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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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黑风高的……
“小公子……”声音又出现在另一个方位，离得更远了些。
！吴邪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似的，追了过去……第二次，同样没看到人……直到第三次声音响起重复，再追上去……还是没有……
妈的！
也许是好奇心作祟？吴邪一股子蛮劲跟着跑……
不知不觉的，周围生起云一样的白烟。
他感觉眼前渐渐的看不清了，周遭都被一片白茫茫笼罩。
怪难受的。吴邪揉着的眼睛有点发红。
他的意识已经大醒了，但因为刚刚的鲁莽，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找不到位置和方向了……何况还有未知的碍眼东西在暗处。
地上的泥泞路面并不好走，吴邪只得平直竖起双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往别的地方踱。
刚刚嘶哑的声音消失了……
当他正要疑惑……
“喽喽喽喽……喽喽喽喽……”骤然，嘶哑声变成了一种咯咯咯的笑。
这很明显不是原先那个老妇发出的，像是个女童。
吴邪顿住了。
在这寂静如死水的环境里，竟然无声无息冒出了第二个人，其间诡异，不禁令他毛骨悚然，背后直发冷汗。
“你是谁？”他大喊，但风雨里雷暴在天边肆虐。
“喽喽喽喽……来抓我呀~小公子……喽喽喽喽……”那东西没回应，只一道很快的人影从他的影子背后闪了过去。
他伸手想去抓，一眨眼的功夫却又找不到了。
哐几——他的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很圆滑的东西，一下子没注意，就摔了个狗吃屎：“艹！”
“哈哈哈哈……略略略~”
没等他在泥地里爬起来，那女童就在他身边蹦跶了一圈，满是嘲笑的意思。
“抓不到~抓不到嘿嘿~”她又远了，像一缕黑色的雾，用飞的方式。
吴邪站起来，哪儿还有女童的影子？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早就布置好的圈套。
……
“小公子……小公子……”相同的地方再次传来那消失有一会儿的嘶哑声音。
吴邪神经紧绷。
“小公子……快过来……”声音催促，很急切。
可吴邪这回站着没动，直觉告诉他有危险的气息。
“小公子……”声音再叫。
吴邪仍然不为所动。
“喽喽喽……”女童的笑声还夹杂着。
“好好好……”嘶哑声的主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一下一下拍着手，“既然，你自己不往前，那……老身来帮帮你便是……”
帮？她想干什么？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
！！！
下一秒，突然从地里就窜出来一条胳膊粗大小的黑色藤蔓，径直朝他冲过来。
“我去！”吴邪一瞬间就被撂倒了，又摔在了泥地里。
凭借以前在墓里形成的本能反应，他就地侧翻，本想用雨伞去挡，却发现雨伞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掉了，情急之下就顺手从旁边灌木里操起了一根木棒，对着就快要碰到他的藤蔓砸过去。
如他所料，这藤蔓并不那么坚硬，被砍成了两节。
但还没等他松一口气。掉落在地上的两节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成了新的两条，分裂完全，像蛇一样狠厉甩了甩，然后有锁定了吴邪为目标，持续扑过来，攻势如狼似虎。
吴邪动作很快，马上爬起来往反方向跑，半路却猝不及防被其中一条缠住了脚踝。
之后立即有另外一条藤蔓攀上了他的大腿，接着向上缠住腰和手。
不到片刻的功夫，除了脑袋，吴邪整个人都将要被藤蔓席卷进去了，浓烈的窒息感在他的胸腔堆积。
这个时候闷油瓶和胖子都不在，吴邪一个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眼见就要完了……
奇怪的是，幕后指使似乎并没有想要他的性命，只是这样简单的困住他，直到力度不至于致死，就没再做什么了。
“哈哈哈哈……”嘶哑的声音很满意，挥挥手，“过来吧……”
吴邪暂时还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来诱导藤蔓执行她的指令。但在她说话的时候，本来还乱七八糟垂在泥水里的藤蔓开始向前收缩，使得自己不得不被裹挟过去。
它们大概滑行了十几米的距离，藤蔓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下了。
吴邪看见白雾里走出一个皱巴巴的老婆子，很矮，骨瘦嶙峋，暗淡的光下没有任何影子。
这老婆子一定就是嘶哑声的来源了。
她没有走近，只是站在那，如之前一样拍了两下手掌，吴邪身上的藤蔓就散成了一把粉末状的东西，落在黑水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吴邪被丢下来，眼睛沾到了溅起的水花，酸的睁不开。
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环顾四周，他发现本来环绕的白雾都被一层黑色流体隔断在方圆五米之外，这里另外形成了一个空间。
且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正中央塌陷的方形土坑。
吴邪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他看见那坑里面有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一口木头棺材。
在他的位置远远看过去，那棺材一半沉在下面的淤泥之中。他大致判断，这是近几天才到上面来的。因为另一半经受雨水冲刷的部分，就在略见腐蚀的木头缝隙里，很清晰的黏土痕迹还留存着不少。
……
要是放在以前，以吴邪的风格，这棺材的板儿早就被掀的彻底。
但现在的吴邪并不想过去。
毕竟有前几年那一堆有的没的开棺事儿做铺垫，他可是对自己“开棺必起尸”的天选气运了解的一清二楚。之后就索性学老实了，碰到棺材都连拜又拜，先表虔诚再麻溜的绕着走，能少一事儿绝对不多半分犹豫。
但，抬头，对面的老婆子正拄着弯弯曲曲的拐杖，盯着他看，似笑非笑的样子。
吴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住。
一步一步，那不正常的老婆子迫使他跳下了坑里，逐渐靠近棺材。
……果然，厄运是会转移的，兜兜转转还得是自己身上……
棺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包油纸封着的纸包。
大概是由于年代太久远的缘故，油纸损坏的厉害。
直接透过里面去看，无甚其他，主要是一张殷红嫣红的纸条。
纸条上有字，用的是繁体。吴邪虽然认不周全，却也能看个大概，应该是两个日期。
日期？！……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涌入脑海，吴邪的脸色变的很精彩。
果然，就在他被控制拿起并打开纸包的那一刻……
旁边默不作声的老婆子露出瘆人的微笑：“订婚——礼——成——”
刹那间阴风四起，外面的大雾里凭空印上了一群隐隐绰绰的黑影，他们飘忽不定的抬着一顶轿子，随之而来单唢呐和锣鼓喧天……
吴邪明白了，眼前一切在他的知识结构里，最好联想到的就是普遍冥婚的基本环节。
看这排布……不出意外的话，棺材里躺的应该是一具女尸。这女尸生前必定未曾婚配，因此死后鬼魂也没有归宿栖身之所，只能四处游荡。最终积累戾气，才成为一种叫“姑母鬼”的鬼怪，为祸人间。
顺着以此类推，那么，主持整场冥婚的老婆子，就应该是那姑母鬼的娘。
既然是娘，吴邪猜想，她可能是由于自家女儿无主头，上不了祖公台，更无法转世投胎，自己生前也遭人诟病，所以，久而久之，怨念深重，以为女儿找人配阴婚为目的而滞留于此。
好巧不巧，吴邪今天夜里就被她们盯上了。
拿了红纸包，捡了里面的铜钱，配了生猝年月，多方习俗表明，这是订阴婚的起始。也就是说……吴邪现在即将成为棺材里女鬼的鬼新郎。
这泡在尸水里n多年腐尸的新郎？？？吴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整个脑子里缺氧般晕晕乎乎：这不会是真的吧？那接下来的步骤……搭尸骨，结阴亲？！
乌鸦嘴还是乌鸦嘴啊。
坑里的棺材板儿开始强烈的震动，晃的厉害。
“咔——”棺材板儿开了一条缝，越拉越大。
吴邪瞳孔震惊，本能想往后退，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
一具干瘦的女尸惊现在他跟前，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没有尸水和印象里那股恶臭。
女尸缓缓脱离棺底，沿九十度笔直坐了起来。
她的面部眼睛处，两个空洞正无神但直勾勾的望着吴邪。氧化硬化的齿骨勉勉强强组成弧形的笑，凹下去的鼻骨十分丑陋。
女尸靠过来，贴着吴邪的脸不到二十厘米，腐朽的气味逼的吴邪屏住了呼吸，脑子里飞快的运转，观察环境，想要怎么办。
他明锐的察觉到身体的控制好像有松懈了。
当机立断，他把握好时机，擒贼先擒王，猛的冲向坑上边的老婆子，按理说，他是阳，阴是抵挡不住的。
“啊——”那老婆子发出尖锐的嚎叫。
她用的是阴魂，吴邪属阳，与她绝对相斥。如果不是这里有坟，又当处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环境可以供她汲取力量来抵挡控制吴邪，她只怕连人形都不成。
刚刚有一段距离还好，一时明月微露，对吴邪少了阴气加以控制，突如其来的阳气立刻就把阴魂伤了，火烧一样的剧痛。
她拼命摆着手，要把吴邪甩开。怎奈何吴邪抓住了弱处，死命不放手。
而身后的姑母鬼看到自己的娘这样了，从棺材里爬出来就要攻击他，好几次都被吴邪用老婆子做掩体挡了去。
白雾里，抬轿子的，吹管儿的，举牌儿的……见状，全都丢了物件儿闯进来，群魔乱舞般涌上，场面一时很混乱。
很快，吴邪的体力即将消耗殆尽了，他有点抓不住。
弥留之际，恍恍惚惚的，他好像听到了几声狗叫……然后，有一个穿着民国时期布衫的老头儿牵着很多条很多条狗走近他。吴邪太累了，来人看不清相貌，只有莫名的熟悉……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能落入了某某很温暖的怀抱……
“小邪啊……”
疼惜的叹气声，是他耳边最后的感知……
那来人的身边还站着许许多多让吴邪感到亲切的人……
……沉沉浮浮……
再次醒来，吴邪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块泥地上了，而是泡在热气腾腾的水桶里。
胖子在门口倚墙守着，一连打了几个哈欠都强撑着才没让自己睡过去。
闷油瓶在外面又端了一盆热水回来了，进门就和刚清醒的吴邪对视上：“怎么样了？”
吴邪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看到闷油瓶正式放下了心：“没事。”
胖子听到动静，瞬间精神，惊叫起来：“我滴个乖乖哎，天真，你终于醒喽！可吓死胖爷我了。”
他冲上来就捧起吴邪的脸左右揉搓。
“喂喂喂，住手呐胖子，弄得我头都晕了。”
看吴邪恢复的挺好，胖子收了手：“你也真是的，起个夜还能出事儿。要不是小哥凑巧看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净让人不省心啊。”
吴邪揉了揉太阳穴。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他自己也觉得后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儿，太危险了，差点还以为要折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至于最后的狗叫和出现的人，他越想越近觉得像是他早已过世的爷爷——人称长沙老九门排行第五的“狗五爷”。
他问胖子和闷油瓶：“我怎么回来的？”
闷油瓶说：“吴家祖坟，土坑里捡的。”
祖坟？自己竟然跑去了那个地方。那要是遇到冤魂缠身这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事儿还能脱身，冥冥之中，说不定真的是祖先们在庇佑……
至于自家祖坟里怎么会出现姑母鬼这等东西，明天还要好好查一查，可不是能直接放过去的了。
他心里暗暗有了决定，明天祭祖的时候一定要感激感激祖宗的救命之恩。
虽然他原本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浙大高端人才，崇尚科学，是不会信鬼神之说的。但不管到底有没有，留个祈愿，也是好的。
诚嘛，起码的敬重。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清明（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