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清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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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年清明的时候，前前后后几天，总要下些雨。
这一阶段的雨一般不大，只细细的，微微的，却一直很连绵。并且不同往日的，那丝丝清冷里，又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大概像是……思念的呢喃？
——吴山居——
“天真，进来帮个忙。”胖子在厨房里朝门外喊。
吴邪放下手里正擦拭的东西，是一件颇为雅致的青花瓷器：“来了。”
这瓶子虽说在吴山居货架正中的位置，再加以其挂上的名头是“明朝嘉靖年间，出自官窑。”，该是镇店之宝。
但吴邪他们都心知肚明呐。
吴山居的东西，十件有半件能是个货真价实，就算惊奇了。只不过是赝品做的精巧，没有几年眼力道行的内行人，只怕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所以也就很容易会被忽悠过去了。
闷油瓶来到吴山居的第一天，触这摸那两三下，就直接当着王盟的面把放在台面上能看见的瓶瓶罐罐都鉴定了个遍。最后，他看着前台门把上刻着的五个大字——有假赔老板，瞥了眼捂着脸在旁边的王盟，日常情绪稳定的下了决断：“假的，全部。”
“……”王盟当时真又一次没脸见人了，痛苦面具附体，对着墙无语磕头，三秒之内已经在心底三万六千次表示对自家老板够面子的感激之情。
“……”闷油瓶无辜。他觉得自己的实诚似乎与众不同？
……
厨房里叮里哐当的声音，是胖子在炒菜。
毕竟离开喜来眠有一段时间了，胖子倒是有些技痒。今天天还没亮，他就骑着王盟的小电驴，罩着雨衣去街上赶集。
其实现在赶集这种东西已经不多了，胖子去的地方离吴山居还挺远，来来回回得要上2个多小时。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的菜还挂着清晨的露水，进门就看到站在正堂屋檐下的闷油瓶。
闷油瓶是一惯早起的，坚持晨练。只不过这几天飘雨，日常的晨练也就免了。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眼，上前帮忙。
而另一边吴邪房间的早上，则是被一股浓郁的饭香吸引醒的。并且为数不多的，他今儿起床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没带什么怨气。到洗漱过后，本是打算去厨房看看，看看他们喜来眠的首席大厨又做的哪样好吃的。但前一秒刚刚要冲动，后一秒他就转念想：保留点期待也很不错。然后这才收住了按捺不住的手脚，忍住悸动不去剧透，懒懒散散的在厅里擦着不值钱的古董。
这时听胖子要他去帮忙，自然是迫不及待，足下生风。
“干什么？”吴邪问。
烟云缭绕中，胖子系着长围裙忙碌操持：“后边儿地上的菜理理，我这儿没手空下来了。”
“行。”吴邪乖乖去理菜，绕到锅台后面就看见一早就被抓来烧火的闷油瓶。
他跨坐在低低矮矮的小板凳上，一手撑着快要睡着的脑袋，一手百无聊赖的拿着火钳拨动火塘里烧的很烈的柴火，冷俊淡漠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还有擦到的炭痕，灰扑扑的好几道。
吴邪乐了，挨着坐过去……
于是，喜来眠三人组在吴山居的小厨房里淋湿开业了。连王盟也没闲着，被打发去准备和摆放桌椅碗筷，打扫大堂。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落在房檐屋头，轻轻悄悄，静谧和谐。
到了正中午，大多数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吴邪看桌上，今天吃的比较丰盛，有四菜一汤。
雨天没什么太阳，湿湿的感觉，四个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干饭。
“胖爷手艺不错啊。”王盟第一次吃胖子亲手做的饭，不由被惊艳到了。
胖子翘着二郎腿，再灌下一口汤，面上得意：“那是，也不看看你胖爷我是谁？包你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影子。
吴邪眼前一花：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定睛一看：小个子，大金牙……以及，穿了一只脚的老北京布鞋？
还有一只去哪儿了？
半路跑丢在了台阶上。
“小金金？”胖子大力拍了一巴掌来人的肩。
确实就是金万堂。
“你们搁这儿吃独食呢？没叫我啊。”金万堂左手插着老腰，右手一个动作夺过桌上放多了的筷子，拣起一肉圆儿就往嘴里送，砸吧砸吧嚼起来：“鲜，香，绝对。”
吴邪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家伙一出现在他面前，尤其还是在吴山居，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准没好事儿。
就于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中华传统美德，吴邪很果断：“王盟，送客！”
“哎哎别啊小三爷，我这才刚跨进你吴山居的门槛儿，怎么就着急把我往外赶呢？”
“怎么？”吴邪哼了一声，“你来了好我可就不好了。就是说啊，我吴家祖宗十八代，你还打算问候哪一个吧。嗯？”
金万堂讪笑：“不敢不敢，我这次来就是凑巧，没别的事儿哈。”
吴邪一脸“你看我信吗”的意思盯着他。
“哎呀，我就是最近刚巧有个货要在杭州这边交接，今儿早上才搞定的，还没吃饭。”
“这不想着离你这儿近嘛，来蹭顿饭，蹭顿饭……”他龇着那颗大金牙，“那小三爷您看这……能行不？”
“就蹭顿饭，没别的事儿了？”吴邪半信半疑。
“肯定的。”
“你确定？”
“确定呐。”金万堂摸着两撇小胡子。
“呵呵。”吴邪还是不信。
不过来者是客，人家都吃上菜了再把人家赶出去到底不好，他也就没再叫王盟轰人。
“王盟，给金爷看个座。”
“得嘞。”本来还夹在两人之间为难的王盟眼见如此，这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哎，鞋忘了。”屁股还没着凳，脚底冷嗖嗖的触感就先让金万堂想起什么——那只还可怜兮兮耷聋在台阶上的布鞋。
他极速蹦起来，单脚金鸡独立一格一格跳到台阶上去，再来个大拇指把鞋勾起，穿上，动作有点滑稽，“我的老腰啊……”
……
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说得好啊。但出乎预料的，金万堂这次还就说话算话，没给吴邪找破事儿，吃完饭就赶飞机去了，打个招呼就算意思过。
至于余下的四个人，收拾了残羹冷炙，又凑一桌子麻将搓起来了……
“九筒！”
“幺鸡！”
“东风！”
“……八万。”
战局火热……
“别动！”胖子眼前贼亮，贴近大脑袋瞅自己面前的一排麻将，猛的一推，“胡了！清一色儿！给钱给钱！”
“你又胡了？我看看。”吴邪可不服，过去一看，还真是。
“胖爷今天手气逆天喽，连下三把了牛逼啊。”
吴邪不情不愿从兜里掏了一块儿铜板，丢给胖子：“你今天不买把彩票可惜了。”
“什么跟什么呐？这叫实力！实力懂不懂？！”胖子耸了耸肩，接过三个铜板儿，大手拿着从三人面前晃了一圈儿炫耀，最后收起来。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他们内部打麻将那都是玩玩儿，输了给钱也是走个过场而已。
正闹，吴邪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电话。打开一看，屏幕正中央大写的两个字——二叔。
吴邪心里一咯噔，胖子跟王盟也立刻闭了嘴。
哎，和小时候一个样儿。小的时候，因为是独苗苗啊，家里都宠的厉害。吴邪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遛狗的什么没干过，从来没带犹豫的。可偏偏就这一个二叔，吴二白，他不敢惹，唯唯诺诺的装乖。
按下接听键……
“喂，二叔！”
……
“好，行，我知道了。”
……
“二叔再见。”
挂了电话，吴邪一抬头，三双眼睛朝他盯。
“……”无语住了，“你们……看着我干嘛？”
胖子嘴撇了撇：“我最近可老老实实的哈，对吧？肯定是没什么大事儿。”
这倒给他说准了。
吴邪站起来理了理衣领：“二叔说，自从上次迁祖坟之后祖宅那边就没怎么管。”
“然后过两天清明嘛，要回去祭祖。”
说到清明啊，胖子和闷油瓶前一阵子才从巴乃回来，短期类就不再回去了。
一想到祭祖这种家族活动，免不了要看到旁□□些蛇鼠一窝的老古董和无赖，吴邪就头疼，若是胖子跟闷油瓶能跟他一起就好多了。
而胖子和闷油瓶，待着也是待着，倒不如三个人在一块儿。
所以，三个人一道，五菱宏光上路。
等到了地方，已经是下傍晚了。
人一但闲下来啦，就会懒，懒了，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三个人是提前了半天到的，明天才清明。
打扫完老宅里里外外，天完全黑下来了，除了闷油瓶，胖子和吴邪都累的够呛，分了房间倒头就睡。
……
不知怎么的，即使今天累的要死，吴邪的睡眠却出奇地一反往常，并不安稳，所以半夜起了个夜。
乡下的茅房一般都是和主屋分离的，他得打把伞到院子外面去才行。
推开吱吱呀呀的门，茅房的窗户纸也跟着扑腾了两下，直蹿进雨来。
……
“小公子……小公子……”幽幽的声响自外而来。
！！！
什么动静？有人在叫？
糊里糊涂的，吴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公子……小公子……”那声音还在继续，粗哑的让人心底发毛。
！！！
难不成这大半夜的，真有人在叫？吴邪有点怀疑了，他附耳认真去听。
那像是个老妇。
叫的什么？小……小公子？谁是小公子啊？
额……总该……不会是我吧？
“是……就是你……小公子……”吴邪一个念头刚出，那叫的人就能听到心声似的，冷不丁突然回应，给他吓得一激灵。
再听来源，似乎……就是在不远处？
……
他大着胆子走过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跌跌撞撞的，却没找着人。
是我幻听了吗？真的有人？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紧接着斜对面的草丛开始晃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一样。
！！！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清明（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