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37、第 37 章

　　往年悠哉的假期被在今年被补习填得满满当当，课表图表日程表，每个人都在不同表格间跳跃，背着书包奔波在不同科目之间，等陈星反应过来时夏天已经过了一半，而假期堪堪奏到尾音。
　　自从升入高三后，孟哲和陈星的相处时间明显减少了，各科作业考试一眼望不到头，在繁重额课业压力前，陈星主动了松开联系的一头，孟哲也没有刻意挽留。直到老师通知下星期五校联考，陈星才依稀想起上次见孟哲还是三个月前，学校停电的那个夜晚。
　　他上高三后就不再带手机上学了，两点一线日子平淡无奇倒也令人安心，翻动的纸页像是锋利的剪刀对着时间咔嚓嚓修剪一番，在黎明揭幕之前，没人知道未来会是什么图案。
　　周末有一场国家级考试，各个中学作为考场需要提前布置，高三生难得有一个完整周末，背着书包欢呼着散去了。陈星抱着要带回家的书走出教学楼，却在操场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初秋的空气干燥请爽，孟哲双手插在衣兜里在篮球场上跑来跳去，落下的落叶不及被扫去，就在他的脚下咔嚓作响。几个篮球队队员正站在不远处打量他，打量这个精力异常充沛的新面孔。
　　孟哲几乎和陈星同时看见了对方，眼睛呼啦亮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星身边，说：“你周末带这么多书回去？”
　　他自然地接过陈星怀里的书：“还真不轻。”
　　之所以能在这儿遇见孟哲，一半功劳得归他身上的一中校服，正是陈星元旦送的那一件，鲜亮的湖蓝色衬得他神采奕奕，袖口的线头被仔细剪过，显得规整干净，陈星从善如流地松开抱书的手,说：“你穿一中校服还挺合适的。”
　　“我穿什么不好看？”只是这一会儿时间，孟哲已经引得路人频频回头了，他本人却丝毫没有自觉，说：“你们也提前放学布置考场？”
　　“嗯，”陈星跟着他往前走，“要不然之后还有晚自习，你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那就等着呗，反正……”
　　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从楼梯口蜂拥而出，孟哲侧身护着陈星不被撞到，等人群走过去才接着说：“反正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孟哲摸了摸鼻子：“今天我家吃火锅。”
　　“吃火锅？”陈星顿了顿：“叫我？”
　　“对啊，自从你来过两次，我妈就一直念叨来着，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孟哲振振有词：“来呗，反正你今晚也不用上晚自习，刚好放松一下。”
　　“我……” 陈星刚犹豫了一下，孟哲就继续说：“我还有两道题不会，你就当去给我讲题了。”
　　陈星忍住笑：“到底是去讲题还是去吃火锅啊？”
　　“讲题，”孟哲飞快地补充：“顺便吃火锅。”
　　”好吧，”陈星伸出手：“手机借我一下。”
　　孟哲乖乖掏出电话放在他手心，陈星一挑眉毛：“高三还上课带手机？”
　　“我……”
　　陈星拨了几个数字拿起电话：“喂，妈。”
　　孟哲听不见电话那头是在说什么，只能根据陈星的话凭空猜测。
　　“我去同学家吃饭，”陈星把书包往上背了背，“对，晚点回来。”
　　孟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听见陈星又说：“去谁家？哦，去……”
　　陈星故意拉长音调：“去……孟哲家呗，还能是谁家。”
　　孟哲撇撇嘴看向旁边，路过的大部分学生都认识陈星，显然也有不少人认识孟哲，朝他们的投来毫不吝啬好奇的眼光。
　　陈星显然也意识到聚集而来的视线，拿着电话加快了语速：“嗯，好，我知道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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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你们下周有联考？”围在桌子旁等火锅沸腾时，孟哲妈妈突然说。
　　“妈——” 孟哲苦着一张脸，吐掉嘴里的瓜子皮说：“我们难得能过一个完整周末，你说点什么不好非要说考试，压力山大啊。”
　　“臭小子，好像我不说你就不用考了似的。”孟哲妈拧了一把他的耳朵，说：“能不能跟人家陈星一样，对学习上点心啊。”
　　“我……” 孟哲张了张嘴，吃火锅的菜还没齐，孟哲和陈星面前各自摆了一本练习册，陈星低着头笑了笑，替他解围说：“孟哲就是嘴上贪玩，实际还是很用功的。”
　　“倒没指望他多用功，能有个学上就行了。”孟哲妈妈嘟囔一句，说：“不打扰你俩学习了，我去厨房看看你爸爸的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您让他别再忘了削土豆皮就行，”孟哲小声嘀咕，递给陈星一把瓜子，“尝尝这个，奶油味的。”
　　“你不是说有题不会吗，”陈星桌下的手里还捏着没吃完的五香味瓜子，说：“哪一道题？”
　　练习册在面前摆了一刻钟，孟哲的还一笔没动，陈星的则稍好点，做完了选择题的前三道，平均五分钟一道题的消息传出去他就不用在一中混了，孟哲叹了口气，伸手从书包里取语文默写。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嘛。”孟哲倒是吸了吸鼻子说：“我闻到炸酥肉的香味了，你闻到没有？”
　　吃完饭后陈星主动帮着收拾碗筷，被孟哲妈妈赶去写作业，妞妞缠着两人陪它玩，孟哲和陈星背着书包一路跑上楼，把身后汪汪叫的妞妞关在门外。
　　听见妞妞一个劲儿地挠门板，紧接着是孟哲爸爸声音：“两个臭小子，来妞妞，吃小零食了，别学你两个哥哥。” 柴犬踩着细碎的脚步声离开了，门外又归于平静，陈星背靠门板站着，他还是第一次进孟哲的房间。
　　“这下好了，你也是臭小子了，”孟哲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随便坐。”
　　这还是陈星第一次进孟哲的房间，眼前的房间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条，四面白墙显得卧室素雅干净，木地板与米色窗帘暗中相衬，临窗的巨大木书桌几乎挡住了半面墙壁，正对着收拾平整的床，孟哲拉出书桌前的椅子：“来坐这边。”
　　练习册的书角卷起又被抚平，留下浅浅的印记，台灯下放着两支被胶带捆在一起的中性笔，陈星拿起来看了看：“这是……”
　　“什么？哎我去。”孟哲把那只造型奇特的笔从陈星手里抽回来，手忙脚乱地塞进抽屉里，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陈星挑了挑眉毛，半信半疑地说：“那好吧，你说那道题不会来着。”
　　“呃……这道这道。” 孟哲搬过一个板凳坐在他旁边，随手翻开手边的本子。露出整篇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和中间那个不容忽视的巨大红叉。
　　孟哲：“……”
　　“这是……”陈星看着满篇的同一个单词，说：“英语抄写？”
　　联系刚才那只构造独特的笔，八成是为了抄写单词准备的。
　　陈星扯了扯嘴角，最后说：“你还挺有创意。”
　　“我这不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嘛。” 孟哲拉过自己接近满分的物理卷子盖住英语本，说：“英语早读听写，我不小心睡着了。”
　　“嗯，”陈星手里的中性笔转了一圈，“然后呢？”
　　“错一个单词抄写十遍。”
　　“十遍也还好吧？”陈星扭过头看他，坐在板凳上孟哲比他矮一个头，睫毛在灯光下根根分明。
　　“十遍是还好，但我抄了十遍错的，”孟哲叹了口气，说：“然后每个单词罚抄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