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欢喜》岑栖栖

12、九老师？

　　好似做个梦的功夫天就亮了。

　　苏既望翻了个身，习惯性要将枕边人搂在怀里，却落了空。

　　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支起脖子，在床头摸索到手机看了眼，才九点钟而已，元秋人呢。

　　“啊！”洗手间里传来熟悉又叫人放心的喊声。

　　“苏既望！”元秋趿拉着拖鞋自洗手间小跑着出来，头发乱糟糟，牙膏沫也没擦干净，激动地拿着手机给苏既望看：“你看你看！”

　　“看什么？”苏既望翻身坐起来，环了一把元秋的腰，令她坐在床上；随手抽了张纸替她沾掉嘴角的牙膏沫。

　　“我的文之前不是去投稿广播剧了吗？过稿了过稿了！”元秋高兴地每根头发丝都跟着跳来跳去：“她们叫我九老师！”

　　元秋是个有点爱慕虚荣的小作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老师，可把她得意坏了。

　　“嘿嘿……”元秋在甜言蜜语里泡了一泡，回味了一回味：“九老师……好帅啊……”

　　苏既望“嗯”了一声，手指顺着元秋的睡衣摸到腰，坏笑了一下：“九老师你，扣子扣串了。”

　　“啊！”元秋又一叫，声音比刚才颤抖一些，羞涩一些，一把捂住胸口：“你……不准看。”

　　苏既望笑了：“我为什么不能看？”

　　讨厌死了，苏既望蔫坏蔫坏的。

　　“那……我来帮你扣上？”苏既望将元秋轻轻放倒，从容不迫地将扣子悉数解开，再从领口向下，挨个扣住。

　　“苏既望……”元秋沉吟着叫了一声：“好看吗？”

　　“衣服吗？我给你买的，当然好看。”

　　蔫坏。元秋耳垂发烫，脸上烧红，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我好看吗？”

　　“嗯，”苏既望温出一声鼻息，俯身捧着元秋的脸，闭眼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很好看……也很好吃。”

　　“什么味道？”

　　其他人问这个问题可能是在调情，但是元秋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吻别人，和别人吻自己是不是一个味道。她亲苏既望的时候，感觉像在吻一朵栀子花瓣，香香的，很透彻，很冰凉。

　　“什么味道啊？”苏既望思索了一下，嘴唇向下移动，越过谷底来到山峰，旅行的人为雪山顶端献上一个吻，然后温柔地描述：“大约像果冻，软软的，凉凉的……草莓味。”

　　元秋轻笑一声穿好衣裳，起身给苏既望一个草莓味的吻：“快洗漱，今天要出门的。”

　　“干嘛去？”

　　“我昨天刷视频，看到小月城有个小熊猫展，是我最喜欢那只，我想看。你陪我去呗？”元秋眼睛亮亮的，额头前面小绒毛一颤一颤，可爱得紧。

　　“好。”苏既望轻声应她。

　　果然像网上说的一样，这种网红展还是非必要最好别去，元秋差点被挤成肉饼。

　　展区中间有个卖小熊猫公仔的摊位，外头围了好多人，元秋上去一打听才知道是限量的，每天只卖一百只。

　　“望望，”元秋知道苏既望讨厌在人群里挤，扯了扯她的衣角说：“你站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进去排队买两个。”

　　担心苏既望反对，元秋没等她开口，就一溜烟儿扎进人群里了。

　　果然是夏天啊。

　　汗臭味混着汗腥，熏得元秋睁不开眼；抬头一看才发觉，在前头排队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应该是帮自己女朋友抢的吧。

　　元秋搜索了一下小词库，找出个“野兽”一词，用来形容抢公仔的男人。人高马大，冲着前头直吆喝，额头上挂着汗珠，甩一甩都能滴到隔壁人脸上。而且，臭死她了。

　　突然，元秋被一阵栀子花香笼起来，冰凉柔软的指尖在她脸颊上蹭了蹭。元秋一回头，两只小熊猫在苏既望手里冲她晃了晃，憨态可掬。

　　“啊！你抢到了！”元秋喜欢极了，一把抱进怀里，作势要把脸埋进去蹭，被苏既望先一步拦下来：“还没洗，别用脸蹭。”

　　“你什么时候挤到前面去了？我居然都没看到。”元秋脑补了一番清冷傲娇的苏既望，猫着腰躲着人往里挤的场景，心里发笑。

　　“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这很难抢的，谁愿意卖给你啊？”元秋用崇拜的眼神上下打量苏既望。

　　“花了三倍的钱。”

　　靠。一只小公仔一百块，三倍……还买了两只……

　　你有钱，你清高。

　　元秋愣怔之时，苏既望又拿出来一盒创可贴，也是小熊猫的周边。她将元秋手腕上的护腕轻轻卸下来，往伤口上贴了个创可贴，同她说：“秋秋，快点好起来吧。”

　　小熊猫创可贴好可爱，看得元秋心里酸酸涩涩。她还以为苏既望之前没有发现呢。

　　等会儿……

　　元秋瞥了一眼旁边同样挤成人山的创可贴小摊，上面写着“一盒两百，两盒八折”。

　　“你这个，排队了么？”

　　“没有。”

　　懂了，富婆姐姐。

　　在苏既望明令禁止元秋抱着可能沾满细菌的公仔以后，元秋妥协了，问旁边便利店的阿姨要了个塑料袋，乐颠颠拎着回去。

　　两个人一路闲逛，元秋眼馋路边儿的淀粉肠，还以为苏既望肯定不让她吃，但是她没想到，苏既望居然主动问她要不要吃。

　　这种情况下，倒就不用矜持了：“吃！”

　　苏既望作势要去买，元秋又小小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你自己去买可以吗？我在这等你。”

　　？苏既望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我好累啊……”

　　无语了。

　　苏既望一走，元秋蹲身拨开草垛子，里头果然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她刚才就留意到路边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不过声如蚊蝇不易察觉；苏既望有职业病，从来不让她去摸路边的猫猫狗狗，她只能先把苏既望支走。

　　人和动物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伪装一下声线，网络把这叫作“夹子音”。元秋叫小狗出来的时候，她想要是能和苏既望养一只就好了，她也想听听那么清冷的苏既望，变成小夹子会是什么声音。

　　“宝贝——出来呀——”元秋蹲在草丛外头，对着里面嘬了几声；

　　“宝贝——”

　　小狗没叫出来，倒把另一位宝贝叫来了。

　　“干嘛呢？”苏既望举着两根淀粉肠，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啊我……”元秋被当场抓包，支支吾吾说不上话；草丛里的小狗像是被吓到了，嗓子眼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拿着。”苏既望把淀粉肠递给元秋，然后自己蹲下来，把小狗抱出来。

　　元秋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你不嫌脏了？”

　　苏既望摇摇头，把小狗抱在怀里，手指点了点小狗的鼻尖：“它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