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余回

17、第17章 西河所

　　林怀青关灯放下手机后不久，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摸到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按下了接听键，“喂。”

　　“喂，是林怀青吗？我是崔与辰。”

　　林怀青有些疑惑，“你好崔组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嗯，那个……龙然在酒吧打架被派出所的带走了。”崔与辰站在河岸边安静点的地方，一手扶着额头，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

　　林怀青沉默了两三秒，反复确定自己没听错，“啥？！哪个派出所？”

　　崔与辰说了疯人酒吧的位置以及发生的事情，然后林怀青思索了下便知道了是西河派出所负责那片区域，那酒吧一条街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盗窃抢劫之类的案件，所以西河派出所一到晚上就特别很忙。

　　挂断电话后，林怀青打开灯，起床换衣服，并同时思索着这件事，原来龙然刚刚跟她发消息的时候人在酒吧，但之后怎么会跟人发生冲突，还打架？

　　什么事情能引得她动手？真打起来谁能打得过她……

　　龙然平时较为冷淡的性子，肯定也不会主动与别人起矛盾，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她了？但林怀青也不觉得这样龙然就会跟别人打架，听崔与辰说龙然把人都踹飞了，到时候办案人员再调监控一看……武学奇才！

　　林怀青的头顶冒出几根黑线，她赶紧出了门，在路边等了一个出租车打到西河派出所，希望那人伤得不要太严重。

　　刚进派出所大厅，就听见吵吵闹闹的，有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一旁的调解室里面也坐满了人，大厅的两个民警已经忙疯了，其中一个拿着材料走过来时，抬头看见了林怀青，十分惊讶道：“林法医，你怎么也来了？”

　　林怀青目光亮了，正好也是个熟人，她走过去问，“诶，今晚有没有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短发女生在这里，看着白白净净，冷冷酷酷的。”

　　“哦！你说那个正当防卫的案子啊，人都在里面呢，林法医你直接过去吧，这边实在太忙了，招待不周哈。”

　　“好的好的，你先忙，不用管我。”

　　林怀青继续往办案区里面走去，远远地看到走廊上坐着或蹲着一群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其中一排休息椅上，龙然坐在最外边闭眼休息。

　　刚刚听到是正当防卫，林怀青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光是外面的人急，当事人自己可是一点都不急。

　　林怀青走到她面前停下，只见龙然的眼睛慢慢睁开，抬起头相互对视，嘴角勾起浅浅笑意。

　　林怀青既放心又无奈道：“没事吧？怎么突然就跟人打起来了？”

　　“那个……”坐在一旁的沈念开口了，“龙小姐是因为保护我才卷进来的。”

　　然后沈念把事情经过给林怀青说了一下。

　　林怀青有些惊讶，“下药？那监控拍到了吗？还有那个杯子呢？”

　　沈念点了点头，“监控拍到了，杯子也送去检测了，还没出结果。”

　　林怀青微微颔首，派出所哪有毒物检验的条件，肯定只有明天送去他们那，于是林怀青拿出手机给任小元打了个电话。

　　“小元，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那个西河派出所有个案子，白天会送一个有药物残留的杯子过来，到时候可以请你尽快提取检测一下吗？”

　　任小元好像还在熬夜打游戏，这边都能听见背景声，他回道：“好嘞好嘞，青姐，没问题。”

　　林怀青苦笑道：“那就拜托你了，平时少熬点夜，早点休息。”

　　“嗯嗯，好嘞，青姐你也早点休息。”

　　林怀青放下手机，对龙然和沈念说：“检测结果也得等白天去了。”

　　沈念看着林怀青的这一通电话表情非常惊讶。

　　林怀青看向龙然，问：“话说那个被你打的人在哪？”

　　旁边的那群女生看着也不太像。

　　不会进医院了吧。

　　龙然耸了耸肩，“审讯室呢，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林怀青叹了口气，“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随身携带管制刀具，要是真捅到谁，麻烦就大了。”

　　“对啊，要是捅到我了怎么办。”龙然眉眼弯着，“林法医你会给我做尸检吗？”

　　林怀青：“……”

　　沈念：“……”

　　沈念没想到龙然居然还会露出开心的一面，她惊讶地看了眼林怀青，没想到她居然是法医。

　　林怀青没好气地笑了，她双手抱胸，说：“当然。”

　　此时一个民警走了过来，看了一圈后，指着龙然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龙然站起身，看了一眼林怀青，跟着走了。

　　林怀青拿出手机给崔与辰发了个消息，意思是自己已经到派出所了，不用担心。

　　沈念抬头看着林怀青，意识到林怀青到现在还没坐下，于是赶紧也站起来，把自己位置让了出来，说：“林法医你坐。”

　　“谢谢，不用，你坐吧，我等会儿就走了。”

　　沈念依然站着，同时也可以离对方近一点，她问：“龙小姐被叫过去不会有事吧？其实当时真的很惊险，差一点就捅到她了。”

　　“不会，应该只是再问问细节，她身手很好的，一般人伤不到她。”林怀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好休息吧，下次擦亮双眼，不要结交狐朋狗友了。”

　　“嗯……”

　　林怀青转身，往龙然进的那个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在说，“你是背对着的角度，你怎么知道对方掏了刀子？”

　　民警眼前的电脑不断循环播放着她们这桌起冲突的片段，龙然踢出的那一脚宛如虚影，得慢放好几倍才看得清楚，不过寸头女生右手掏刀到持刀的姿势倒是拍的很清楚。

　　龙然叹了口气，慢慢解释道：“因为我是习武之人，所以对杀气比常人敏感，虽然酒吧当时很吵，但是弹.簧.刀的声音很刺耳，不知道警官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感受，那是下意识的本能，我踢空的概率也很大，但是我不敢赌，要不然死的就是我，甚至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普通人，这一刀可是会出人命的。”

　　林怀青站在门口，听着龙然真挚动人的回答，还真有模有样的，要不是她知道真相，也被唬过去了。

　　林怀青忍住笑意，别看龙然平时冷冷淡淡的，这演起戏来还挺厉害的，而且她那娃娃脸一装无辜，办案民警的语气也忍不住温柔起来。

　　一个自幼学武的书店老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警察叔叔，事情也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呀，明天还有事呢。”龙然问。

　　对方犹豫着，因为同案还有人在审讯室里没出来。

　　林怀青此时走了进来，轻声喊道：“王哥。”

　　王警官抬起头，十分惊讶，“诶，怀青？你怎么来了？听说你来溯城了都没时间找你好好聚一下，你过来……难道我们辖区又出什么事了？”

　　前些年，就在西河派出所的辖区内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命案，于是刑侦总队成立调查组专门到溯城来指导工作，林怀青作为林山省最年轻的法医专家，给西河所的很多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有没有。”林怀青摇了摇手，“王哥，是这样的，这是我……表妹，我给她做担保，因为明早的确有急事要处理，所以您看……”

　　林怀青微笑地看着王警官，无视了旁边这位“表妹”投来很有意味的目光。

　　王警官恍然大悟，“哦，这样啊，那……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这笔录打出来，看一下，确认没问题签个字。”

　　“好的，谢谢王哥，今天晚上你们这么忙还给你们添麻烦，下次有机会请西河所的兄弟们一起吃个饭。”

　　“没事没事，不用客气，你们先坐。”

　　见王警官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然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林怀青松了一口气，她最不擅长这些人情世故了，幸好今天“刷脸”还算有用。

　　“表妹？”龙然在她耳边轻唤，眼里似笑非笑。

　　龙然挨着她很近，林怀青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龙然也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

　　林怀青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无语道：“我不这样说你能走吗，而且你自己说的，才26岁，我看着也比你大，我28。”

　　“你要这样算的话，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呢。”龙然微微低头，嘴角上扬起一个幅度。

　　林怀青抬头看着她，虽然有点心虚但如果没她龙然今晚可走不了，于是也笑道：“那我不管，没有我，你今晚就只能在派出所过夜了。”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顿了一下，正准备后退溜走时，龙然和林怀青同时转过头来，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沈念。

　　沈念尴尬地笑了笑，“打扰了。”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龙然看她那样子，微微愣住，突然意识到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回过头，林怀青的睫毛轻颤，眼神清亮柔和，五官立体，尽管只是简单束了个单马尾，也非常耐看。

　　龙然不动声色地瞥开视线，转开了身。

　　林怀青有些疑惑，不过不是对龙然，她迈开步伐走到门口，看见沈念默默站在墙边。

　　林怀青问她：“怎么了？”

　　沈念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躲闪，最后讪讪道：“我不想自己呆在那边……”

　　沈念感觉龙然走了之后，那些女生看着她的眼神恶狠狠地仿佛想要吃了她，她虽然也不敢示弱地回瞪着，但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林怀青安慰道：“这里是派出所，她们不敢乱来的。”

　　“嗯，没关系，不用管我，我呆在这边就好……”

　　王警官随后也拿着材料走了过来，林怀青微微侧身，然后跟着王警官身后回到办公室里。

　　王警官把笔录递给龙然，“看一下吧，没问题就签字吧。”

　　“当然没问题。”龙然接过。

　　龙然一页一页地在上面签，王警官在旁边看着她，随口问道：“你之前当过兵吗？”

　　龙然抬了抬眼眸，也是随口式的回答，“没有。”

　　王警官笑了笑，“小姑娘挺不错的，这年头愿意挺身而出的也不多了，不过以后也要注意安全，量力而行。”

　　随后他检查了下笔录，说：“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林怀青走到龙然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对王警官说：“那谢谢王哥了，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联系。”

　　“嗯，去吧。”

　　两人走出办公室，沈念静静靠在墙边，目光向她们投来，龙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继续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却听见沈念开口叫住了她，“龙小姐……”

　　龙然停下脚步，回头。

　　林怀青站在她身边也是等待着沈念把话说完。

　　“你要走了吗？”

　　龙然微微颔首。

　　沈念看了眼林怀青，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我还能再问你要一次手机号吗？”

　　龙然平淡道：“沈小姐，没这个必要，我们不是一路人，从此之后，我们在生活里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沈念的心感觉被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我看到了，仅此而已，跟其他事情无关。”

　　林怀青看着龙然，她的表情平淡如水，不笑的时候，的确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龙然回过头，看向林怀青时，眼神才会细微的亮一下，那是一种难以察觉的情绪变化，说：“我们走吧。”

　　“好。”

　　离开派出所，两人一路沿着道路漫步。

　　“困不困？”龙然问。

　　林怀青答：“还好，那个灵石的效果还在。”

　　一路安静地走着，龙然继续开口了，“我以为，你会想问我一些事情。”

　　林怀青双手揣在兜里，悠闲地说：“是有许多想问的，但是思索之后呢，又感觉是在情理之中。”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会多管闲事？”龙然问。

　　林怀青其实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酒味，浅笑道：“你喝酒了，而且在酒吧那种气氛烘托下，人是会比平常更感性一点，所以想去阻止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也是源自于内心的正义感。”

　　龙然低着头看路，眉眼逐渐柔和起来，对此没承认倒也没否认，而是又换了一个话题，“其实，我在疯人酒吧还查到了一点关于灭门案的线索。”

　　林怀青停下脚步，有些震惊。

　　龙然回过头看她，“不过，我不是跟公安局的林法医讨论这事，而是跟我的御灵师。”

　　林怀青也盯着她的眼眸，是的，她现在已经是御灵师了，身份的转变，也就意味着，她可以更加了解案件的真相以及龙然的过去。

　　“好。”林怀青点了点头。

　　龙然伸出手掌，掌心里出现了两颗红色胶囊，上面勾勒的花朵图案瞬间吸引住了林怀青的视线。

　　“这是？！”

　　“这是我从A哥，也就是潘胜安的办公室里找到的。”龙然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