？我能在蒙汉叔叔家拿出来吗？”那是她的小熊，她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它入睡。

　　“我把它放在你装衣服的口袋里，你随时可以拿出来。”迪伦微笑着，发动了汽车。他要把埃米莉送去尼克家。明天，蒙汉夫人会将埃米莉和达娜一起送到野外露营的集合地点。迪伦本来不想麻烦他们，但他明天下午要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上午必须将资料整理出来，因此只好又麻烦蒙汉家。迪伦想起今天下午打电话给尼克说起帮忙送孩子的事时尼克在电话那边的反应——心不在焉、犹豫、苦恼……甚至有那么一刻迪伦以为尼克会拒绝，但是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再想起前几天尼克看到他的反应，迪伦不自觉叹了口气：看样子，以后最好少干一点这种事；或者自己应该找别人帮这个忙……

　　“爸爸，已经到蒙汉叔叔家了！”埃米莉叫回了迪伦的思绪——他险些开过了蒙汉家。看来他现在得再反省一下开车的时候不应该胡思乱想。

　　给他开门的是萨拉，迪伦注意到她眉间隐藏着担忧。蒙汉家的女主人将迪伦和埃米莉让进屋。达娜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很快就和埃米莉玩到一块儿去了。迪伦则按照对方的指示将埃米莉的行李放到车上。

　　“抱歉，总是麻烦你们。”迪伦将尾箱盖上，回头向萨拉表示感谢。

　　萨拉笑了笑，示意对方不要放在心上：“这算不了什么。达娜和埃米莉是好朋友，两个孩子也都很乐意处在一起。”

　　他们进了屋，隐约可以听到从楼上飘下来的欢声笑语，大概是达娜没有关上房门的缘故。

　　“尼克还没回来？”平常这个时间，尼克一般都应该在家才对——迪伦不得不承认没有看到尼克，他有点失望。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让尼克对他畏如蛇蝎，但是迪伦还是很希望能跟这个警长打好关系的，不论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种族的原因。

　　“他吃过晚饭就回卧室休息了。”迪伦注意到他问话以后，萨拉脸上浮起的明显的担忧。女主人将果汁递给迪伦：“最近，他很容易疲倦。”

　　“是遇到麻烦事了吗？”

　　“不知道。”女主人苦闷的摇了摇头，左手无意识的覆上右手的婚戒上：“他总是说一切很好，但……”萨拉想起丈夫日益苍白的脸色和怪异的行为，长长的叹了口气。

　　“迪伦叔叔，爸爸一直很累，而且几乎都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了……”不知什么时候尼克的小女儿和埃米莉一起下了楼，达娜有点失落的站在旁边小小声的说。她和埃米莉大概是下来准备端些饮料，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而埃米莉则在达娜的背后流露出心有戚戚的神色。

　　萨拉深吸了口气，对着女孩们露出镇定而安抚的微笑。迪伦关切的看了一眼跟在达娜身后的女儿一眼，小女孩很伶俐的安慰着达娜并将她拉上了楼。

　　“我去跟他谈谈好吗，萨拉？”

　　女主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带着吸血鬼登上楼梯：“谢谢你，迪伦；他很相信你，也许愿意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迪伦笑了笑，但只有他明白——他其实毫无底气。

　　卧室门出乎他们的意外被反锁着。萨拉敲了几次门，尼克却只是在里面含糊的应了一声以后就再无反应。看着不断向他道歉的女主人，迪伦眼中的色彩沉了下去。他安抚并向萨拉允诺会尽快跟尼克谈谈——虽然尼克的做法让他不太愉快。但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不愿意因此给孩子带来阴影和压力。迪伦知道这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埃米莉因为克莱尔的离开有好一段时间郁郁寡欢，到了现在才好不容易有所恢复——他不希望尼克的孩子遭受同样的伤害。

　　想到这里，他决定马上跟尼克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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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满意了？”尼克端着枪，表情森然的盯着对方。

　　冰冷枪口的对面是另一个尼克•蒙汉。

　　“我可没要求你这么做，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尼克。是你不想见迪伦，理由是你那可笑的梦境。”蒙汉似乎并不在意尼克手中的枪支，他微笑着，站在窗前眯起眼打量这个苦恼的警察。然后他缓步走到离尼克更近的距离，从警长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开枪与不开枪中间摇摆。蒙汉抬起手，轻轻压在警长手中的枪身上，示意尼克收起这个一点都不亲切的家伙。

　　尼克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蒙汉很满意现在的结果。他站在尼克对面，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两个男人对视着，没有人移开目光。

　　“我永远不会伤害他们，你知道的，那也是我的家人。我只会保护他们，绝对不会对他们做任何不好的事。”蒙汉继续他的发言。他一直盯着警长，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不能在“家人”这个问题上再继续下去，这会引起他的反抗——既然已经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就不用急于求成的在意这短短的机会。

　　“……”尼克完用完全不信任的眼神瞪着另一个自己。

　　“好了，别这样看着我，让我们继续我们的游戏。”蒙汉说：“虽然你认为我只是一个幻影，只是你内心某一处阴暗的地方的投射。也许你是对的。不过鉴于很显然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尼克，你打算什么时候查找那起快发生的谋杀案的被害者？你应该明白，只要你发现了目标，你就可以保护他，你可以救他，让他远离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

　　“如果真有那起谋杀，我只需要找到凶手就行了。”尼克冷淡的说。

　　蒙汉笑了笑。

　　“好吧，不管是凶手还是被害者，你只要找到其中一个……”

　　他突然停下来。

　　“我们有一位老朋友来访了。”蒙汉望向窗台浮起一丝微笑，然后他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房间里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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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将信将疑地望向窗台：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儿。

　　“谁？”尼克重新举起枪。

　　“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在外面为你担心，尼克……你就是这样对待她们的吗？”不知什么时候立在窗台上的影子冷冰冰地发出声音。

　　尼克不会错认这个声音：是迪伦。他低咒一声，放下枪。迪伦就像在他的梦境里一样，缓慢而安静的走了进来。平日蓝灰的眼瞳如今呈现一种似乎在发光的深黑，白皙的脸在夜辉下显得益加没有血色。

　　吸血鬼并没有错过警长握在手中的枪支。

　　“尼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迪伦单刀直入。吸血鬼的视线不会被黑暗所干扰，他们天生就是夜晚的子民。他能看清尼克苍白的脸色、疲倦甚至有点神经质的神态。这些都让迪伦皱起眉头。而尼克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态度，则让吸血鬼隐隐感到一丝潜藏在心底的愤怒。他以为他跟警长至少达成了某种共识，有可以互相信任的基础。但是……看尼克现在的状态，情况显然一点都不够乐观，但警长却该死的没有透露出一点口风。

　　尼克凝视着眼前的吸血鬼，嘴角慢慢泛起一丝微笑：这才是迪伦•拉德克利夫。真正的迪伦，不是他梦境里的那个。尼克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不可思议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感。

　　“没什么麻烦，一切正常。”尼克貌若无事的耸了耸肩：除了看到另一个自己和每天晚上梦到你。

　　“就在刚才达娜对我说爸爸很久没跟她说过话了。”

　　“……”尼克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最近过火了，他明天应该去向萨拉、查理和达娜道歉，他让他们担够了心，不能继续重蹈覆辙。但是现在，他得想办法应付好眼前明显有些不悦的吸血鬼。“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管起别人的家务事了，迪伦。”警长没有办法将他最近所遭遇的一切告诉迪伦。尤其是梦境里发生的所有事，在尼克没有找到原因、或者说是正视它之前，他绝不会将真相告知迪伦。

　　“你没有权利让你的孩子为你担心。”迪伦的声音强硬起来。尼克并没有给出他想知道的答案。想到楼下的萨拉，跟埃米莉在一起的达娜，还有自己对警长产生的信任感，不愉快的感觉开始在他心里滋长。

　　“迪伦，这是我•自•己的事。”尼克强调。然后他发现迪伦用一种有点失望，又带着一点愤怒，好像还有点委屈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隐瞒伤害了这个吸血鬼，打碎了他们之前所建立的友情。这很糟糕。但是尼克依然无法说出一切。愧疚很快让警长眩晕的脑袋更加难受，这让他更加心浮气躁，以致于开始痛恨吸血鬼这种刨根问底的行为。

　　他毫不退缩的跟迪伦对视。吸血鬼在他的瞪视下发出一声挫败的低沉的似乎是饱含伤害的咆哮。他以人类所不能及的速度拎住警长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即使吸血鬼有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量，尼克的身体还是重重撞上了墙，并且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他手中的枪也因此落在地板上，然后被吸血鬼毫不客气的踢到房间的另一边。

　　“……”深黑的眼睛近距离的看着毫无反抗力的警长。迪伦有点没办法克制现在纷涌而来的情绪。这很诡异。他不应该生这么大的气的，一点都不应该。就跟对方说的一样，这是尼克自己的事，他不应该插手，或者说即使插手，他也不应该这样干。至于不被警长信任这件事，也不应该让他如此动怒——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他跟尼克不是同一个种族，他们本来就互有隐瞒，这是一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和平友好。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到怒火在蔓延，并且有趋向无法控制的地步——尼克•蒙汉明显在隐瞒些什么，这才是导致他虚弱、不关心周围、显得神经质和抗拒自己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却对这一切见鬼的守口如瓶？！

　　他该死的连一句真相也不愿意泄漏出来！

　　迪伦长长吸了口气，无奈的瞪了眼完全没有反抗的警长。他放开他，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滑落，然后他后退几步，眼神已经恢复一片平静的冷淡。他不再理会警长，迅捷的跃出窗台，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尼克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眩晕和乏力在迪伦刚才的行为下更加明显。他没有理会迪伦的去留，撑起身席地而坐，缓缓平复因为眩晕而产生的恶心感。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呼入的号码是他新增的，一个叫安的心理医生的来电。尼克扯出一记苦笑——天知道是什么事儿——他准备接起来。

　　“你其实可以告诉他的。”背后，有个声音对他说。

　　尼克几乎无法控制的将电话循声砸过去，房间里响起一声电话砸到墙上破碎的声音。警长茫然的看着坏掉的电话在地板上一闪一闪的闪动着蓝光，他依着墙壁缓缓的整人都滑倒在地板，疲倦的闭上眼睛。

　　黑暗中，另一个蒙汉俯视着他，脸上浮起一记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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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特•巴斯在飞舞着记忆球的记忆之海中小心的移动，最近警长的记忆世界总是经历着风暴。奈特猜测警长可能受了什么刺激，所以精神状态才这么不稳定。他决定等见到蒙汉警长的时候，跟他好好谈谈：记忆的风暴通常都酝酿着危机，最严重的结果就是神经分裂，他可不想自己新交到的朋友需要进精神病院过活。奈特并不愿太多的去窥视警长的记忆，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的避让着那些乱滚的记忆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虽然也会做点出格事，但奈特不想对自己在意的家伙这么干。

　　奈特看到那个血红色的球体混在那些清亮的记忆球中间移动——那是他最初去碰触过的记忆。它旁边那个黑色的不见了。奈特在诸多纷乱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现它。蒙汉警长将它遗忘了？奈特不太相信：那种深沉颜色的记忆是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忘却的。奈特好奇的寻找了一会，依然没有发现它。倒是意外的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记忆——两个蒙汉的对话——这真是件奇怪的事。

　　奈特决定不再在这里停留，他开始构想尼克的房间，然后很快他就站在了里面。蒙汉警长坐在床上，用灰暗的眼神望着他。

　　“嗨，尼克！”奈特微笑着打招呼。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又是另一个人的样子了。

　　“你是谁？”回应他寒喧的是尼克吐出来的冰冷的问句。奈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警长，这让他不安。他悻然的收起自己的微笑，小心翼翼的用诱哄的语气：“……这是你的梦境，尼克。我是你梦的产物。”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构筑出来的吗？”

　　“……”奈特讷讷的站在那儿，他没想到如何回答警长的这个问话。蒙汉警长和平常大不一样，这让奈特无法继续自己的谎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不希望再梦到你了。”尼克接着说。他的问话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奈特确定的答案，很显然，他其实依然认为这只是他的梦境，只属于他自己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好吧，这情况好像很严重。奈特还没有真正的意识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想：是他们吵架了？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个念头才刚起来，他就想起在尼克的记忆中他今天被迪伦质问、然后迪伦离开了的事。果然是因为吵架吗？这个发现让奈特稍微有点安心，他向蒙汉警长靠近。因为带着些试探和讨好，所以显得有点怯懦。

　　“站住。”警长再次出声，他严厉的盯着奈特，阻止他的接近。随后他软化下来，但是依然显得生硬。“迪伦，我对你从来没有产生过欲望。虽然对着这里的你说这个真算是件可笑的事……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总会在梦里见到你，而且跟你如此……”警长停顿了一下，他大概在寻找措词：“如此亲昵。”最后他说了出来，然后就好像放下了一块石头似的轻松：“我承认你让我产生信任感，我相信你，认为你是可以沟通和成为朋友的人。但是我没办法忍受梦里每天跟你……如此下去。如果这是我的意识，那么我真的拒绝你再次出现。”

　　警长说到后来已经显得有些混乱，他认为奈特的存在是因为自己，但同时又在请求他离开。这让他自己都感到迷茫和无措——看来这真的非常的困扰他。奈特开始怀疑他好像的确搞错了一件事——迪伦跟蒙汉之间也许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关系。

　　“别再来了，我一点都不想再梦见你。”警长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说。

　　奈特甚至没有来得及跟警长说出真相或者是道歉，他感觉到四周环境的转变，然后他被扔到一堆记忆球里，无数的记忆从那里面传过来，感情丰富的让奈特几乎无法品尝出那些情感——他被警长驱逐出了梦境，彻底的，毫不留情的。

　　奈特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甚至不明白是被警长拒绝的原因还是因为警长那些纷乱的记忆里的感情因素。他现在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太主观了些，成人的世界比他想像的更复杂。奈特留恋的看了一眼警长的内心世界，决定再也不来了——从明天起，他又得回到那个枯燥而无味的学校生活里去，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