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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乞丐得了辟水剑,西行二十里,匿于延鳴观,自从邪老道被通缉,小道士被捕入狱,这个道观便被县衙封了,乞丐藏在这里有些时日,甚至还发现了邪老道的地宫,不过那个地道甚窄,没有缩骨功是进不去的,暂未寻到别的入口,这里甚是僻静,除了荒山野猫时常来光顾外,再没别人,乞丐用绢帕擦拭着辟水剑,茫茫人海,他以为此生再难摸到辟水剑,不想竟在热闹的苏州府重拾,欣慰不已,转念想到那个不会耍辟水剑的小子,长得倒是俊美,就是矮了点,单薄了点,散着发站在野菊丛里,倒不像个男子,若是个女子,应该也是古灵精怪的,自言自语道:“你呀,跟着他一段时间,倒也不屈,幸亏你没落到不识货,不干不净的人手里,要不然我该有多心疼。”
      这辟水剑原是他母亲唯一的遗物,他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她的东西自然是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宝贝。他想起了他的母亲,母亲的模样他早已不记得,家里甚至连她的一副画像也没有,更别提遗物了。记忆里母亲在河边野花丛里摘花,那梦幻的背影,柔弱单薄,坐于野花丛中,长发挽起,一缕青丝束垂于背后,微风起,碎发随风凌乱···
      将剑擦拭得寒光灿灿,杀气腾腾,清冷的月光下,乞丐调息舞动软剑,步履缓缓,腕力柔和,似太极般动中求静,不为外物所拘,只专注于丰富的内心,时快时慢,时深时细,时起时落,时匀时长,那剑似乎幻化成水鞭,要她着力,她便韧而强,要她迷惑人心,她便柔而弱···练着练着,乞丐心浮气躁起来,剑法乱了,握于手中的剑不肯再俯首称臣,乞丐脚尖点踏一片竹叶,腾空飞上屋檐,立于月下,望向远处···
      秀秀和刘非巡检了一百多所社学,回到察院时,刘非已经废了,回房倒头便睡,秀秀便独自去向文大人汇报巡检情况。迨到第二天中午,秀秀做了碗面端到刘非房间时,房间整洁空无一人,问遍了周围的吏役,都不知道刘非去了哪里。
      而此时的刘非已经跟了苏柳青母子一个上午,等母子俩落座茶楼时,刘非瞅准时机上前搭讪。
      刘非:“你是徐孺人吧。”
      苏柳青误以为眼前的人是徐家染坊的哪位客商,礼貌笑道:“民妇眼拙,不知阁下是?”
      刘非:“我是四眼的主人。”
      苏柳青疑惑道:“四眼?”
      刘非:“就是前几日闯进贵府的那只四眼狗的主人。”
      苏柳青霎时变了脸色,面色凝重低下头,不客气道:“阁下的狗应该看好,如此猛犬放任不管,四处咬人可怎么好,我们家老管家被阁下的狗吓得至今仍在家养病。”
      刘非作揖抱歉道:“是在下冒犯了,狗就是狗,简单单纯,甚至有点蠢,哪有人那么多城府,更不懂得礼节,我替四眼向你赔礼。”刘非气定神闲地坐在苏柳青旁边,笑道:“我的狗去了贵府游逛了一趟,却给我带回来一个惊喜。”
      苏柳青紧张道:“什么惊喜?”
      刘非拿出一颗金牙,放在桌上:“这个~”
      苏柳青的手指都要掐出血来,盯着桌上的金牙紧张地喘气,甚至眼神里露出恐惧,仿佛眼前的这颗牙是一只毒蛇,只要自己动一下,它立刻会扑上来。
      刘非又将金牙向苏柳青面前推了推,苏柳青更害怕了,情绪崩溃站起来,徐湛看到母亲如此,眼里露出阴狠,将桌上的金牙拿起来,攥在手心里。
      刘非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经常被欺负的少年,随即笑道:“徐少爷认识这只金牙?”
      苏柳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急道:“他怎么会认识?”
      刘非意味深长道:“那徐孺人认识了。”
      苏柳青转头温柔地对儿子说道:“湛儿,你该回县学读书了。”
      徐湛放下金牙,恶狠狠的瞪了眼刘非,然后心疼地望望母亲,不情不愿地离开。
      苏柳青镇定地坐下,皮笑肉不笑:“我也不认识,不知阁下是在哪里拾得的。”
      刘非笑道:“我的狗去了贵府游逛,回家来便泄下此物,可知此物是在贵府吞下的,这颗牙上可刻有周公子的大名,周公子失踪日久,我若是将这颗牙上交官府,难保官府不将徐孺人请入县衙,问个清楚,这女人若是进了大牢,受罪不说,名节也难保啊~”
      苏柳青心中谋算一番,挑眉笑道:“阁下的狗满大街跑,怎么知就是在我家吞下的?”
      刘非道:“就是这么巧,当时包护院亲自将狗控住,他发现这狗时,他正在徐宅偏院太湖石底下刨食儿呢。”
      苏柳青面色铁青,使劲掐手指,常年在染坊劳作,她的手不似闺阁女儿般细嫩:“阁下来找我,是想试探我呢,还是想伸张正义呢。全县城都知道我相公与周淮吉交好,他常来我家,掉颗牙也不稀奇吧。”
      刘非笑道:“掉颗牙是不稀奇,但掉颗刻着名字的金牙还不捡起来收好,那就稀奇了,除非这颗牙是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掉的,亦或是被人打掉而不自知···”
      苏柳青委顿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刘非见苏柳青差不多上钩了,便故作得意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亲自去徐家蓝坊找你~”刘非拿起金牙便起身离开。
      刘非回到府衙,看见秀秀远远朝他跑来,无奈地皱皱眉头,秀秀凑到刘非身边,关心道:“刘师爷,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天了。”
      刘非背着手自顾自往前走,冷漠道:“你很闲吗,不要没事就围着我转,干你该干的事儿去。”
      “嗳~文大人让我听你指派,我当然事事都要问你啊。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你了,是不是孙小红的事~”
      刘非住脚,不满地看着秀秀:“你是不是每次求我帮你,都要把孙姑娘抬出来,我告诉你,这招不管用了,前几日,我大嫂来信说,孙姑娘已经嫁人了,你不要动不动就提她,坏人家名节~”
      “啊~怎么会这样呢。”秀秀计划落空,心里有些失落,还想着给刘非说亲呢,这下好了,人家都另结新欢了。秀秀心里盘算着,像个尾巴一样跟着刘非进入内宅,刘非骤然转身,秀秀冷不丁撞到刘非身上,刘非低下头忍不住笑他,而后严肃道:“你该干什么干什么,跟着我干什么。”
      秀秀有些难堪,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我现在该干什么。”
      “还有六百多所社学没巡呢,你脚程快,你去。”
      “喂~整个苏州府七个县,就算我不累,马也要跑死了,只让我一个人去巡哦。”
      “反正你也没事,慢慢跑吧,又不是要你一天就巡完。”说完,刘非转身进入房间闭门。
      翌日,刘非来到苏柳青所宿旅馆附近的茶楼喝茶,迨到苏柳青与徐湛出入旅馆,刘非便上前故意引起二人的注意,苏柳青不满道:“先生有话直说便是,这样纠缠是何意?”
      刘非笑道:“徐孺人这话,在下便不懂了,这苏州府坊巷街市,往来客商,人头攒动,别人走得,我怎么走不得,我既没有打搅二位,怎么能说我是纠缠呢。”
      刘非得意地走了两步,转头看向徐湛道:“徐少爷才十岁便离家求学,当真是辛苦啊,徐孺人既要操持生意,又要照顾儿子,也是辛苦,不过徐孺人放心,我们既然有缘相识,等徐孺人回到松江府,徐少爷若是有困难,我必然相助。”
      苏柳青气得咬牙切齿,碍于儿子在身旁,不好发作,忍着愤怒丢下一句“多谢好意,不必。”便带着儿子离开。
      午后刘非仍泡在茶楼喝茶,徐湛慌忙跑来,拉着刘非哭道:“先生,我娘午后拿着一根绳子往郊外去了,我怕她会想不开。”
      刘非付了茶钱跟着徐湛,匆忙跑到城郊。徐湛带着刘非越走越偏僻,刘非觉察不对:“你娘到底在哪儿啊?”
      徐湛停下脚步冷笑道:“先生,你不该欺负我娘。”转身将一把药粉凭空一掷,全洒在刘非脸上,刘非下意识躲避,然后转身便跑,跑了百步,浑身疲软,孟冬微寒竟满头大汗,意识逐渐模糊不清,双腿麻酥酥地支撑不住倒了下去,随即眼前一黑。
      等刘非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第二日寅时,浑身酸软无力的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在给火堆添柴,男人听到背后的声音,橘色的火光闪耀在脸上,发出冷峻的声音:“你醒了。”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连个十岁的孩子都要杀你。”
      刘非支撑着坐起来,有气无力,试了三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随后气喘吁吁道:“我怀疑他娘是杀人凶手,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能把一个孩子逼到杀人,那么这个被杀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你好像很同情他。”
      “替天行道,专报不平,杀天下赃官污吏,豪恶刁民,乃英雄所为。”
      刘非心想这又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好汉,笑道:“既是英雄,便随我去县衙作证,让杀人凶手伏法。”
      “哈哈哈哈哈~”男子仰头大笑,仿佛身后的这个男人讲了个天大的笑话,“让杀人凶手伏法?去县衙?我平生最讨厌那些宦官阉党,要我去县衙,还不如让我现在杀了你。”说完男子起身,转身面向刘非,拂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微光,男子背后是熠熠闪闪的火光,只见他一片龙须垂于额角,鬓与耳后的两缕青丝高束脑后,余下的青丝散在双肩,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张秀口,细长眼睛,双瞳剪水,神仪明秀,似一个玉面郎君,全不如刘非所想的是一个满面胡髯彪形大汉,他慢慢走向刘非,刘非反而笑了:“既是英雄,刀下岂有无名之鬼,我叫刘非,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在此恭候大驾,等英雄来替天行道。”
      男子听他此话,不禁对他产生几分敬佩,点点头笑道:“好~你既问心无愧,那我就放你一马,我看你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要我去县衙作证,除非我死了,绝不踏入那腌臜之地。”男子转身道:“你走吧。”
      刘非挣扎着起身,远处传来秀秀的喊声,刘非用尽力气回道:“我在这里。”便晕了过去。
      等刘非再次醒来,秀秀正在身旁照顾他,看到他挣开眼睛,高兴道:“刘师爷,你醒了,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刘非看到救他的那个男人站在房门口,问道:“阁下?”
      秀秀道:“是他救了你。”
      刘非感到奇怪,这个男人不是誓死不踏入县衙吗,怎么会送他回来?
      刘非感激道:“未知恩人高姓大名。”
      男子道:“上官沈郎。”
      秀秀:“多亏了上官兄,要不是他,你就死定了。哦~想不到凶手竟是那个徐湛,文大人已经将他和他母亲押解松江府县衙,择日开审了。”
      刘非起身下床,作揖行礼道:“多谢上官兄搭救。”
      上官摆手道:“我们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酸腐规矩,不必多礼。”随后转头看向秀秀,笑道:“有缘相识,既是朋友,以后我们以名字相称如何。”
      秀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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