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22、第 22 章

　　听见开门声，陈星连纸带笔往被子里一塞，身体后仰靠在床头，顺手摸到了枕头底下的电视遥控器，坐在床上一脸乖巧。
　　“醒来了？”孟哲午饭走进来，说：“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醒。”陈星揉了揉眼睛，倒真有点睡眼惺忪的感觉：“中午吃什么？”
　　“青菜粥。”
　　陈星：“……”
　　“逗你的，”孟哲把包装盒放在桌子上，说：“吃米饭和蒸菜，快去洗手。”
　　“好，”陈星舍不得被窝里的热度，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下床，去洗手间时看见桌子上的梨。
　　“梨？我想吃这个。”
　　“都是给你买的，”孟哲掰开一次性筷子搁在碗上，说：“吃完饭再水果。”
　　吃了药又睡了一上午，陈星的病看上去完全好了，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整个人带着生病初愈的乖顺，坐在孟哲对面舀米饭吃。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不知道是不是的错觉，孟哲总觉得陈星出来游学瘦了一圈，他的校服本来就比陈星的大一码，现在穿在身上更显得空空荡荡。
　　“多吃点，”孟哲给他夹了一块叉烧，“你太瘦了。”
　　“不能吃虾饺，倒是能吃叉烧，”陈星似笑非笑地夹起那块酱肉，说：“你可真奇怪。”
　　“？！”孟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给陈星夹了什么东西，可惜来不及了，陈星已经把那块叉烧三两口咽了下去。
　　“……你明知道自己嗓子还发着炎。”孟哲气得要敲桌子了。
　　“就一块嘛，”陈星咽下叉烧说：“再说了，还不是你给我夹的。”
　　“烧也退了，药也吃了，我觉得我可以出门了。”陈星睡了一上午养足了精神，吃完饭开始折腾孟哲。
　　“我觉得不行，”孟哲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至少等到明天再说。”
　　“孟哲同学，我严肃地告诉你，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那又怎样，”孟哲看都没看他：“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让去算了。”陈星赌气似地拉开包，拿出那本还剩一点就能读完的小说。书签不知道被他丢去哪里了，他随手翻开一页埋头读起。
　　“在房间里读读书不是挺好的？” 孟哲说：“外面这么热，跑出去干嘛。”
　　陈星低头看书不理他。
　　“明天一起出去好吧？我今天找到一家很多人排队的糖水铺。”
　　陈星自顾自翻过一页。
　　“梨洗好了，要吃吗？”
　　陈星抬起头：“吃！”
　　下午他们趴在床上继续看昨晚没看完的电影，准确地说是陈星看了整部，孟哲中途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半条胳膊都是麻的，他翻了个身，听见陈星说：“我帮你按了暂停，你可以从关键部分继续看。”
　　“谢谢，你在……干什么？”孟哲摇摇晃晃坐起身，看见陈星坐在房间仅有的一张桌子前，面前摆满了练习册。
　　听见孟哲的问题，陈星没说话，他合上练习册说：“要不要一出去走走？”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孟哲才算完全清醒，他扭头看向陈星：“我好像说你至少要在房间待到明天来着？”
　　“你可能不记得了，”陈星的语气三分漫不经心：“但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所以现在是第二天下午。”
　　孟哲：“……你是开玩笑的吧。”
　　陈星耸耸肩：“这可不一定。”
　　孟哲立刻掏出手机看日期。
　　陈星身上就是有这样的一种魔力，连开玩笑都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他温和、礼貌、优秀，似乎能掌控所有局面，直到孟哲倏然出现在他的世界，成为陈星十几年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他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恒星，在陈星生活的台前幕后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手机被捣鼓了半天，显示没电彻底罢工，孟哲把手机揣进口袋。远方，云朵在靠近海平面的地方挺住，缓缓下降，像一只日暮归家的海鸥。
　　“一转眼就到下午了，”孟哲揉揉鼻子，说：“感觉今天什么都没干。”
　　“你真的什么都没干。”陈星在一旁拆穿他。
　　“嗯……感觉有点奇妙，”两人并肩朝海滩走去，孟哲说：“像是时间被谁偷走了，”
　　“难道不像吗，”踩在松软的沙地上，陈星说：“一群高中生在海边悠闲度日，怎么看都不太真实吧。”
　　是吗？孟哲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挺悠闲的。
　　“有没有可能……这是游学旅行呢？” 孟哲抬手试图抓住一把风，“不过你说得对，至少森林公园那边拓展活动更像游学一些。”
　　他和陈星走到海水与沙滩相接处，浪花袭袭朝他们涌来，陈星站着没动，任海水覆过脚面。
　　“如果……这时间真是偷来的，你想干什么呢？”
　　出去打球吧……孟哲张了张嘴，海风背面从他们背后吹来，分不清是风裹着海，还是海载着风。陈星回头看向他，蓝色校服被风扬起来，几乎和背后的布景融为一体。
　　“我可能，会想着怎么偷更多时间吧。”
　　孟哲听见自己说。
　　陈星转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那你可太贪心了。”
　　但孟哲没说完，他看着陈星面向夕阳，微微闭上眼睛。海风从他们双臂下穿过，几乎托着他们向上飞行。
　　沙滩航行天空，云朵潜入海底，细碎的光揉进海面，一片波光粼粼。我可能会想偷更多的时间，偷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一起读书，闻海，看你，当你看向我，我就听不见远处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