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江湖小菜鸟到大侠的过程》秋南南

2、离开沙城

　　客栈表明的风平浪静维持了三天，随着一辆伴着月光余晖入城的，看不出有多特殊的普通马车，这些时日，客栈内私底下的波云诡谲，全都翻上了表面。

　　马车缓缓停靠在距客栈三个石头房相隔的院子里。随行的还有身着铁甲的十来位佩剑甲士。引起沸议的，是当天晚上，在众多明里暗里的视线中，毓琇阁的赵管事出门了。
　　客栈离院子区区几十步的距离，赵管事却如履薄冰。
　　他的一举一动全被放大，这些本该避人耳目的举止，在客栈存在多数武林人士的条件下，根本无法实现。
　　赵管事深觉，现在的他就似一块香饽饽，是个人都想吧啦住，咬上一两口，至于肉多还是肉少，根本没人在意，因为那传说中的“至宝”，总归只是个象征，若是不来赶这趟，那些无组织的武林人士，总会自觉略输一筹，他们的目的本也不在所谓“至宝”上，终归只是想借此扬名。
　　想到前方院落内可能存在的那位，赵管事心尖发颤，浑身发起哆嗦。
　　这次的事已经肉眼可见的败了，目前最要紧的是，该如何善后。而这善后事宜，希望是毓琇阁能负担得起的条件吧。在这场风云混变中，毓琇阁已经站了队，不管结果如何，都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走进院子，才发现黑甲卫五步一防，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进入正屋，烛光微暗，一个裹着防沙披风的少年挺身玉立，背对着正门。
　　“你来，可被看见？”
　　赵管事一噎，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这次事件闹那么大，想来也是能猜到，不知多少双眼睛，现下正盯着这里。”
　　沉默片刻，徐管事觉得自个儿心都在往上提。
　　“我只问你一句，下面你打算如何做？”
　　“大人，我来之前，询问过此次商队领队，他说，自打出了南诏城都，便有劫匪劫趟儿，直到进了漠北沙城，兄弟们才缓和些，一路上已经折损了十数位兄弟。本次……”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人犯了蠢？”
　　听着面前这位自称转变，声音也隐带怒意，赵管事怯懦停语，但挣扎片刻，再度说到：
　　“殿下，毓琇阁自打下定了决心，全阁上下一心，兢兢业业为殿下私下储蓄的银钱往来若干，毫无私利，诺干年来，从无半点虚言和差错。唯有这次，和您的人交接后，派遣了阁内顶尖高手数人，组建了此次商队。
　　这次的商队路线，毓琇阁也不是第一次走了，再加上上流的高手，丰盛的物资，毓琇阁此次从知道任务到进发前行，满打满算只有一月余的准备时间，且均是老手，消息不应该也不可能从毓琇阁流出。
　　殿下，毓琇阁因着此次商队的特殊性，将这些年积攒的大半身价，全部用来交换那些物资了，若再由毓琇阁来承担后果，毓琇阁只怕今后，不能再帮到殿下了。请殿下三思啊！”

　　毓琇阁的赵管事是在日光破晓时分，再度踏进客栈。身后跟着数位黑甲卫，在一旁防护，任凭谁靠近半分，便用那双眼睛狠狠盯着来人，直至靠近的人或畏缩，或骂骂咧咧的走开，方收回视线，遇到那些个装疯耍赖的，便长剑半出鞘，以表震慑。
　　赵管事对周遭乌糟糟的议论，只当不见，径直走向掌柜，在桌案下，从袖内递过一鼓囊囊的荷包，附耳与掌柜低语数句。

　　当夜，入睡前，掌柜将林白招至房中，递交给他一个包裹。
　　“我方才才忆起，城外的红客居先前在我这儿定了批混酒，截止期限便在明儿个。
　　“啥，明儿个？老头子，你莫哄骗我，红客居都要靠近雁却城了，明儿个送达，赶得上吗？”
　　手里提溜着掌柜塞给自己的包裹：“你莫不是怕违期了，红客居便要以此为由退订了？所以现下这是在打发我连夜把货送去？”
　　林白瞧着掌柜那不带遮掩的视线，怒怒道：“老头儿，你这属于压榨！我要上官府哪儿告你！你不能这样，半夜赶车，要是遇着个事儿，你以后可就见不到我了！我那么可爱勤劳善良，你会彻底失去我这个大宝贝的！”
　　絮絮叨叨了半天，瞧着掌柜毫不松动的态势，林白蔫巴了，“好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自以为恶狠狠的放完话，林白忿忿然，转身欲走。
　　“臭小子，拿着。”掌柜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盒子。
　　“店里的粮食也不多了，还要存些粮酿酒，还有一些锅碗瓢盆须得重新添置，平日里，风吹沙打，还有那些个客人都不爱惜的，大多数都豁了口了，你且看着置办些。”
　　“好哇，还要我免费打零工的！”
　　嘴上毫不客气地抱怨，林白手上自觉的将包袱背到肩上，双手抱过沉甸甸的木盒子。
　　“酒已经放到门口的驴车上了，你且早些出发，莫耽误了行程。”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
　　“路上小心，别把酒水磕了洒了。再见。”
　　“我明儿个晚上也就回了，怎搞的那么肉麻！”
　　林白嘟嘟囔囔，且还是耐不住身后老头殷切的目光，转头潇洒一挥手：“回见。”
　　终是已经隔得太远，且天色昏暗，未能瞧清掌柜的眼角一抹亮光。

　　一夜的跋涉，天色破晓，红客居的门楼将将显现。
　　瞧着红客居佘掌柜那微微诧然的表情，林白不禁心中暗自得意，“他肯定想不到，我家老头会让我连夜把酒送来，就为了让他没有借口赖钱吧，哈哈哈！”
　　自觉办了件大事的林白，兀自高傲着。
　　将包袱里的信件也一并交付后，转身欲走，打算留下一个骄傲的背影，让佘老板暗自懊恼。
　　“小白，你师父让你留下歇息一宿，再回去。”
　　“哎？那老头啥时候那么关心我了？”林白难得感到些微隐秘的欣慰。
　　“佘叔，我就不歇了，我要早早的回去，然后惊呆我师父，让他瞧瞧我这漠北小旋风的称号，名副其实！”
　　“你莫将你师父的好心放在脑后。你师父说，连轴的赶路，到时候把驴车赶翻了，当心你的脑袋！”
　　“啧，果然，关爱的到来，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我师父那是关心我的脑袋，他关心的是我拉的那批货吧。佘叔，那我就借用一下通铺，好好睡上一觉！”嘴上这么说，林白内心却无比熨贴。
　　“去吧去吧。”

　　待林白进了里间，佘掌柜的笑容忽的消散，急忙将后墙上悬着，作为装饰品的大刀取下。
　　向店内的小厮吩咐数语，便趁着夜色，驾着店铺马厩里那批不起眼的黑马，向着林白来路疾行。
　　银白月色倾泻而下，荒芜沧漠，黄沙铺满视野尽头。一匹黑色骏马披星戴月而奔，四蹄上的白色斑点，连缀成一条细线，延向小道尽头。
　　这一夜，很多人，开始有了交集，很多事，开始新的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