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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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姚曼不会再回应他。
季斐礼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了下去：“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季晟不爱你。哦，不对，他不爱任何人，在他眼里爱是没有价值的。”
七岁那年，他躲在房间外，一人高的花瓶足够遮住他的身影不被人发现，虚掩的房门传来父母的争吵，或者说是姚曼一人的独角戏，另一人始终无动于衷。
那天房间满地狼藉，姚曼坐在床边掩面痛哭，季晟漠然错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别无理取闹，我要去开会。”
“他可以冷眼旁观你得不到爱的崩溃，但我没有啊，母亲。我那么努力维系整个家，只要我们再也不分开，您有我还不够么？……为什么你还是出轨了？”
爱？
小季斐礼问家教老师怎么得到爱呢？老师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只要你足够好就有人爱你啊。
那如果得不到爱呢？
老师说不必强求。
小季斐礼若有所思，他可以给母亲需要的爱，只要他足够有价值，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父亲就不会抛弃他。他愿意作枷锁，他的小家不会分崩离析，即使纠缠到死也不要分开。
季斐礼维持了十年，为此付出多少心血，他执着到几乎疯魔。
直至一个陌生男人的出现打破了假象。
“为什么要去找他？”季斐礼话停顿了许久，嘴角勾勒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不过没关系，把他赶走就好了。”
“真是上天垂怜，破坏别人家庭就该得到报应，他死了，你应该回到我们的身边了。”
得知周家出事那一瞬间，季斐礼欣喜若狂。
表面上，他仍保持着温和、风度翩翩的模样，赶去母亲身边，盘算着怎么安慰她，怎么哄骗她回归他们的家。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家啊，每个人都该珍惜，不是么？
姚曼疯了。
季斐礼坐在病床对面，冷眼看母亲在医生护士手里挣扎，向来温文尔雅的脸上漏出一丝不相符的情绪，怨恨妒忌，愤怒与挫败杂糅在一起掀起滔天巨浪，在心底不断撞击，几乎淹没了他的呼吸。
这一刻，季斐礼终于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家永远不能再缝合好了。
都是他们的错！
“你太让我失望了。”季斐礼对注射镇定剂后昏睡的母亲喃喃低语。
“那男的还有个遗子活着，你知道吗？我去见过他一面，他像个可怜虫倒在病床上哭泣，没爸没妈的丧家之犬谁都可以踢一脚……还不够，母亲，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说到最后，是来自恶魔的低语：“以后日子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要他活在痛苦之中。”
要他千倍百倍偿还他父亲的过错，要他寻死不得，只能在给父母报仇的骗局里苟活，摇尾乞怜，那一点一点的真相是他季斐礼施舍的。
那天是夏转初秋的开始，一场精心谋划的戏剧拉开序幕，诚邀各位登场共演。
转眼三年过去，终章将由他亲手书写，这是最后来自深渊的审判。
季斐礼动作轻柔，用白布遮住母亲面容和遍布伤残的身体，离别前拥抱了一下她。
“睡吧，母亲。很快我们还会再见的。”
……
高考倒计时第三天。
芜城一中作为考场点之一，全部清场，初高中部所有人都要离校。
再次见面就是在考场上了，大家陆陆续续满怀不舍地告别，班里人越来越少，许蓁作为值日生留到后面布置考场。
清理完垃圾，摆放桌椅，贴考条，最后用粉笔在黑板上书写考试注意事项。
巡视一遍检查没问题后，锁好门，许蓁背着包和其他两位值日生一同离开。走到一楼楼梯口，许蓁摸了摸口袋，猛地发现自己粗心把家里钥匙落下了。
应该是落在教室吧，许蓁跟两人先行告别，返回寻找钥匙。
回到教室，许蓁把自己走过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找了一圈，连丁点钥匙的踪迹都瞧不见，她正觉奇怪，后门处传来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
“你在找这个么？”少年倚靠门边，晃了晃手中的小物件。
许蓁松了口气，走过去：“季斐礼？你怎么还没走呢？”
季斐礼将钥匙递给她，说到此语气有点无奈：“邓老师叫我去办公室一趟，现在才放人，回来路上不小心捡到把钥匙，正苦恼怎么找到它的主人——你就出现了。”
“谢谢啦。”许蓁大大方方道谢。
两人当了一学期同桌，相处下来还算融洽，季斐礼性格好举止挑不出错，偶尔还能彼此开开玩笑，许蓁并不介意等他收拾好东西一起出校。
季斐礼没什么可带的，许蓁见他手里只拿了一个信封，一愣：“就这样？”
季斐礼说：“其他没用，走吧。”
按捺下心中疑惑，许蓁点点头，同他一道离开。
走在路上，季斐礼忽然问起许蓁以后有什么打算，许蓁思考了下：“我没特别喜欢的专业，也没特长之处，唯有英语成绩勉强可以，以后可能会往外语有关的专业走吧。”
许蓁反问他：“你呢？”
季斐礼“唔”了声，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我父亲会送我出国。”
许蓁注意力放到“我父亲”三个字上，从前种种迹象能推测出季斐礼似乎和他父亲关系僵硬，作为富家子弟，未来要走的路由不得他选。
“国外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呀，能尝到不同风味的美食，有这里看不着的风景，以后我在国外的人脉还要靠你呢……”许蓁拍拍他的肩，半开玩笑半安慰道。
嘴上这般说，许蓁心如明镜，她和季斐礼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人出国后还能有什么交集？
哪知季斐礼蓦地停下脚步。
“怎么？”
“你想出国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许蓁听清后愣了一秒：“什么？”
季斐礼深深盯着她，重复一遍：“你想出国吗，许蓁？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做到。”
“…………”许蓁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心里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季斐礼他——
不，或许是她想岔了。
许蓁故作轻松，装作没听见后半句：“别开玩笑了，凭我的身家，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一张机票，更遑论出国留学。”
“如果跟我一起呢？”
季斐礼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将手中的信封递在许蓁面前：“或者换一种说法，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
许蓁最不愿面对的情况出现了。
荒谬的猜测成真，而这封季斐礼至始至终拿着的信居然是给她的。
两人站在教学部一楼的屋檐下，像是无声的对峙，季斐礼伸出的手执着地僵在半空，不肯收回。
“滴答、滴答……”
静默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雨声打断，阴云密布的天空降落一大颗一大颗的雨打在石板上，声势浩大包围了他们，潮湿的气味蔓延。
许蓁恍然回神，看了眼儿信，又越过信看向季斐礼，缓慢摇头：“抱歉，临近高考，我没心情考虑这些事情。”
“高考后呢？”
许蓁这人，要拒绝就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给人留下半丝念想：“没可能。季斐礼，我们只能做朋友——亦或是陌生人。”
季斐礼沉默一瞬，问：“你不愿意，因为周烬是吗？……你喜欢他。”
“和他没关系。”许蓁叹了一口气，不欲多纠缠，“我先走了，再见。”
说罢，许蓁撑起伞，将要迈进雨里的那一刻，季斐礼在身后叫住她，语气有点难以察觉的怪异：“连信也不收下吗？”
“……”许蓁僵了一下身形，没说话，随后步履匆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等人走了许久之后，季斐礼依然定于原地。
一场雨越来越大，磅礴雨幕中弥漫着白雾，风声呼响，夹杂着微凉的雨丝扑向面无表情的少年。
口袋里的手机“叮”地一声，是最新天气预报提醒。
“尊敬的市民朋友：根据市气象台最新预报，受强对流天气影响，预计7月3日17时40分至4日6时40分，我市将出现大暴雨天气过程，请广大市民密切关注天气变化，做好防护应对。”
站在家门前，许蓁掏出钥匙时，不合时宜又想起了下午的场景。
今天季斐礼的表现很奇怪，许蓁想，没有正常人会莽撞到高考前表白吧。
她摇摇头推开门，许荣德和陶玉梅母子都在家。
听见开门声，许荣德从厨房探出个头：“小蓁回来啦。”
“爸爸。”许蓁回应了声，低头换鞋。
许荣德指了指她待的玄关处：“有你的快递，我帮你拿回来了。”
快递？
许蓁不记得自己最近买过什么东西。
她疑惑地蹙起眉头，停下手中动作，把快递拿到近前查看，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寄件人姓名一眼假，寄出地址是同城。
不知怎么的，心底倏然涌起一股不妙预感。
鞋柜上就有陶玉梅平常用来拆快递的小刀，划破包裹的胶布，打开的一瞬间，许蓁睁大眼，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错愕。
快递里放了个——
一个系着酒红色丝带的盒子！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告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