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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姜姜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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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廖姜姜已经疼到脱力,不受控地跪在地上,余静昭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慌了神。
萧骕本在栓马,在听闻其中动静之后姗姗来迟,却只见余静昭正扶着痛到面色煞白的廖姜姜,二人皆一副手足无措之样。
他立马看出廖姜姜这是临盆之兆,可他一男子,又能对此做些什么?
于是,萧骕愣在门口失了神,余静昭一边观察着廖姜姜腿间愈来愈大的水迹,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趁其还有神智之时询问道:“亦……亦昂他们呢?还有你夫家人呢?”
而此时,廖姜姜疼得眼角都拧出皱纹,依据余静昭的指示深呼吸了几口:“我哥他们……他们在镇上,青云他……他在地里……”
这是廖姜姜唯一能讲清的几字了,她从未料到临盆之痛竟会如此钻心刻骨,额上的汗珠自始至终都丝毫没有停歇的态势。
这群人怎么会单独将廖姜姜一人放在家中?倘若余静昭他们来得晚了些,岂不是还得要产妇一人去找稳婆?
余静昭越想越气,但眼下却并没有时间许她置气,不过她也从未生过孩子,她哪里知道该如何接生?
“怎么办怎么办……”余静昭看着廖姜姜疼到已经开始咬住自己的下唇,面色苍白如纸,她也跟着心纠了起来。
“萧骕!你快去请个稳婆过来!”余静昭一边扶住廖姜姜的肚子,一边朝站在门口的萧骕呵道。
“好!我这就去!”萧骕一声应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去,可下一刻,他又匆匆赶了回来,“稳……稳婆在哪?”
“要……要到镇上去找……”廖姜姜喘着粗气,费尽气力地吐出几字来,却无疑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余静昭惊呼:“村里没有稳婆吗?”
“没有……”廖姜姜头上的汗珠已然滑到了她的下巴,腹部钻心的疼痛却依旧没有任何停止之兆,“村里……村里历来都是……都是娘亲帮着接生的……没有……没有什么专门的稳婆……”
这可实在是难住了余静昭,廖家之人不在家,廖姜姜夫家人也都去了地里,稳婆还得跑到镇上去请,这一出出难题好似山海,一齐向她涌来。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这么多,即刻指挥萧骕,两人一起合力先将廖姜姜抬到床上。
待廖姜姜躺稳之后,余静昭赶忙将床帘给拉了下来,转身嘱咐萧骕道:“你先去地里把谭青云叫回来,然后再骑马去镇上请个稳婆,要快!”
女人生产,萧骕毫无话语权,只得听从余静昭的安排,以极快的速度驾马而去。
待萧骕出了门,余静昭急忙将全身心都放在了廖姜姜身上。
而此时的廖姜姜已然疼得在床榻上翻滚,她的衣衫因汗水而紧贴肌肤,发髻松散,几缕发丝粘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
她的面孔扭曲,从唇齿间挤出的呻吟声,在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床榻也因她的挣扎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每一次宫缩来临,她都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双手死死抓住床单,指尖泛白。
“这……这该如何是好……”余静昭从未有过如此慌乱的时刻,关键她不仅静不下心来,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阿昭我不行了!我真的要生了!”廖姜姜先前压抑着的虚弱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她的哭腔。
被她的喊声吓到,余静昭不知怎的,竟慌张地将手先搭在了她的肚子上,轻声安抚道:“姜姜你……你先别慌……先深呼吸!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廖姜姜腹部如圆鼓般高高隆起,绷得紧紧的衣裳下,肚皮上的脉络清晰可见,余静昭怎么也没想到,临盆之时,一个孕妇的肚子竟能这般大!
也不知怎地,下一刻,她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些古装剧,她曾经看过的那么多古装剧里是如何接生的!剪刀、布巾、热水!对!她先把东西备好,总能给稳婆节省些时间。
于是,她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门,在廖家各处搜罗着这些物件。
而当她倒好一盆热水后,廖家的大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她下意识回头一看,此人无他,正是匆匆赶来、满头大汗的谭青云。
“姜姜!姜姜呢!”
“你们怎么回事!知道她要临盆了你还留她一人在家!”余静昭见到谭青云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可谭青云却眉头一蹙,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奈:“不……不是,怀胎十月怀胎十月,姜姜这也才八九月啊!还没到日子呢!”
什么?廖姜姜还是早产?这可万万耽误不得!
于是余静昭连忙话锋一转,安抚他道:“你先别急!你快去把你们备好的襁褓找来!还有一杯红糖水,姜姜生产后要补充体力的!”
谭青云也对生产一事一窍不通,只能傻傻地依着余静昭的意思去把一切事务给料理好。
支走了谭青云,余静昭才得空再度踏入房间,可此时,廖姜姜的状态依旧没有好转的势头。
“阿昭,孩子……孩子好像要出来了……”在余静昭去制备其他物件的途中,廖姜姜自行使了些力,胎儿也顺利地下落了些。
这可不得了,稳婆还未请来,哪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孩子给生了?
一咬牙一闭眼,余静昭实在顾不了这么多,径直走向廖姜姜床边,撩起她身上的被褥就去察看她的情况。
不行,还没看见孩子的脑袋,可廖姜姜的体力已然有些不支,这注定是一场硬战。
“姜姜,你再加把劲,孩子的脑袋还没出来!”余静昭生怕廖姜姜疼晕过去,因此她的声音也特意抬高了许多。
随着宫缩的加剧,廖姜姜的叫声在空中回荡,余静昭的心也跳得愈发快了起来。
可她知道,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害怕,她必须行动。
“姜姜你加把劲!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廖姜姜拼尽全力,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宫缩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扭曲了身体,床单在她的手中被攥得皱成一团,而破水后的湿润感则让床铺显得更加凌乱。
“啊——!”廖姜姜撕心裂肺地叫嚷着,她的叫声传到屋外,让在院中守候着的谭青云不自觉温热了眼眶。
“好!就这样!再吸一口气用力!”余静昭趁廖姜姜用力之时,将手轻轻探入,感受着胎儿的方位,每一次尝试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生怕有任何闪失。
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的脱力,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大半,廖姜姜几近放弃,余静昭的脑袋上也不知何时,如她一般挂上了豆大的汗珠。
看廖姜姜的模样,老话不假,生孩子真可谓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啊。
随着廖姜姜的叫声越来越尖锐,孩子竟奇迹般地露了头,但意外的是,脑袋似乎有些卡住。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她强忍住慌乱,轻声指导着廖姜姜继续用力。
余静昭的额头再次渗出了汗珠,她的手开始颤抖,口中不断念叨着“快来啊萧骕”几字,慌张到了极致,险些要喘不过气来。
“姜姜,听我的,深呼吸,再用一次力!”余静昭的声音几乎是在嘶吼,她的手则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孩子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宫缩和廖姜姜拼尽全力的一声呐喊中,孩子的头部顺利通过了产道。
余静昭一时被眼前之景吓傻,但顾不得心中的恐惧,迅速而轻柔地拿起布巾托住了婴儿,随着一声啼哭,孩子彻底离开了与之同处八九月的娘亲。
她顿时泪眼模糊,如释重负一般,用颤抖的手剪断了脐带,拿出细线,笨拙地给孩子扎上脐带,随后将婴儿包裹在温暖的布巾中,轻轻地放在了廖姜姜的枕边。
“太好了姜姜,是……是个男孩儿……”余静昭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却难掩她鼻头微红。
而那声清澈的婴儿啼哭也将原本站在门外的谭青云引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脸上写满了心急。
正当余静昭以为就此结束之时,突然,廖姜姜面色苍白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咬住下唇,艰难地吐出几字:“还……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一个?余静昭立马回头向廖姜姜的肚子看去,只见她的肚子的确有着不寻常的动静,她本人也仍在因用力过度而抽搐着。
“还有一个?”余静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的眼睛瞪得浑圆,恐惧和无措再次涌上心头。
她一时失神地低头看向床下搭了块血布的木盆——那原先清澈的热水,早已被无情染得鲜红。
与此同时,她的手也经此一战,沾满了血迹。
余静昭实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萧骕总算是快马带着镇上稳婆赶到了廖家。
而稳婆的出现,对于余静昭而言,无疑是一场及时雨。
稳婆进门后,迅速走到廖姜姜身边,经验丰富的她一眼就看出她隆起的腹中还有胎儿。
“小娘子,你做得很好,现在交给我吧。”稳婆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示意余静昭退到一旁。
霎时,余静昭如释重负,她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软了下来。
稳婆迅速接手了接生的工作,她的手法熟练,态度冷静,与余静昭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稳婆的助推下,廖姜姜再次用力,再过了些时辰,双生幺子也成功被托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得相对顺利了许多。
直到廖姜姜腹中的两个孩子呱呱坠地,余静昭才彻底松懈了下来,可此时,她早已满面泪痕。
“恭喜恭喜!是两个小公子!”稳婆稳妥地将两个孩子放到廖姜姜两侧,诚心祝贺道。
而历经此遭,廖姜姜也情难自已地抽泣起来,却在见到她两个幼子哇哇大哭之时,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门外,谭青云闻此喜讯,立马情不自禁地飞扑向萧骕,将他死死抱在怀中,极其兴奋地跳动起来,口中还大喊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还是两个!”
萧骕自然懂得谭青云的欣喜之情,但此时此刻,他最在意的,还是一直相伴廖姜姜经此一劫的余静昭。
当谭青云仍兴致勃勃地抱着萧骕又蹦又跳之时,余静昭用胳膊撩开了门帘,满手是血,却双眼空洞。
萧骕实在忧心,因此,他急忙推开了谭青云,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口道了句喜:“恭喜啊谭兄,你快进去瞧瞧你娘子吧。”
还未等及谭青云的回复,萧骕如离弦之箭一般,利索地避开了谭青云的双臂,径直往余静昭的方向走去。
不过,此刻的余静昭还惊魂未定,她将双手浸入冰凉的水中,指尖触及水面的那一刻,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那凉意仿佛能洗净她手上的血渍与紧张。
她用力地揉搓着双手,每一次揉搓都像是要将方才的惊险与不安一同洗去。水花四溅,落在她的衣襟上,也滴在她的脸颊上,与汗水混合,一同滑落。
“阿昭!”萧骕的声音从余静昭身后传来,如救命稻草一般,“你没事吧?”
直至见到萧骕的这一刻,余静昭的眼神才偶然闪出一丝光芒。
她瞬间绷不住了,所有的坚强与镇定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余静昭转身上前,仿佛找到了依靠的港湾,直接在无人之处扑入萧骕的怀中。
她的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孩子般寻求庇护。
她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同时,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脸颊紧贴着他的衣襟,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踏实。
萧骕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到,心中不免生出一缕心痛,但依然温柔地抱紧了余静昭,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给予无声安慰。
“别怕阿昭,我在呢,我在……”
在他的怀中,余静昭终于释放了所有的情绪,肩膀轻轻抽动,泪水浸润了他的衣襟。
那一刻,所有的惊险与不安,都在这个拥抱中得到了宽慰。
随后没多久,廖家人和谭家人陆续驾车赶来,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新生双子的面容,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与之相反的是,房中喧闹万分,独独水池边只他二人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