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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园探心 ...

  •   不久之后,这次事故就传遍了全村的每个角落,走在外面时不时总能听见聚集在一起的七大姑八大姨,或是同校的同学聚在一起堆沙子、摸小鱼捉小虾时,反正不论男女老少都拿这事儿当作饭后闲谈。一时之间,凡是偶然间路过嘉树家门口的村民总是要在门口停留一会儿,等聚集了两三个人就开始指着大红门指指点点,除了香圆,她总是驻足在门口,踮起脚想尽最大的可能可以窥探到里面一些什么,可嘉树家不仅仅是大门紧闭,就连房门也关的死死的,生怕让只苍蝇从缝隙中溜了进去。
      香圆也只能无奈叹叹气,便走了,毕竟她许久未见的父母马上也要回来了,她等这一刻也等了许久。对于这些村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外出打工的父母哪怕相隔不远也不能时常回来探望,所以若是哪家的父母在非过年期间回家,那势必是有两种情况将要在这个家发生:要么父母决定返乡创业,要么父母在城市里赚了些钱可以在城里安家了。对于小香圆来说她也知道她将要面临的不外乎是这两种情况,可她更希望是前面一种,因为她现在非常担心嘉树的处境。
      本来对于这些村里的孩子来说暑假是他们最盼望的,可如今这个暑假对于嘉树来说当真是难熬极了,就连要紧的作业他也是草草完成,根本无心思考,自然而然作业字迹写得潦草极了,真确率也是一言难尽,可是他也丝毫不怎么在乎,毕竟现如今家里根本没人有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么多。
      昨日夜里,如同近日一样嘉树总是早早就进了房间,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压着床下垫着的稻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爸,你就别管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说什么也不该您操这个心。”也许是爷爷与父母以为嘉树早就睡着了,其实门外的谈话在嘉树耳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让本就难以入睡的嘉树把心再次悬了起来。“这是小事吗?这关系到人家孩子的一辈子,这是我这些年卖橘子攒的些钱,就这多,看能不能先救救急。”嘉树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缝隙,他清楚地看到,爷爷将一张银行卡塞入父母手中。
      “爸,你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这几天也零零散散凑了些,不能动您养老的钱。”父亲轻声说道。
      “不用老考虑我,我没事,我怎么样都能生活,你们要多想想嘉树啊……,这孩子这几日连门都不敢出,整日窝在房间里,再这样下去……唉。”爷爷的叹息声如无数只蚂蚁爬上嘉树的心,他又只得跳进被窝里,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成了一个球,只不过床板发出的咔吱声惊动了母亲。
      “嘉树,你还没睡吗?”母亲温柔地问道。嘉树一言不发,尽可能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动静,生怕让父母知道自己还没睡觉。
      “我们知道了爸,您就好好陪着您孙子,我们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没想怪他,只是江怀家那边总要给个交代的。”说完今夜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是嘉树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家的生活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清晨,鸟儿站在枝头高声啼叫,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嘉树脸上,昨夜在不知不觉的噩梦中反反复复地昏沉了过去。“嘉树——,你在吗?”突然间窗户边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抬了起来,“快出来。”
      “你从哪里进来的?”嘉树疑惑地问。
      “从后墙翻进来的,把我的新衬衫都弄脏了嘞。”搞怪的语气,弄得嘉树有点哭笑不得,他赶紧披上了衣服就赶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小心你姐又说你!”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目光非常明亮和坚定,红扑扑的脸颊,一头乌黑的长发,小腰板挺得直直的,看上去俨然像课本中所讲的一位威严站立的祭祀官,又有点像童话书中插图上所画的王后。她的身后耸立着一片墨绿的竹林,活像一片翡翠屏障。她一只手里拿着根粗树枝,是刚才为了翻墙作支撑用的,也可能是来的路上随手捡的,一些有些凌乱的头发上还插着根羽毛,真像是书上讲的跳祭祀舞蹈的楚国舞女。这副样子逗得嘉树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真像一位舞女呢!”
      “跟我来。”香圆说。
      她领嘉树参观了自家姐姐精心布置的小花园。嘉树本以为对花园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之前经常和江怀相约一起来找小香圆玩,他们总是去那处村里景致最雅致的地方——小花园,据说朱香圆的姐姐花重金打造的这片精致的花园就是她回乡创业的第一步,她将大学勤工俭学攒的钱全砸在了这上面,最开始她的父母是非常反对的,毕竟这是笔不小的数目,村里的人大多数也非常不解,可都拗不过她姐姐。现在跟着香圆,他又看见了许多以前想都没有想到的地方。香圆带嘉树看了她的每一个藏身之处:墙和树干之间一个被绿叶遮挡的缝隙,身材矮小的人正好能挤进去;矮树灌木丛中央凹进去的一块,有一条通道可以通过去,就像草地旁那条通道可以通到树篱里面一样;一个简陋的小棚子,是用稻草堆在加热房墙上的豌豆梗重新摆放一下搭成的;还有暖房旁边茂密粗壮的蕨草叶子后面一系列隐蔽的藏身之所;一垄垄竹笋之间被毛茸茸的绿叶掩盖的通道。她还教嘉树怎样站在那棵大松树后面,不被寻找的人发现:你必须仔细地听,同时准确地挪动身子一一当然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一一让树干始终挡在你和那个寻找你的人之间。
      香圆带着嘉树看了许多东西,什么新品种的花啊树啊以及还有各色的盆景各样的多肉植物,都是他曾经自己不曾见识过的。“真的好美啊。”嘉树感叹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以后可以随时来,不必整日待在家里了,你放心,这块地方我姐姐还没完全打理好,一般不会有人随意进来的,所以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香圆拍了拍嘉树。
      “嘉树,你知道吗,最开始全家人都反对姐姐干这个,不知道花这么多钱和力在这鬼地方打造这样一个花园有什么用,但是我总觉得这地方真的格外的漂亮,我相信以后肯定能发挥大用处的。”
      “嗯,可能吧。反正肯定是比我爷爷的那一小片橘园有用。”嘉树有些略带吐槽的语气。
      “嘉树,你知道橘树的叶子为什么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吗?”香圆于是趁机问道。
      “不知道。”
      “那么冷的冬天,它们都不怎么掉叶子,可以一直保持那么鲜嫩绿叶和那么鲜艳的橘子,在寒风中没有一点胆怯的想法呢。”香圆感叹道。
      嘉树有些听不懂,也不愿意听这些个大道理,于是有些不耐烦,“我回去了,让爷爷知道我不在家又要担心了。”
      “那好吧,马上就要开学了,江怀还没好吗?”接着香圆又试探性地问出他——还能站起来吗?我上次去看他,听说还有些希望可以恢复的。说不定我们三还能像以前一样了。
      嘉树越来越不耐烦,“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关心他了,我们家自己都成那样了,我哪还有心情去关心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对呀,我本来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一推,是他自己没站稳,没错明明就是他自己的错,现在反而全赖在我们家身上。是他自己一直考了第一拿着试卷在我面前到处炫耀,我才生气地推了他一下,我可真是个倒霉鬼。”嘉树越想越生气,那最开始的一些愧疚感随着日夜见着父母和爷爷操劳的身影而日渐抹去。
      医院里,的江怀每日因要忍受着痛苦不堪的检查与康复训练而日渐消瘦,原本圆润的小脸因为这段日子的折磨下啊,变得苍白而憔悴,嘴唇是看得瘆人的深紫色,纤瘦的手臂缠绕着理不清的仪器线,母亲每晚守在床边,一边抚摸着他的额头,一边滴着泪,嘴里念叨着“我可怜的孩子真是遭了大罪咯。”,母亲的每一句念叨都如一把把利剑深深地扎入江怀的心。夜里,看见劳累不堪的母亲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沉沉睡去,自己不忍心打扰母亲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所以尽管自己很想动弹,但仍旧强忍着不适,只能微微地活动右手的指尖,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慢慢习惯了下半身没有知觉的感觉。明明当时从外表上看并无大碍,可倒地的那一瞬间的无助感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就是在那突然之间他丧失了动弹的知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假期的日子所剩不多,眼瞧着马上就是开学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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