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31、第 31 章

　　开学已逾两周，生活节奏也逐渐步入正轨，趁着大课间空闲，王越从教室门口探进头，看见孟哲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干嘛呢？”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拍在孟哲书桌上，发出的响声把前排的方博吓了一跳。
　　“weed，weed，w-e-e-d，背单词呢，”孟哲连头都没抬：“怎么了？”
　　“背单词？”王越的两条细长眉毛高高扬起：“怎么，你单词听写又没及格。”
　　“你能不能盼点儿好的，”孟哲从她手掌底下抽出一页草稿纸，淡定地说：“有事说事，没事就别挡光。”
　　“大白天的，谁能挡着你的光。”王越翻了个白眼：“一个月之后的艺术节，咱们两个班合作出个节目怎么样？”
　　“不怎么样，weight，weight，w-e-i-g-h-t。”
　　“不怎么样也已经决定了，节目表演舞台剧，就表演《武松打虎》。”
　　“哦，”孟哲打了个哈欠，说：“你找我们班文艺委员去商量，给我说这个干嘛？”
　　“你们班文艺委员已经同意了，但是舞台剧里有一个角色，我们都觉得你特别合适。”
　　“适合我？”孟哲抬起头一脸怀疑：“武松？”
　　“不是，”王越抱着双臂，笃定道：“老虎。”
　　“我可去你的吧。”孟哲重新低下头：“tuition，tuition，演老虎你去找方圆，挨打这方面他有经验。”
　　“泥们在说什么啊唔哲锅你……”方圆嘴里正塞着早餐，闻言转过身叽里呱啦了一堆，没一句能听得懂。
　　“方圆不行，”王越看了方圆一眼，说：“长得不够凶，看起来就好欺负，适合演很懂事的老虎。”
　　努力咀嚼饭团的方圆：“……”
　　孟哲瞥她一眼：“我就适合演要被打死的老虎啦？”
　　“人家原著是这么写的嘛，”王越说：“你看起来就不好惹，像狼狗，像藏獒！”
　　孟哲：“这比喻……你还不如说像老虎呢。”
　　“没事，”王越回应得很敷衍：“虎落平原被犬欺嘛。”
　　“……我现在觉得你当初差点挨打不是没有理由的。”孟哲顿了一下，说：“你才最适合演老虎。”
　　“切，那不就成母老虎了，”王越撇撇嘴：“我才不要。”
　　“那你演什么？”孟哲逗她：“卖酒的小娘子吗？”
　　“不是，”王越叉着腰，说：“我演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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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临放学，王越又来了，扒着后门小声：“孟哲孟哲！”
　　孟哲正站在垃圾桶旁边削苹果，果皮在锋利的刀片下被削得又薄又匀，连成一条长长地垂下来，只是可惜那把弹///簧///刀，在历任三中老大手中代代传承，竟在孟哲手里沦落到这种境地。
　　见孟哲不理她，王越两步跨过去，伸手把果皮揪断了。
　　孟哲缓缓转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事？”
　　“没事，”王越笑嘻嘻的，松手让果皮落进垃圾桶，说：“帮你扔个垃圾。”
　　“我可真是谢谢您。”孟哲注意到她把指甲涂成了粉红色，吹了声口哨说：“戴美甲的武松啊，不错，之前还真没见过。”
　　“讨厌，”王越抽了一张周煜桌上的抽纸，擦擦手说：“没人愿意演老虎，所以我们改节目了。”
　　“改节目了？改成什么，盘丝洞吗？”孟哲又扫了一眼她的指甲，说：“你这个指甲，也只能演蜘蛛精了。”
　　“别瞎猜了。”王越伸出手指细细端详，显然对美甲十分满意，说：“是爱情，爱情故事。”
　　粉红色…盘丝洞…武松打虎…爱情故事……几种毫不相干的元素在孟哲脑中量子纠缠，他用胳膊肘捣捣方圆，小声道：“是什么？粉红色的，还是爱情故事。”
　　方圆被孟哲的背单词声陶冶了一整天，眼下还没缓过神，听孟哲的问题，他下意识道：“The…pink love story？”
　　“你们能不能有点文化。”王越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是《桃花扇》，《桃花扇》啊！”
　　管他是桃花扇还是桃酥扇，和他俩有什么关系。方圆决定去接杯水清醒一下，孟哲则扯了扯嘴角：“所以呢，你演桃花？还是扇？”
　　孟哲也很无语：“我演女主角。”
　　直到方圆走出教室，王越还在欣赏自己的美甲：“听说艺术节那天学校对外开放，外校的学生也能来参观。”
　　“每年不都是这样，”孟哲咬了一口苹果：“毕竟6月份就是中考，招生宣传罢了。”
　　王越瞄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终于放下手，压低声音说：“学校开放，你就不知道把人带来学校看看？”
　　“带……谁啊带人进来，说话没头没尾的，”孟哲说完迟疑了一下：“陈，陈星？”
　　“要不然呢？还能有谁啊。”王越靠在桌边，小声八卦：“你俩发展得怎么样了？”
　　“发，发展什么啊，”孟哲磕巴了一下，状若无事地拿起苹果说：“他学习忙，也不一定有时间，再说了，三中他都来了多少回了，有什么好参观的。”
　　“你，我真是……谁让你带他参观校园了，”王越一脸恨铁不成钢：“一起看舞台剧，还是爱情主题的，这么好的机会，要懂得把握好不好！”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孟哲说：“你没事少瞎操闲心，准备你的舞台剧去吧。”
　　“切，好心当成驴肝肺，”王越翻了个白眼：“对了，舞台剧的男主角还没人选，你要不来试试？”
　　“不了，”孟哲把苹果啃得咔咔作响：“我还要背单词呢，我前面背到哪儿了？哦，yoga，yoga，youth，youth……”
　　“不演就不演，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王越又抽了张纸，说：“走了啊。”
　　方圆确定王越走了后才溜回教室，孟哲刚开始收拾准备回家，等他捏着手刹停在一中门口，夕阳已经把陈星的影子拉了好长一道。
　　“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晚。”看见孟哲，陈星推着车走过去。
　　二八大杠的车身太高，孟哲用脚尖蹭着地面保持平衡：“背单词背忘时间了。”
　　“背单词？”
　　随着温度渐渐回暖，陈星把外套袖口折了两折露出光滑的小臂，他跨上单车时顺口问：“背到哪儿了？”
　　背到哪儿了？孟哲脱口而出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词组：“The pink love story.”
　　陈星握着车把看了他一眼：“单词书里有这个单词吗？”
　　孟哲面不改色心不跳：“其实我背到词组部分了。”
　　词组部分……陈星想了想，说：“那你背的还挺快的。”
　　二八大杠的车身高，轮轴长，速度也要比一般的自行车快。孟哲时不时踩一脚脚蹬，始终跟在陈星半个车身后，直到两人抵达自家巷口，陈星转弯前叮嘱了一句：“下下周……”
　　“下下周联考，”孟哲立刻帮他补充完整：“考试前把单词背完，还要复习语法。”
　　“你记得就好，”陈星轻笑了一下，正要转弯，突然听见孟哲说：“联考之后我们学校要举办艺术节。”
　　“嗯？”陈星回过头：“艺术节？”
　　“在周末举办，不占用上课时间。”孟哲用脚掌蹭着地面晃悠，看向他说：“你来看吗？”
　　“我？你们三中的艺术节，我就不凑热闹……”陈星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问：“有你的节目吗？”
　　“……” 孟哲抿了抿嘴：“可以有。”
　　“可以有……”把三个字咀嚼一番之后，陈星突然笑了，再看向他时眼睛里带着狡黠：
　　“不如这样，你联考排名考进前200，我就去看你们的艺术节。”
　　“……我要是考进前200，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才艺展示了，还是魔术表演。”孟哲顺口调侃道。
　　“魔术表演，听起来不错。”陈星语调轻快：“这是你要表演的节目吗？”
　　孟哲这下不晃悠了，他一脚撑着地面站稳：“如果我表演了，你来看吗？”
　　陈星还没来得及回答，对面已经又追问了一句：“你来看吗？”
　　见孟哲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陈星一挑眉毛：“来啊，干嘛不来。”
　　孟哲心头一动，连带着语调微微上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