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江湖小菜鸟到大侠的过程》秋南南

1、沙城事起

　　瑞麟十六年元春，漠北沙城依旧是荒芜一片，沙石漫天。
　　一行商队缓行至此，瞧见城门洞开，守卫三三两两，身着厚棉衣，在风沙卷席下，站的散漫，已是司空见惯。
　　这地界，就是那等子偷抢掠夺的小人也不稀罕驻足。
　　入了城门，一行人便径自向城内唯一砖石客栈行去。刚至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吆喝叫唤声，不由纳罕，有生之年竟能瞧见这漠北小城有着人声鼎沸的一天。

　　“王叔，您这一路走的可还顺利？”
　　客栈小二听着外面传来车马声，急忙迎出，便瞧见为首那人，生的魁梧，只胡茬儿漫过下半张脸，身上衣着已经满是黄褐沙土，再一细瞧，便认出那腰间挂着的“朝”字玉佩，竟是三月前道别去往南诏的朝行商队。
　　“顺利顺利。林小子，今儿店里怎那么热闹？”王胜咧着嘴笑呵呵问道，从马上跨着的包内取出块南诏那儿的特产小琉球，塞进林白手中。
　　“一个月前，毓琇阁的商队从那边传出消息，说是在方外之地得了个宝贝。不知怎的这信儿竟传了出去，现今儿，咱这客栈里全是这附近赶来看热闹的人儿。”
　　林白凑近儿小声道：“叔，趁这毓琇阁那批商队还没回，休整好就离开罢。瞧着那群人都带着家伙嘞，您这批货仔细些。”
　　“好嘞，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毓琇阁的队伍正式到达这座边陲小城时，已是又过月余。一行人面色倦惫，与沙石融为一色的土黄色外罩上，竟沉淀着丝缕暗沉。随队的几人，身上包裹的纱布也隐隐溢出血丝。若非客栈内提前守着的毓琇阁分阁众人忽的涌上前去，根本瞧不出这会是毓琇阁的人。
　　一时间，客栈内的喧闹骤然停下。
　　“林小二，客栈里面那处独座小楼收拾一下，和掌柜的说一声，毓琇阁租了。”瞧见商队一行人身上皆带着伤，分阁的赵管事不顾商队领队劝阻的目光，向店内喊道。
　　待毓琇阁众人离去，客栈内的人才将目光从那马上的货物撕开。皆在探讨这宝物究竟有多大，有什么功效。最重要的是，瞧着这毓琇阁众人应是在路上遇到过厮杀，这引得人争夺的宝物，必有其稀罕处，就是不知这宝物的价值怎样。
　　一时间，客栈内人心各异。

　　独栋小楼内。
　　“赵管事，当务之急应是将这批货物送回总阁。”商队领队不悦道：“咱们该早些往回赶，以防路上不测。”
　　赵管事透过窗瞧着客栈大堂方向叹道，“事情有些复杂，情报不知怎的传了出去，现今儿人人都知道你们得了宝儿，这趟不会轻松。瞧见没，刚那一屋子的人，眼珠子都不带眨的！”
　　“猜到了，”领队叹道，“刚启程那几天还好，才出南诏边境元城，有过一次抢掠，当时兄弟几个还当是普通匪贼。从进了漠北便遇一批又一批人，一路上，折损了十三个伙计，便是根木头也该知道有问题。总阁明知没宝贝，怎的不澄清？”领队问道。
　　“怎的澄清？此次与以往不同，咱这商队去时配的武力和财力均远超常规，出关前那声势便是有心人也能探出些不同，这时候传出我们从南诏得了宝贝，合情合理。贸贸然否认，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旁人只会嘲‘毓琇阁这是急了’。”
　　领队有些无奈：“我们这趟得的东西便是拼了命也不能被发现分毫，这也是舍了那十三个伙计的原因。不怕有人来劫，就怕一窝窝的，难以招架。”
　　“这也是不能澄清的原因。没有宝贝，带去的金银珠宝在外人看来岂不是凭空消失了？”
　　领队瞧着已是在小楼内，四方守着的均是毓琇阁的人，凑近管事：“还有那位四…”
　　“噤声！不该说的一个字儿都不要往外吐！”赵管事刚听着四字，狠狠道。“出了这城，便又是荒漠，如今盯着这批货的人太多，况且这趟儿特殊，为防意外，总阁的人怕是会来，我只是先来安顿你们的。”
　　“行，那我和兄弟们说一声，这几天戒备起来，待这趟货了了，便发点赏钱，放几天。”
　　“合该如此。”
　　“你记好了，咱这趟儿只得了这批货物，就只是些布匹摆玩，但咱到底去了哪儿，和谁交易的这货，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仔细你的脑袋。在外，我们只代表毓琇阁，江湖上有名的商行，其他人谁都没见过，其他事咱没掺和过！”赵管事面色凝重，严肃叮嘱。
　　领队讪讪点头，拱手行了一礼，退下安排守卫事宜。

　　客栈大堂，两个装扮普通的刀客从二楼往下晃悠，听着堂内的人三两结群，毫不遮掩的议论着毓琇阁这批货物的价值，不禁相视一笑。待找到角落的空座落座后，听得一阵子，见林白将酒菜端来，年长那位从袖中掏出一钱碎银子，塞给林白，低声问道：“小二哥，堂里讨论的毓琇阁那行人到了？”
　　林白将那银子收好，笑眯眯：“到了，刚到，您瞧，大伙儿都在猜，那毓琇阁到底得了什么宝贝呢。”
　　“哦，瞧大伙儿这兴奋样子，那宝贝看来还挺稀罕？”
　　“这倒是没瞧见，但那伙人看着像是在关外遭过劫掠，大家伙便觉者应是个真宝贝了。”
　　“嘶，看来这毓琇阁的人是受伤了？要在这儿留一阵儿了？”
　　林白想着刚刚收的那钱银子，摆摆手道：“客人的事我不清楚，但我瞧着那伙客人该是出了南诏便没好好歇息过，便是没受伤，也该是寻个地儿歇歇脚吧。”
　　年长者听这回复不禁笑到：“说的是，是该歇歇脚。”
　　待林白走后，年轻人问长者：“队长，他们怎的就停了？那位不急吗？”说罢，身处四根指头。
　　年长着将年轻人的手一把按下。他环顾四周瞧见没人注意到这儿，方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执行第二份计划了。”
　　年轻人愕然，心跳不止，连忙端起饭碗，装作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待用完饭菜，年轻人向客栈外走去。
　　“客人，您是要出去转转？”掌柜的忙叫住那闷头往外走的年轻人，“您穿件罩衣，现在未时了，咱这城里下半响儿风大。”
　　年轻人蓦得抬头，听的是这样一句叮嘱，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下，“好嘞，掌柜的，谢了，我去消消食。”说罢，转去楼上寻了件黑罩衣，再次向客栈外走去。

　　“掌柜的，那小哥甚是无知，怎的偏这时出去，也已经住了一个月有余了，不晓得此时风沙最盛吗？”林白小声对掌柜絮叨着。
　　“你小子，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小心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掌柜瞧见大厅内的讨论还在继续，无人顾及此处的事儿，扭头和林白道，“我感觉得到，那两人武功不低。”
　　“掌柜的，您瞧您说的话，这一屋子的人，那个身上没点功夫在身？”
　　“不一样，其他人身上的精神气杂而乱，这两人，气息绵长，善于伪装，步履轻盈，怕不是好相与的。”
　　林白顿时来了兴趣，“师父，您说，要是那两人也是冲着后楼那个宝贝来的，您可压得住不？”
　　看这小子两眼闪亮，叫着师父，钱掌柜就知道，这小子好奇心开始作祟了，瞥了一眼他努力睁大的眸子，毫不留情的撵人。
　　“行了，你小子，现在没你的事儿了，还不去练练你那半吊子身法。”掌柜瞧着林白兴致勃勃还想继续探讨，立刻喝道。
　　林白面露幽怨，拱手，“是，掌柜师父，那我先撤了。”
　　掌柜瞧着乱糟糟的客栈，谓叹，“风沙迷眼，终是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