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薄荷凉风

5、沈冰的困境

　　周五，沈冰和母亲吴琳一起等在造影检查室外。
　　“你爸这周一又吵着要回家，我连哄带骗才给按住，脑部CT不是也做过了么，这周医院又给开了一堆检查，还给打了留置针，这还没做手术呢，花钱就跟流水一样。”吴琳一边等一边跟沈冰抱怨。
　　“妈，医院检查自然有他们的作用，我两又不是学医的，总是要听医生的。”沈冰放下正在搜索造影的手机，安慰吴琳，“我前两天接了个大单，钱总给预支了一笔奖金，后面做得好还能再给。”
　　“哦呦，就你们钱总那个抠搜样，这次怎么这么大方？”吴琳抬眼看她。
　　沈冰按死了不能说遇到林远的事，当初她跟林远分手，吴女士差一点就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陆冉姐离职以后他也就只能指望着我了，那不得慷慨点，而且我现在升职了，好歹也是个组长，工资也比原来高点，你一定要搞定老爷子，一定要让他配合治疗！”
　　“唉，你以为我不想让他早点好起来，那天他在家晕倒我都急疯了，他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你两都那个死脾气，骨子里那个倔啊，就跟头牛似的。”吴琳叹气道。
　　“我不比我爸好点呢，我多听你话啊？”沈冰反驳道。
　　“啊呦你还有脸说，我让你找个对象……”
　　“妈，我去趟厕所。”沈冰站起身就走，留下吴琳独自一人继续抱怨。
　　她才走了没几步就接到了钱磊的电话。
　　“喂，钱总，有什么事么？”
　　“冰冰啊，你上次组织的那个活动啊，深受MD公司好评啊，我就说，你现在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啊！”
　　“不敢当，那是创意、策划、媒介组共同的劳动成果，我就是负责对接甲方而已。”
　　“啊呀，你谦虚什么，没有客户其他组不还是喝西北风么？对了，你爸怎么样了？”
　　“刚在做检查，我昨天不是跟你请假了么，到底什么事啊？”
　　“我也知道你在陪老爷子，但是刚才MD打电话来说还有一个活动要跟我们对接，我就想着派刘静先去顶顶，结果人家说了，非你不可，等你空了再约时间……”
　　沈冰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今天我真没空，下周吧，下周我去趟MD。”
　　“好的好的，那就下周一，我跟斯蒂夫说。”
　　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本来沈冰还打算等MD项目步入正轨能换个客户经理，毕竟她面对林远，还是会有不由自主地心乱。可是老爷子的病情现下也不稳定，如果要做手术肯定要一大笔钱，这周光是各类检查加造影费用七七八八的就一万多了，沈冰一个月基本工资差不多也只有一万多，如果没有业务提成，这个手术肯定做不下来。吴女士和老爷子的积蓄都存在银行定期里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实在不行只能先去问小姨借点钱了，但是表弟明年结婚小姨今年负担也很重，沈冰叹了口气，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MD这个项目不但要跟而且还要找准时机跟钱磊再谈一次提成。
　　周一上午，沈冰一身职业装出现在MD，接待她的是Steve。
　　“沈小姐，这次把你叫来主要是商量下我们4月的新品发布会，我们需要前期的活动策划和现场布置，这个项目领导很重视，希望你们能好好表现。”Steve耐心跟她讲解，“这是历年我们新品发布会的资料，你可以复印一份带回去。”
　　“好的，Steve，十分感谢，还有你们这次发布新产品的资料能不能也给我一份？”
　　“当然可以。”Steve打印了一份材料给沈冰，“这个新产品我们还没有在中国大陆发布，请做好保密工作，另外，当天我们的全国代理商也会一起过来，大致的人数我匡算后发给你，场地还是要预留得充足一点。”
　　“好的好的，没问题。”沈冰连连点头答应。
　　Steve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道：“Alex，你在深圳还顺利么？”
　　“嗯嗯，好的，已经在跟进了。”
　　“已经布置下去了，跟对方公司也对接了。”
　　“哦，沈小姐，她就在我旁边，我刚跟她交代了新品发布会的事情。”
　　挂了电话，Steve转告沈冰：“沈小姐，你们尽快出方案，Alex这周四回来就要布置新品发布会的工作，届时你一起来吧？”
　　沈冰一边在心里暴风高喊着为啥要我来，一边职业微笑着回复Steve：“好的，一定，代为问候林总。”
　　接下来三天，鲲鹏策划部门忙得人仰马翻，终于在林远回来之前定了一个双方都看得过去的初步方案。周四上午，沈冰早早定好了6点的闹钟，7点50分就赶到MD楼下咖啡厅，专程等林远回来。
　　8点30分沈冰接到Steve的电话，8点50分新品发布筹备会正式开始。
　　MD内部先开始汇报，林远思路极清晰，又很关注细节，每次都能在汇报结束后准确提出疑问，看到平时轻松自在的MD工作人员一个个小心谨慎地答话。沈冰暗暗想气氛为何转变成如此严肃紧张，为了缓解焦虑，她抓起面前的美式喝下去一大口，好苦，由于喝的急忍不住咳嗽起来。林远起身拿了一盒纸巾放到沈冰面前，还抽出两张塞她手里，随后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主持会议，他递得如此自然以至于所有人都依然沉浸在会议的节奏中，只有沈冰一人拿着纸巾明显愣了一下才用来擦嘴。
　　“好了，现在由鲲鹏广告的沈冰小姐给我们汇报下活动策划方案。”听完所有同事的汇报，林远看着沈冰道。
　　沈冰提前三天向Steve要了MD惯用的PPT汇报模板，这两天昏天暗地地投入到这个项目里，每天不是改PPT就是熟悉策划方案，还上网恶补各种医疗知识，由于事先考虑了所有活动中的细节和突发情况，因此汇报下来十分顺利，林远所有的问题她都对答如流。
　　“很好，沈小姐准备得非常充分。”她坐下的时候，林远冲她点了下头。
　　Steve探过身来轻声道：“能得到Alex的表扬，不容易啊！”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林远又接了一通跨国电话，听到他用熟练的英语跟对方聊天，沈冰默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她的前男友，当年在学校是横扫年段要督促她好学的学神，如今到了职场上，又成了严格细致的甲方领导，为什么自己无论在哪里都逃不过对方的五指山呢？！
　　会议结束后，沈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收拾材料准备走人，她刚跑到电梯口就听到Steve喊她：“沈小姐，等一下？”
　　“有什么事么，Steve？”
　　“沈小姐，根据公司安排接下来我要去美国一趟，估计要三周左右，这段时间你就直接跟Alex对接吧。”
　　“啊！”沈冰差点原地石化，“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我可以跟Tracy对接。”
　　“Tracy前期并没有跟你们对接，而且她手头还有其他工作，我刚才问过Alex了，他本人也同意了。”Steve压低声音宽慰沈冰道，“Alex虽然严格一点，但是人很不错，你也抓住机会，给你们公司多争取几个项目。”
　　这一刻，所有拒绝的话都被沈冰硬生生吞了下去，她无奈认命道：“好吧！谢谢！”