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沫》斯伶Amor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留白

　　“蓁蓁？”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细缝，苏意探进来半个头，叫了一声背对着自己的叶蓁。

　　“嗯？怎么了？”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风，叶蓁往后看去，见到是苏意这才将耳机摘下来，手中忙碌了一天的画笔才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抱歉，蓁蓁，我喊了你很多次，但是你没答应我。”苏意说。

　　“对不起啊，我刚刚戴着耳机可能没听见，所以怎么了？”叶蓁以为苏意只是有些无聊了来找自己搭搭话，就转回去忙起了自己手头上的设计稿。

　　苏意想走进去和她说，可刚迈出一步就被叶蓁喊住了，“等等等等，小心别踩我的稿子。”

　　苏意目光低下去，原来这屋子里满是画稿，撕碎的纸片和被揉成一团的废纸从垃圾桶里跑了出来，画笔满桌都是，堆放在书架上的设计书不知道是打开到了第几页。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包括她眼前的叶蓁。

　　“抱歉。”苏意小心地收回步子，站在原地。

　　叶蓁忙着收拾地面的画稿，乱糟糟的头发撇落下来遮挡了视线，苏意有些心疼地弯下腰，叶蓁以为她会帮自己捡画稿，不料那双手却落在了自己的发梢，苏意在帮她耐心地整理着头发，感受着她的指尖在发间温软的触感，叶蓁有点害羞，眼睛湿润润的，“你刚刚想要和我说什么？”

　　“我把桌上的剩菜倒了，你说你没胃口，我一个人也没吃的了几口，等你饿了，我再给你点些吃的。”

　　“你倒了？”叶蓁重又蹙起眉。

　　“嗯。”

　　“可是那些菜几乎没动啊，你可以留着放冰箱下次再吃，你直接倒了不会太浪费吗？”叶蓁想着觉得心疼，“狠狠”打了下苏意的手臂。

　　“可是你没胃口，留着做什么呢？”苏意不太明白。

　　“没胃口也可以吃的，不是，这根本就不是我有没有胃口的问题，是你——”

　　“不是吗？”苏意问。

　　叶蓁愣住了，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像苏意这样的人也应该不会觉得这样倒掉一餐食物是在浪费吧，可这对曾经的叶蓁来说，她想都不敢想。

　　是啊，她们本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

　　叶蓁苦涩地笑了笑，从苏意身边走过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冰箱里是空的，流理台上放着早晨切开的面包，牛奶已经冷了，水槽里的碗筷还静静地躺在水里。叶蓁的目光扫过这一切然后落在苏意身上，后者会意，温声说道：“你不用操心这些，待会儿阿姨会过来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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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事A：“听说没有？设计部的那位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当上主管知道吗？”

　　同事B：“什么什么？快说快说！”

　　A：“听说啊，她和咱们那位海归博士美女总监是那种关系哦！”

　　B/C/D：“不会吧！”

　　A：“有人都看到俩人每天一块上下班了，好像还一起住在明丰国际！”

　　B/C/D：“明丰国际？！难不成真是被包养了啊？啧啧啧……还是俩女的……”

　　A：“可不是吗，没有苏意，哪有她叶蓁啊，她可得把苏意当祖宗伺候着才行吧。”

　　公司茶水间里传的沸沸扬扬，不远处，待在角落的叶蓁将泡过的茶包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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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蓁，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啊。”刘钦看着叶蓁迟迟才发来的设计稿，不满意道，“是不是那些事情影响到你了？”

　　“没有。”

　　“苏总监都和我说了，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既然没什么的就别放心上，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吧。”刘钦不动声色地就给叶蓁放了假，换句话说，叶蓁进入了半失业的状态。

　　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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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蓁蓁，她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我请年假陪你出去散散心吧？”苏意刚出差风尘仆仆地回到家就发现叶蓁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她顾不上满身心的疲惫，想要先安慰安慰她最心疼的人。

　　“苏意……”叶蓁缓缓抬起头，眼角满是泪痕，她抽泣的声音一帧一帧地扎进心头，好似是她自己的又更似是苏意的，“我…我是不是……是不是特别差劲啊？”

　　“不是的，蓁蓁，你很好，你特别好。”她任由叶蓁埋在自己颈肩发泄情绪，可叶蓁的每一次颤抖和呜咽都会变成一把冰冷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剜去她的血肉。她感觉她比叶蓁还要难过，可她不能。

　　她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叶蓁的薄背，等着后者稳定情绪再好好交谈，可她不知道，她等来的暴风雨根本没有宁静的前兆。

　　“苏意，我们分手吧。”叶蓁的眼泪再也藏不住了，她紧紧地抱住眼前这个人，尽管下一秒就意味着她们之间结束了，可是她又好想让这一秒长一些、再长一些。

　　“为……为什么呢？”苏意说的很慢，眼角泛红，祈求般地看着她。

　　可是，她是苏意啊。

　　如果说月亮永远是高洁美好的存在，那么苏意就是那一席月亮，但叶蓁忽略了就算是苏意也会有的像月球那样千疮百孔的、脆弱不堪的一面。而现在在她面前的苏意就是这样，她极力拼凑起自己那颗破碎的心脏，卑微地祈祷着那一线希望。

　　可是叶蓁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松开了双手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书房，好像以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太阳的光亮。

　　她没看见的，是客厅里的那个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色苍白，潮湿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落魄，良久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好……”

　　她才不是月亮，因为她会哭，会伤心。

　　————

　　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止不住的颤抖和抽泣，惊扰了沙发上本就无甚睡意的苏意。她踮着脚尖轻轻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眸中隐没了半分清冷却多出了一分水光，“安心睡吧。”她附耳过来轻拍叶蓁。

　　又回到了静默的环境里，黑夜也早已经吞噬了白昼，幸好还送来了星星点点的微光。看着那抹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的银辉，坐在昏暗沙发一隅的人有些低落。

　　她的面前放着啤酒的空罐，右手边是看不完的策划书。

　　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她轻点鼠标，合上电脑。屋内唯一的灯光消失，只剩下那缕月光。

　　就像是设计师手下的留白。

　　下一秒，她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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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叶蓁在陌生的环境里睁开眼，看着被窗帘死死挡住光亮的暗黑空间，来不及回想昨晚的事情，就凭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清了不远处沙发上的那个人。

　　还没醒吗？

　　她踩着拖鞋走近沙发，够着眼睛看着那个人的睡颜。

　　是曾经每天一觉醒来都会看见的那张面容，任是谁都会觉得美得无可挑剔。可怎么皱起眉头了呢？睡的不踏实吗？是啊，被迫睡沙发怎么能睡得舒服呢？还是说，有什么烦心事呢？

　　叶蓁不喜欢看苏意皱着眉头的样子，放到以前，她总会用手帮她将紧蹙的眉头抚平，然后再心疼地问问她：“怎么啦？怎么不开心了呢？”等苏意抬眼望她，她就会送上一个温暖的抱抱，“一个拥抱可以让你开心一点嘛？”

　　不过现在，她没有理由去干涉苏意的任何事。

　　可私心又在作祟。

　　当微凉的手背贴上温热额头的那一刻，苏意醒了，仍旧睡眼惺忪，她朝着眼前人微微提了提嘴角道了一句：“早安。”

　　“早安。”这一句就算是礼尚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