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欢喜》鹿云笙

13、bless you

　　正好小月城旁边有家宠物医院，苏既望抱着狗带去检查，元秋心里的小麻雀又叽叽喳喳，犹豫了好久才敢开口：“望望，我们养它呗？”

　　“先带去洗洗，做个全身检查，把疫苗什么的一打，再去办狗证。就可以了。”

　　元秋听得晕头晕脑，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过去，最后落到“办狗证”上，胸前起伏了一下：“好！”

　　都不用确认的，苏既望肯定同意了。

　　小狗没什么大问题，确认好合格犬型，接种完疫苗，就可以启程去办狗证了。但是据兽医说，小狗营养不良，得在医院住一两天，她们就拿着医院开的免疫证明，先去了派出所。

　　表格第一栏就是犬名，苏既望看了一眼元秋，元秋说：“随便起，霸气一点就行。”

　　苏既望提笔，在犬名那栏写下“布莱斯”。

　　“哈哈哈哈哈哈！”元秋笑得“银瓶乍破水浆迸”，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拽什么洋文啊姐？给小狗取名字呐！”

　　苏既望不置可否，揽过元秋的手，用笔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串字母。

　　元秋眼睛一眨，再一眨：“noλ sselq？什么意思？”

　　“反了，笨蛋。”

　　“噢噢噢！”元秋连连点头，将手翻转过来：“bless you”，将幸福赠予你。

　　靠。苏老师开班吧，我跪着学。

　　布布的信息交上去了，大概三到五个工作日才能取狗证。

　　元秋接了一通电话，苏既望看她一只手扣着手机壳边边，笑得很收敛；收敛里又带着一点夸张的喜出望外，总之欢欣鼓舞的。

　　挂了电话，元秋背着手踱步道苏既望面前：“请苏医生猜猜，我现在多厉害啦？”

　　“我猜……九老师的合作谈的很顺利。”

　　“对喽——”元秋翘着小尾巴的样子拓印到苏既望的瞳孔里：“而且我要去出差了。”

　　元秋可喜欢“出差”这个词了，有种职业女强人的感觉，好帅。不过从前都是苏既望代表医院被派去出差，她一个小社畜还没出过。

　　苏既望笑了：“干什么去？”

　　“导演约我围读剧本，在南城，”元秋得意洋洋又重复一遍：“南城诶！”

　　好地方！

　　“那我陪你去？”

　　“这倒不用。”元秋摆摆手：“布布后天就可以接回家养着了，而且我就去两天，你留在在津城照顾布布。”

　　苏既望：“可我怕你被骗。”

　　哈。元秋炸毛了，抱起胳膊对着苏既望一顿输出：“我怎么可能会被骗啊！你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你觉得，我写的文太烂了，根本就不配被签？”

　　“和你签约的工作室叫什么？”

　　呃呃……元秋一顿，有点难以启齿：“叫……没谱。”

　　讨厌死了。好好一个工作室，叫“靠谱”不好吗？叫什么“没谱”啊？这让她怎么找补。

　　“哎呀放心好了。我提前查过，这个工作室很厉害的，就最近新上的那个电影你知不知道？叫《爱比不爱可悲》，就是她们出品的。”

　　这部电影苏既望倒是听说过，但是除了担心元秋的安全，她自己也有点私心。因为南城对于她而言，是个不一样的地方。

　　“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不可以吗？”

　　……不可以吗？

　　“嗯嗯嗯可以可以可以。”元秋连说了三个可以。

　　攀着她袖管撒娇的苏既望，她最受不了了。

　　“那我们从南城回来再接布布？”

　　“好。”苏既望说。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太阳用最后一点余热和温情安抚这座城市，温柔地迎接夜晚到来。

　　温柔的苏既望想和元秋散散步，元秋说不要那么老土古板，现在的年轻人都把散步叫CityWalk。

　　“那秋秋，要不要去CityWalk一下？”

　　“好啊。”

　　沿着派出所一路朝西，追着落日，能走到茉莉河旁边，那是津城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比大学门口那条“地久天长”还长。

　　茉莉河旁边是个景区，很多带着太阳帽的爷爷奶奶会卖一些茉莉花编好的手串。招揽生意时他们会说：“你们小情侣买上一对儿，欢欢喜喜过日子啊。”

　　商人最是重利，即使不被世俗允许，但那些爷爷奶奶知道她俩的关系以后，也会笑盈盈说上一句：“好的呀好的呀，你俩一定要幸福啊！”这时候，是真是假没了所谓，元秋总会很开心。

　　茉莉，也是莫离。

　　规划城市的人，为了将河的两岸连起来，好让商业互通，在茉莉河上架了座桥；又附庸风雅地取了个名字叫“康桥”。现在看来，游人很为他们的附庸风雅买账。

　　元秋冲到桥上，情不自禁张开手拥抱晚风，她今天穿了淡黄色裙子，和落日余晖映衬的十分恰当。

　　苏既望远远看着，给眼前的景象自动加上慢镜头。

　　秋秋，好美。

　　天再晚一点，弹吉他的“流浪歌手”们支起手机架在河边直播，康桥的台阶上围坐了一圈人；一半听情歌，一半吹晚风，剩下还有三三两两站在桥头等着放烟花。

　　苏既望她们是三三两两分之二。

　　“快快快拍！放烟花了放烟花了！”元秋早就提前架好摄像头，就等着放烟花的点火。

　　可是烟花难拍，转瞬即逝；元秋不大信任自己的技术，就让苏既望也拿手机出来拍。到时候发朋友圈什么的，就能多个选择。

　　“拍了吗拍了吗？拿来我看看。”

　　苏既望把手机递给元秋，元秋从善如流地接过，炸毛了：“让你拍烟花，你拍我干嘛啊啊啊！”

　　“可是你比较好看。”

　　服了。什么时候还说情话。

　　“我时时刻刻都在这随便你拍，烟花没了就没了，大笨蛋！”元秋赌气，拧过头不理她。好在自己刚才拍的照片里有那么一两张还不赖。

　　“秋秋。”苏既望叫她，小小扯了一下她的小挎包肩带。

　　“干嘛？”

　　“你忘了，我们也有烟花。”

　　对哦。元秋一下子想起来，前两天在津城医院看望白商和裴静姐姐的时候，她们给了一支仙女棒。

　　落日，晚风；旁边还有弹吉他唱情歌的。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仙女棒是锦上添花。

　　“望望，”元秋正准备点火，叫了一下苏既望：“裴静姐说，一起看过烟花的人能走很久很久；而且不管分开多久，也会有重逢那天。你相不相信？”

　　苏既望轻轻点头：“相信。”

　　元秋也相信，她们如今就在重逢。

　　元秋按下去打火机，又松了手：“我们真的每天晚上都要这么浪漫吗？好不真实啊。”

　　她总是这样，一但有段时间开心或者幸运地过分，就会想老天爷是不是要在后面给她使什么绊子，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显然，她又慌了。

　　苏既望看她一眼，摇摇头：“可今晚不会像昨晚那么浪漫了。”

　　“为什么？”

　　“我那个来了。”苏既望耳背泛红，沉默了两三秒：“今晚可能……”做不了。

　　看吧。元秋心里一颤，她就说吧，老天爷会使绊子的。

　　……

　　点火了。

　　“望望快许愿，很灵的。”

　　仙女棒很小，燃烧的时间很短；光亮远不及刚才那朵烟火的千分之一，却是元秋镜头里全部的爱意。

　　“哦对，”火花熄灭了，元秋惦记着叮嘱她一句：“许的愿别告诉我啊，要不然就不灵了。”

　　“嗯。”

　　“偷偷告诉我或者是含沙射影告诉我也不行，”元秋不放心，又说了一嘴：“我很信这些的。”

　　“好”，苏既望勾着嘴角，接过燃烧后冷掉的仙女棒：“起风了，我们回酒店吧。”

　　元秋跟在后面，煞有介事地盯着苏既望。

　　望望，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秋秋，希望你永远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